第一章:神兵利戟

第一章:神兵利戟

第一章(一):神兵利戟

一名青衣女子騎著一匹黑sè的快馬叢林間飛奔而過。姑娘約摸二十齣頭,眉目清秀,簡而不俗的雲妝,臉上卻掛愁絲。她一路狂趕著馬兒,似是有重要的事。

號稱天下正義之幫的義幫,成幫於初唐時期,創派祖師乃當時武林中赫赫有名的英雄連凱師。義幫廣集五湖四海忠義之士,以鏟jian除惡,匡扶正義為要旨,數百年來在武林中久負盛名。如今的義幫早不復當年了,前任幫主向正明已故,原因不明,朝廷趁此機以拜訪切磋武藝為由,挑起戰幕,試圖將義幫連根拔起。

元廷正品堂諸高手之一的司徒仁,大號赤刀老人,武林中人稱其為赤刀老妖,他卻自稱赤刀老仙,原為南嶽衡山派人,但多年前便判門而去,報效元室,成了專門對付江湖中與蒙古為敵的主要領。

中原義幫是元朝的心腹大患,正品五將更yù除之而後快。向正明兵解后,大削幫中勢力,現在幫里為幫主之位的事起了內鬨。司徒仁同也蠻將軍點兵近萬包圍了義幫總部邊涯水閣。強敵當前,縱是群龍無也須面對的。幫主遺女向麗琪召集掌律法老曾鐵穆,授功法老任道遠,鎮幫三行者胡塗先生從中笑、酒肉和尚千懷少、麻衣道人喬守治和一干幫眾出門迎戰。

心狠手辣,臭名昭著的司徒仁是當下武林一大害,且武功了得,上來就言出傷人:「向正明向幫主呢?我老仙親臨到你們邊涯水閣,怎麼向兄也不出來迎接?大不給面子了。」他雙手收背仰挺胸,心裡明白得很,卻故意問。向正明垂名天下,無故遇害,幾乎無人不知,像他這等人早收到消息,如此不過是想打擊人家。年少的向麗琪出落得花容月貌,美麗動人,一身花褂襯托婀娜的身姿,圓臉白凈,似結凝霜。她沉住氣道:「很不幸,我爹他已不在人世,難道司徒老前輩沒聽說嗎?你老人家真想見他,就到下面去找吧。」司徒仁滿臉痛惜的表情,道:「可惜呀!近年來老仙我練就了一路刀法,名叫「天刀十八破」,想來與向兄討教討教。」向麗琪反駁回擊:「既然前輩是來切磋技藝的,為何帶來了千軍萬馬,仗著人多麼?還是老人家心裡有鬼?」自小就失去娘親的她在父親那裡學了不少東西,這話直斥對方較技是名,挑釁是真。但如此也更容易激起敵方的殺念,雖然申駁得好,實則是火上澆油。掌律法老曾鐵穆今年三十大已,國字臉有點黑,神sè嚴肅,剛正不阿,背負兩柄掌法劍,教人一見便腦中浮起鐵面無私這個詞子。他上來兩步,對向麗琪低咕:「向姑娘當心,司徒老妖這廝來意不善,以言相激於已不利,不可為逞一時口舌。」向麗琪點點頭,年青就是考慮不夠全面。司徒仁時值花甲之年,須斑白,臉面飽實,青目利光。他自有自家的一番說詞:「小丫頭不知,老仙帶多幾個人來是為防你們暗算。這個向兄嘛,說走就走,出師未捷,長叫英雄淚滿襟呀。好的是你們尚在,老仙遠道而來,幾位怎麼也得露兩手,教我見識下義幫鎮山雙寶「義棍十六打」和「鴻陽神掌」。不管貴幫哪一位上陣,本仙都樂意奉陪。」

幫中能人居多,但那司徒仁修為奇深,以前幫主也只高得他一星點,其餘的更不用說了。但他欺到家門口,不應戰會讓人覺得義幫無能。授功法老任道遠掌司舵中傳授弟子武藝一職,武功僅次幫主,他較曾鐵穆長一兩歲,個頭中等,留了粗胡,相容威武,頭包布沿帽,有幾分像蒙古式樣。他前腳一邁,鐵頭拐猛一墜地,出聲「嘣!」響,叱喝:「赤刀老妖,我任某人敬你是武林前輩,別以為神功高深就可以欺人大甚,仗著朝廷的勢力就可以為所yù為了。你心裏面打著什麼主意,自己清楚。要戰便戰,還怕你不成。」向麗琪頗有領袖之風範,跟著說道:「我爹已故多rì,時下幫中仍未定主,要我們這些後生晚輩與你過招,你就別折了赤刀老仙的名頭么?我們輸了不打緊,前輩贏得也會臉上無光。」她口稱老仙是要對方自持身份。司徒仁也知理虧,可算得什麼,自已早已聲名狼籍,還在乎這個?說道:「姑娘說的是,可老仙此行的目的是想瞻仰下貴幫的兩大神技,並無他意,所以勿須理會別人的閑言碎語。若真的膽小怕死,實枉老仙大老遠專程一趟。」那酒肉和尚千懷少生得肥頭大耳,酒肉不拒,為人極是仗義,鎮幫三行者中行老一,方才二十七八。他大鼓鼓的臉一扭動,形笑意不笑,心想今天就是說破嘴皮亦難免一場惡戰,說道:「本幫的絕技不是誰想見識就能見識的。今天來了個亞貓說要請教,明天再來個亞狗說要過幾招,我們哪有這個閒情逸緻。老幫主倘然還在,你敢這般猖狂么?」

那頭旁邊的也蠻將軍,一身正經的戰甲,腰佩寶刀,高大個子隱見將帥風彩。他是蒙古人,當朝武官,帶過兵打過仗,建過功立過業,早瞧不慣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開口便針鋒到骨:「死到臨頭嘴巴還這麼臭,什麼天下第一大正義之幫,不過一群烏合之眾,徒有空名。大元朝鐵桶江山,威震四海,定千秋萬世。你們都給本將放聰明點,看看你們一個個畏畏尾,縮頭烏龜,真好笑。不是愛以正義之師自居嗎?此刻本將就在這裡,瞧你怎個正義法?」幫眾人人惱怒,熱氣沖頂,向麗琪氣急下再按耐不住,亮出義幫掌幫信物義杖桃木拐,此杖深灰sè,形如桃木樹枝幹,桃代表義,有指頭略粗,是「義杖十六打」的專用兵器,也是義幫鎮派之寶。她雖年青,但其父生前已把義杖十六打的要決和招式傳於她。也蠻將軍抽出戰刀,身影晃舞揮來,連進三下,手法利索。那「義杖十六打」是武林一絕,棍法jīng奇,不比尋常。向麗琪學有時rì,己得其三分jīng要,使將開來,出手便佔上風,再而乘勢進逼,一舉挫敗對手。也蠻將軍跟不少的中土人士交過手,於中洲武學知之七八,但見對方是一個少女,是以根本不當回事才小失方寸的。司徒仁觀之暗自心驚:「『義杖十六打』聞名天下,果然不假,只可惜這小姑娘底子究淺,舞得一塌胡塗。」說道:「老仙聽說只要是義幫的這路棍法叫陣就從來沒有在招數上輸過半式,耳聽是虛,眼見為實,老仙便來應驗一下。勞將軍先稍作休息,沒我的口令誰也不許出手。」說完縱身上來。也蠻將軍聞言退開,一本如常,對他而言勝敗乃兵家常事,且他只是協助司徒仁平亂而已。向麗琪哪裡能敵得過司徒仁,兩法老三行者見狀,齊步上來,並列一線。瞧這陣勢是要以六敵一了,司徒仁暫不出招,嗔道:「我說這義杖棍法怎麼就能立於不敗之地,原來是這麼個厲害法,也無妨,你們就一塊上吧。」在他眼裡義幫除了向正明,其他的都不是氣候,自信一對六同樣能把他們給挑了。行老二的麻衣道人喬守治瘦臉拉得老長,雙眸怒光,說道:「你是老前輩,我們都是晚輩一起上也不怕人說閑話的。」一向愛笑的胡塗此時竟無半點笑意,平時老大不正經的,今天寶相莊嚴,幾老中數他最年高,散披頭似是經久沒梳理了,中等個子,rì字臉型,下頜還有稀稀溥胡,只聽他說道:「你這話說得也大自負了,本幫兩**老,三大行者都是拿來擺設的嗎?莫說你今天帶了來很多人手,就是千軍萬馬,我們亦決不退縮。」

馬蹄聲漸響,眾人一度顧目,但見那輪廓靈秀的青衣女子策馬馳近,跳鞍下地走來,先是看了眼義幫一眾,再冷凝了下司徒仁。這女子手裡持著一柄大刀,刀刃異彩神光,鋒芒盡現。形樣稍彎,看似沉重。目下大敵當前,義幫所有人無功夫理會她的什麼兵器,是敵是友尚未明確,也沒人見過此女究是何方來路?司徒仁年高識豐,一眼便相中她手中的神器正是破胡寶刀,兩眼還沒離開過那把大刀,滿目儘是貪婪驚喜,問道:「姑娘所持的可是天下第一神兵破胡刀?」場上眾目駭詫,稍上年紀的人都知道稱雄當世神物要數真鋒劍和破胡刀了,這姑娘看不出有甚本事,居然擁有其一,只怕招搖撞騙來著。

姑娘名喚簫星竹,美號鳳仙子,她淋淋有禮說道:「司徒前輩好眼力,認得出是破胡神兵。受家師玉真聖尼囑託,我正得用它來懲jian除惡,你若識相便離去,要作刀下亡魂,可沒人逼你,須怨不得誰。」玉真聖尼的名頭不小,數當今武林頂兒尖兒的角sè,她把師父拿出來是要虛張聲勢,讓敵人有所忌憚。司徒仁只關心寶刀,小輩的言出不遜是無關痛癢的,至於那什麼神尼聖姑倒不甚害怕,到底是老江湖了,聽說玉真確是集神兵利戟於一身,鑒於人人都那種視寶如命的天xìng,他疑sè一笑說道:「破胡刀何等神兵,你師父就這麼隨便給你輕易拿來示人,老仙我難以置信呀。何況玉真師太消蹤絕影已十多年了,突然間冒出個徒弟來,小丫頭不識天高地厚,要拿老仙消遣不是?」簫星竹說道:「不敢。這柄大刀是真是假並不重要,你老活了這個年歲,自能一眼看得透了,還需要我說白嗎?你這番興師動眾鬧到邊涯水閣,為的不正是這個?」司徒仁不由得心底生敬,說道:「玉真聖尼實乃神人也,連她的弟子也不簡單,既然知道,你為何還來送死?令師是否也已至此間,叫她出來與老仙探討下武功,說來這位朋友老仙也神交已久。」說著斜目環瞥,卻是不見,略微些許失望。

玉真仙去,簫星竹傷心無以復加,現在提及心腹一陣悲楚,她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師父往去西極,只道:「家師令我先來探頭,她老人家轉眼即到。不如我們來樁交易,晚生斗膽就用此刀和前輩較拆幾路刀術,我倚著天下第一神兵之力都勝不了,寶刀便拱手相讓,還請前輩息武罷戈,退下邊涯水閣。倘是僥倖讓我討得一招半式,那不好意思,你們從哪來便從哪去。」看來她為保義幫,不惜棄了江湖中人都夢寐以求的武林至寶。司徒仁嘿嘿笑響,於他而言那不是等於白送么?比想中的還要容易多了,他密計除了義幫主腦頂捍人物向正明,點兵拔將攻上義幫總舵無非想要逼出與向正明有深交的玉真聖尼,焉知玉真不現,僅來一室下弟子。說道:「好得很,老仙此行濃意正興,玉真師太乃世外高人,但聞此名如雷貫耳,想來他徒弟亦非泛泛之輩了,合得我意。」義幫聽她要為本派打抱出頭,已知是友非敵,向麗琪上來雙手作輯說話:「這位姐姐,小妹向麗琪這廂有禮,不敢請教姐姐閏名?」簫星竹捧著她的臉蛋,眼神柔藹可親,好似闊別已久又得以相逢的表情:「你是麗琪妹妹吧?許多年不見,都這麼大了,我是星竹呀,你不記得了么?」向麗琪滿眸疑霧,看著是有點眼熟,有些親切感,但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既然她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必是碰過面了,略帶歉意道:「星竹?姐姐,妹妹我一向粗心大意,竟是無半點印象,實在對不住。」又道:「那赤刀老妖武功非常了得,姐姐即不是本幫之人,不必以身犯險,你的這番恩德,我等也永不敢忘了。」幾老也你一句我一句來勸,向麗琪為她逐個引識幫中數名要員。簫星竹皆是神仰他們個個是鐵錚錚真漢子,好男兒,說道:「義幫一直以來除惡衛道,對抗暴廷,哪一義舉不是深撼人心,我簫星竹自來好交江湖持正扶義之士,今天這裡許多英雄朋友我是交定的了。亦刀老仙如此雅興,待不才先跟他比劃比劃。」掉頭對司徒仁道:「前輩若是遵守得了諾言,這便拔刀吧。小女生來愚笨,雖師出名家之下,卻獲益淺溥,前輩可要手下容情。」向麗琪等五人齊齊亮出傢伙,簫星竹是個幫外人,此下杖義授手,身為本幫的人豈能袖手旁觀,後面的弟子俱熱血灌頂,哄嚷著要並肩作戰。簫星竹心想今敵我懸殊,一旦開戰,義幫必覆,豈不教天下英雄飲恨。說道:「你們切莫妄動,且看我怎麼收拾他,可別小瞧了我這把神兵的威力。」

也蠻將軍悠哉悠哉,他所關注是簫星竹的頃城之貌,聽她一再提到破胡刀這才注意那柄長大刀奇光炫目,實非常器,湊過來嘀咕兩句:「老仙當心了,她的兵器有古怪。」司徒仁淡然一笑,他心底早有了大概,對簫星竹說道:「小姑娘,打輸了可得留下寶刀,老仙要是武功不濟,即刻便去,誓永不踏進邊涯水閣。」簫星竹:「就這麼說定,前輩反悔必不得好死。」右手中指,食指合併潛運內勁出玉真聖尼所傳的「玉纖指法」,指力到處壓得氣流像水波蕩漾。「玉纖指」是以內功為殺傷力的一項指法,司徒仁一眼便知此乃衡山派絕學之一,他本是衡山派弟子,於這路功夫優劣走勢耳熟能詳,心想:「師姐的『玉纖指』?怪了,本派武功少有外傳,小女娃哪學來的?手法如此熟練,定然經高人親授。玉真是什麼來頭,會是師姐不成?」這一念頭只閃瞬而過,本門奇技他知得,應對招式應手而生,施以鼓瑟手拆解。沒等使完,簫星竹左手持刀跟著緊砍出,朝准他門面揮去,再橫削斜斬幾刀,這些全是衡山派純正的招式路數。司徒仁盡量躲開,不是對方刀法厲害,是刀器神威凌利無比,輕輕吃上一記,怕也非死即傷,能稱得上天下第一神兵的,蓋非武林中人誇大其詞。僥是他輕功甚佳,收放自若,但終歸不是計,一面他還在渡策。從中笑幾人分別cao兵在手,凝神觀戰,以便隨時助陣。

破胡刀無堅不摧,要想在招式上討得上風,任何人都望塵莫及,鬥了許久,司徒仁仍沒還手,他已瞧出簫星竹所使盡皆是上乘妙技,只是修習內功rì淺,底子不實,可以說完全是仗著寶刀的神力,這般真氣大耗,明顯有點體力難支。便在這時,司徒仁將輕功運到巔峰,左右前後縱竄,攏亂她視線。簫星竹有些慌了,胡亂揮砍,已不是什麼刀法劍招了,她是想以亂治亂,如得幸削中敵人,便算勝了。司徒仁狐笑,揪準時機,猛然箭步側邊躍來近身。簫星竹忙舉刀相向,可為時已遲,剛抬手,對方虎搏鎖殘式迅捉住她持刀的手腕處,這一捏可不得了,正拿中她列缺、內關、靈道三穴,整個手臂開始軟麻,難以自制。逼得再用左手反擊,「嚯、嚯~」連進四五招「大yīn絕神擒拿手」,這幾式初學不多久,耍來略是生硬,也足讓對手膽寒,那可是玉真聖尼曾縱行天下的名技之一。司徒仁乃當下武林扛鼎人物,對付簫星竹實卓卓有餘,這時對方刀招不出來,剩下拳腳功夫是奈何不了自已的,變招一一拆落。握著她的手亦未鬆懈,忽急退開數步,連帶她拉過來,由於大快的緣故,整個身軀橫陳置空。司徒仁加重手勁再旋轉。簫星竹早已身不得控,全身應著而轉,便在此時鬆開刀柄。總算那司徒仁還有點良心,順勢奪刀的同時往上一帶,把她身子掰立,使其雙腳先落下,著地無恙。向麗琪擺棍yù上,簫星竹恰時站好,忙拉她回來。

手棒破俘刀,司徒仁瞪大眼球出如獲至寶的狂笑,想起昔rì天下豪傑為其盡折腰,如下寶刀就在自己的手中,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用那枯槁的手顫抖地撫摸刀刃,感受它那被譽為兵器之神的鋒芒和奇異炫光。丟掉寶刀事小,義幫的生死存亡才至關主要,簫星竹說道:「小女技藝疏鬆,輸得心服中服,前輩當守前諾,望帶你的人馬退下邊涯水閣。」中原義幫打著正義的口號,處處與朝廷作對,司徒仁會就此罷兵而去嗎?他笑容滿頰,乃沉醉其間,對人家說話仿是不聞,半響方答非所問:「天下第一神兵,這個榮號確實也只有破胡寶刀受之無愧,若非姑娘身手與我相差甚遠,只怕老仙早成了刀下魂。」簫、向兩女互視一眼,待要再問他是否食言,也蠻將軍已站到前面,並說:「司徒老仙不與計較,可本將軍沒說要走,不滅了義幫,這天下就永無大平之rì。」義幫現如一盤散沙,不趁此機會一網打盡,往後就難除卻。

「如果你們都滾回蒙古去,天下便從此大平。」說話之聲有若洪鐘,震蕩山林。怪風一陣亂作,一青灰sè身影不知何躍出,正是話的人。他體碩軀梧,站得筆直,有泰山崩於前而不sè變的質氣,兩手平垂,教人一見登生仰敬之意。時年三十上一二,束隨地一紮,圓字大臉,豪邁軒昂。此人便是英雄的楷模,俠義的代表,蒙元談之sè變的伏呤風,武林中大家譽其為「隱海蒼龍」。現是東明會的領舵主,以他統率東明會乃時今最大反元組織,朝廷的勁敵,連司徒仁也忌諱他三分。伏吟風少時得高人唾青,習就一身傲視天下的本領,立志推翻暴元政權。幾年前創立東明會,網羅數十萬會眾,統稱洪武大軍,至此一直在為逐趕匈奴而奮鬥著。

司徒仁立時老臉布滿yīn雲,板起大刀朝他砍落,這一記足是九成功力,再加上破胡刀的威力實非同小可。伏吟風讓開,刀氣打中他後面的一棵老槐樹上,「砰」的聲音炸響,樹榦碎成了木榍散飛濺舞。伏吟風一噓,驚回望,什麼時候他的刀法又進步了?簫星竹叫道:「公子小心,他手上所持的是破胡刀,不可小視,千萬別硬接招。」抽回刀,司徒仁道:「伏領舵,平時請都請不到,今天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受死吧!」身形晃動,擺勢再砍。然而伏吟風比他更快,咧嘴咆哮,聞得陣陣龍嘯聲作響,震耳yù聾,他是以強勁內力出「龍嘯吼」。音波一層及一層,隱見一條大龍的虛影在上空盤旋嘶鳴,整個大地似乎都在搖曳。人的耳朵內有一器官叫半規管,專司頭部三維空間的平衡覺。聲音從耳廓經耳道而入達至耳膜,產生神經衝動,衝動沿聽神經轉為神經能,分辯聲音信息再傳遞大腦。正常情況下,就是這樣整合成聽覺的。伏吟風這一嘯吼,輔以奇厚的內勁,已俞平常聲響十萬倍有餘,耳蝸嚴重負荷直接影響到腦海,產生眩暈的癥狀。所有人都緊捂雙耳,卻是能穿透手掌。司徒仁也被聲波衝擊得渾身搖擺,無法集神凝氣招,置刀盤坐於地,催功抵禦。道行淺的,皆倒下翻滾,痛苦難堪地呻吟。伏吟風是面朝司徒仁一夥的,殺傷力只在他前面,後背義幫諸人倒沒多大的干擾,但這吼聲震山撼地教人心寒膽戰,這番功底絕對屬今下武林第一人。

伏吟風撤了功,似有約無的龍影也隨之消跡。也蠻將軍狼狽爬起來,慌驚地整理戰甲和頭盔,顯然仍未從剛才的痛苦中緩過來,戰兢道:「好混厚的真氣!」其它部屬好一會才列回原狀。外頭一卒匆促而至,說道:「將軍,不好啦,洪武大軍正往邊涯水閣這裡來,據預計大概有四五萬人馬。」伏吟風當然不是孤身前來,還帶了自稱正義之師的洪武大軍。也蠻臉sè變鐵青,大有鳴金收隊的意思,但他只是隨師,說不了准。這下變成敵眾我弱,真打起來必敗無疑,司徒仁兇狠瞪了眼伏吟風,甩氣收兵。

敵退後,幫里諸人紛紛向伏吟風致以解圍之恩,向麗琪激動莫名,跪膝道:「伏領舵,麗琪給你叩頭了!」她實不知怎麼做才能以示自已的感激之情,叩幾個響頭那很應該的。伏吟風不束此節,伸手提她起來:「不可不可。義幫與我東明會合氣連枝,沖這點我就不該坐視不理,既是為一陣線便得同舟共濟,不然很容易叫赤刀老妖給各個擊破,那時可就真的沒大平rì了。」耳聞大家稱他為伏領舵,簫星竹確定他便是蒙古人聞風喪膽的大俠伏吟風了,從來沒碰過面,卻總能聽到他的彪炳江湖的事迹,好生頃慕,於是自報了姓名,又說道:「久仰伏公子大名,今得一見乃三生有幸,以公子的這般年紀修為竟有如此造旨,實是匪夷所思。」伏吟風只淡淡一笑,說道:「簫姑娘言重了,天下間高人異士森雲,我的這兩下簡直不值一曬。」這人謙虛得體,無半點架子,簫星竹心神yù盪,登生愛意,征征望他,不禁迷失。向麗琪知她少女情懷,叫了好幾聲方才脫醒,羞得她俏臉緋紅。又說道:「大恩不言謝,伏領舵快請內閣看茶。」這番大難不死,多虧他及施援手,其餘人等亦十分好客,均視他為上賓,猶加敬重。麻衣道人佯裝生氣說道:「以伏領舵能耐和東明會今rì的聲勢,你還這樣謙遜是不是大過分了點。」伏吟風吃笑,連忙擺手說道:「一點不過分,貴幫的向幫主就較我厲害得多了,只可惜」提及別人痛處,他不便再說。堂上一陣沉寂,他們不約而同想到了前老幫主,心裡驟生悲悼。伏吟風還待道歉,從中笑笑付之:「老幫主雖去,但是他jīng神永存,我們定延續下去。」酒肉和尚嘆道:「時至今rì我們對幫主的死因仍然渺無頭緒,找不到兇手,報仇一事從何說起。」授功法老任道遠說道:「不用找了,兇手肯定就是赤刀老妖,大家想想該怎麼報此血仇便了。」向麗琪則向伏吟風請教:「我爹爹死得不明不白,接任幫主一事尚未確定下來,為了這事大家各守一意,伏公子你說如何是好?」伏吟風道:「這個是你們家事,我不便參與意見的,可你既然問了,我就說兩句。義幫是個不小團體,沒有領頭說話的人怎麼行呢,先你們儘快推舉位眾所皆服的人出來,大夥為他是從便可。」眾員紛紛點頭,經過今天之事,大家都清楚蛇無頭不行,合則力聚的道理。

伏吟風走後,掌律法老曾鐵穆對簫星竹說道:「蒙姑娘授助,義幫上下感激涕零,你就是我們的在恩人了,以後有什麼麻煩,只要你說一聲,本幫無論是誰,一概義不容辭。」從中笑批評他的不是:「玉真聖尼是武林奇人,簫姑娘是聖尼的高徒,還有什麼擺不平的事。」麻衣道人白他一眼,只想神仙也有落難時,沖今rì大恩,任何時候都有求必應。觸及傷心事,簫星竹隱約痛悼:「家師在三年前已駕雲歸鶴了。」她淡淡地說了這句話,室內頓時鴉雀無聲,得聞聖尼死訊,眾人俱痛心疾。據說玉真聖尼一直長居於天主島,外人只知其名,具體位置根本不知到底在哪裡,近年來極少涉步中原,這簫星竹是怎麼知道義幫有難而及時現身的呢?更讓人想不通的是玉真從乾坤派東華子手上奪下破胡寶刀意在為了平息武林爭鬥,可為什麼又給她帶回中土?神兵再現,武林很快便掀起軒然大波,自來俠義名播的神尼難道她真想看到一個血sè江湖。帶著連串的疑題,酒肉和尚逐遞請問了簫星竹。

除師父外可數義幫的人最親了,簫星竹這次回來便是歸根報恩的,因此她得把話說清楚,好讓大家都知道她其實早屬義幫一員:「十多年前,武林中出了兩柄絕世神器—神兵破胡刀和利戟真鋒劍。這兩件兵器曾風靡一時,但早已失傳,不知何故又重見天rì,關於寶刀寶劍還有個少有人知的驚天大秘密,師父臨去前告訴了我。傳說究是傳說,孰真孰假尚不明確,她老人家窮十餘載寒暑亦無法參透其中的秘門。神兵破胡,唯我獨尊。利戟真鋒,並駕齊驅。刀劍出梢,君臨天下。這幾句話傳到現在,就為這幾話句大家明爭暗鬥,你搶我奪,紛擾不斷。最後東華子這廝用無恥的手段從向幫主身上圖得寶刀。」任道遠說道:「這事我也知道,那年我還只是幫中的二丁弟子,昔rì乾坤派呼風喚雨,東華子更是叱吒江湖。卻仍是老幫主的手下敗將,若非他使詐決計不能得逞。總算上天有眼,教玉真師太又將寶刀搶了過來,還廢了他雙腿,東華子早已不復當年了。」乾坤派東華子殘疾十餘度年月,這是人所周知的事。簫星竹說道:「師父說,東華子著實不簡單,兩人仲伯無差,師父是以真鋒劍掠陣,雖然重創他雙腿,可自己也叫對方削去一條胳膊。三年前,師父把刀劍還有些東西給我,便仙去了,她交待,讓我回到中土將破胡刀送予司徒老妖。從天主島返來,我先是隱居在南屏峰忘幽谷,一打聽方知他並非善類。我至今不明白師父囑我把寶刀給他用意何在?心想可能師父並不曉得他實是jian邪之徒,冒然而決。當我清楚司徒老妖的為人後猶豫了很久,不知何以取斷。豈料他果真神通廣大,查到我與義幫的關係非淺,帶人馬來圍剿邊涯水閣多半是為了逼我現身。」

她與義幫有牽連那是什麼樣的一層關係?沒人猜得出,向麗琪還蒙在鼓裡:「星竹姐姐,你是不是早就認識我了,可是我怎麼也想不起,你快給大家說說。」簫星竹走時,向麗琪還小,忘記是理所當然的事,她小皺眉頭,努力追思舊憶孩提時和娘親住在承德明霞山莊,還有個是父親的故人之遺女,櫻嘴一張,恍道:「你是華姐姐!」終於認了出來,親故重逢,兩女相撲而泣。餘人你瞧我我望你,心裡掂估著簫星竹何又成了華姐姐?他們不知這原是人家的小名。簫星竹坦露前因後果:「小時候,爹娘就雙雙早去,向伯伯受我爹之託,安置我在明霞庄跟向伯母、麗琪妹妹住一塊。我十二歲那年,東華子來到莊上拿住正在放風箏的我,將我當成了麗琪妹妹。向伯母攜麗琪妹妹恰好回府,得知他是為著寶刀捉自己的女兒來要挾向伯伯的,便毫無遲疑地說他抓錯人了,說我只是收養的一個女孩。向伯母一直對我關懷備至,任人都知道她那樣說是不惜捨棄親女而要救我,年幼的我卻也深明此節,登然間熱血上沖,淚水如大江決堤。東華子jīng明得很,哪有那麼輕易著道,索xìng連伯母麗琪同我一併擒走。向伯伯搶這寶刀絕無爭強好勝之心,純是想切除這個擾亂江湖的毒瘤。乾坤派系旁門左道,從來皆受武林正派排斥,東華子行為不端,破胡刀落到他手可不了得,另一方面又是妻兒故遺三條人命,換了誰也拿不定主意。向伯伯情義無雙,最終打算以刀換人,然而師父出現了,告戒他破胡刀號稱天下神兵,非比凡物,若是真給東華子,那時死的就不止是他妻兒了,如此他又陷入僵局,思量再三,仍舉棋不定。後來東華子一掌重傷了我威逼著,向伯伯毅然交出寶刀才換迴向伯母和麗琪。寶刀到了東華子手上,師父亦奈他無何。我受傷不輕,遍尋名醫未果,只剩半條命。幸虧師父再次出現,答應帶我去天主島治療。利戟真鋒,並駕齊驅。也是說只有真鋒寶劍才能與破胡刀相匹爭輝,所以要對付東華子得先從真鋒劍入手。真鋒劍幾經波拆,數易其主,師父在神機道長那奪來寶劍會了東華子,這一戰,可說是兩敗俱傷,一個殘了雙腳,一個丟掉左臂,不過師父終是搶佔了先機,拿下破俘刀,和我隱避天主島。」挺身而出,簫星竹除了報恩,更為這份情誼,在明霞庄那段rì子,向正明夫婦視她如親兒,因此義幫的存留可比自己生命。向麗琪也很喜歡這個姐姐,她命運則堪坷得多:「年小時,許多事情都不懂,常常挂念姐姐,我問爹娘,她們說姐姐去了很遠的地方。你受了這麼重的傷,那些rì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回前塵,確是苦不堪言,自幼喪至親已屬非人的打擊,簫星竹還是十分堅強:「師父醫術並不沒傳聞那般jīng通,除葯濟針施外,再是用她內功幫我療傷,那段rì子真是漫長而痛苦,足足六年,身子才完全康復,但還是很虛弱,靜養了好長時間再授我武功的,因此跟了師父十幾年所學也並不多。」能拜聖尼為師已屬幸甚,還索求什麼?向麗琪握著她手說道:「多一點,少一點沒關係啦,重要是能好好活過來,還為本幫冒死挺身。以後你就別走了,留在邊涯水閣,我們都會歡迎你的。」餘下幾人亦有此意,簫星竹點頭應允,向正明夫婦痛她憐她,這次回來便是為義幫盡點薄力:「向伯伯死因未詳,我們要快些查明真相,揪出元兇,為他老人家雪此大恨。至於新任幫主的人選,大家也趕緊定下來。」從中笑第一個響應:「簫姑娘言之甚理,自老幫主遇故,我們都在為推舉掌幫的事爭來爭去,差點鬧得不可開交,敵人才有可趁之機,經此一劫,大家該吸取教訓了。」任道遠說道:「依我看來,向姑娘就是最佳人選。」曾鐵穆司幫中律例一職,最他熟知幫規了:「向姑娘既已得到『義杖十六打』的真傳和本幫的鎮幫法器義杖桃木棍,按照規矩接任幫主一職合情合理,諸位行者,授功法老如無異議,此事就這麼決定。」眾座點頭俱應,向麗琪自覺少不更事:「不行不行,想我義幫是為中原第一大幫,素與江湖泰斗少林武當齊名,麗琪資庸歷淺,怎擔得起這一幫之主的重任。我不想別的,只希望快點找出殺害爹爹的兇手,了了這樁心事。」喬守治說道:「老幫主的死,舵中兄弟無不憤悼,要報仇也是全幫上下的事。本幫不世絕技『義杖十六打』向來只傳幫主,即為老幫主親授,便是遺命,遺旨如此,哪個敢不從?向姑娘接下就是了,有我等從旁協助,保管將義幫治得興旺。」這恐怕是最好的結局,簫星竹道:「義杖十六打何奇jīng妙,雖然目前你還不得要領,但一番勤習苦練定有驚人的造旨。遇到幫中大事,就先請教諸位法老再行決奪,這有何難?」大家寄予厚望,向麗琪不再謙讓:「好吧,幫主之位我暫且頂替,自后當效仿歷代幫主,除惡務盡,扶弱救難。」

破俘刀重見天rì,消息不徑而走。神兵破俘,唯我獨尊。利戟真鋒,並駕齊驅。刀劍出梢,君臨天下。中原大地早已傳得沸沸揚揚。

不rì,風仙姑簫星竹同麻衣道人喬守治備了禮,造訪東明總部廣棱源。伏吟風接見他們,隨從的還有副舵主朱元章。這朱元章四十餘幾,乾瘦長臉皺已深,與他的年齡格格不襯,唯只一雙利目炯神銳光。家有妻室兒女的他和伏吟風一起創立東明會,會眾自稱洪武大軍,給予元廷沉重的打擊,各地分舵也大有建樹,已統占蒙室的半壁江山,無怪朝廷方面視其為死敵。

堂內就茶,簫星竹畢恭畢敬:「rì前得公子出面,義幫才緩了一線生機,我等永感大德。小女今rì專程來拜謝,小備薄禮,還望笑納。」麻衣道人解下背包的一個長盒遞過來。伏吟風一手壓了回來說道:「貴幫向以驅逐匈奴為已任,和敝會意氣相投,見死不救我是做不到的。姑娘不必掛懷,東西得收回。」對義幫每個人來講那都是生死悠關的大事,喬守治力直雙手再送過去:「大恩無以回報,伏領舵勿須見外。」可能是一般的禮物,伏吟風並非婆媽的人,便受下:「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啟開盒蓋,裡面赫然一柄長劍,拿來置於手上沉甸甸的,分量不輕。抽出一看,亮光耀眼,銳氣凜人,感覺告訴他,這非比常物,說道:「此劍屬罕見兵器,姑娘這是?」他沒見過,自不識這便是利戟真鋒劍。朱元章可不一樣,腦子轉得比任何人都快,似他這份年紀的人肯定睹略過神劍的風采,驀然想及,兩眸登亮:「是不世利戟真鋒寶劍?」他細以打量,又道:「不錯,就是它了。」端詳幾眼,伏吟風在等對方揭曉迷底。簫星竹說道:「朱大哥說的一點沒錯,此劍銷鐵如泥,吹毫斷,世人只道唯有破胡刀方能與其爭鋒。伏領舵起事反元,大義之舉,萬眾矚目,小女子慕名已許。今贈以寶器,名劍配真主,盼你早成大統,為民請命,造福天下。此外,義幫正值多事之秋,而後有勞公子費心嚮導,小女感激萬分。」伏吟風坦言:「貴我兩派同仇敵愾,當然互相幫助,但如此貴重的東西,姑娘還是留以防身為上。」插劍入梢,推了回去。簫星竹說道:「你壞了赤刀老妖的事,他會對付你的。現在他有了破胡刀,你沒有真鋒劍必然要吃大虧,不管怎麼說,請你務必收下。」東明會數十萬義軍,聲勢浩大,伏吟風自問武功不差於司徒仁,說道:「赤刀老妖實是不忠不義之人,身為漢室子嗣,竟甘原屈於元朝來害自己人,他不找我,我還沒打算放過他呢。但要知此劍非常難得,焉可草率讓人。」想當初多少英雄好漢為了真鋒劍兵戈刃起,然大多數人卻成了劍下鬼,現在別人送上門來的,這等好事美哉也。朱元章說道:「有此奇兵利刃對我們起事大增益處,難得姑娘盛情,不為自己,就算是為復我漢室,領舵便不該拒絕。」伏吟風便不在扭捏,託了回來:「真鋒乃稀世奇兵,威力甚強,在我手上,總也好過他rì被歹人圖去。我就先代為保管,多謝簫姑娘的美意。」

暴露了有破胡刀的真相,世人肯定認為真鋒劍也在她身上,而簫星竹武功低弱,送給伏吟風最合適了。她說道:「東明會勢力龐大,弟子散處大江南北,伏領舵兼負蓋世神功,有你扶持,義幫定能重樹聲威。我們同心協辦,滇覆元政,興我漢家江山指rì可待。」說到修為方面,確是屈指可數,談及沙場挂帥,伏吟風就不如朱元章了,他謙愧道:「姑娘過獎啦,東明會能有今rì的碩果,全仗朱大哥雄才偉略,用兵如神。我一介武夫,舞拳弄刀還可以,運籌帷幄嘛,便自嘆不如了。」朱元章擺手欠還:「此言差矣,是領舵督導有方,元章不才,怎敢居功。」喬守治笑道:「兩位功勞甚高,就不要推讓了,都是東明會不可或缺的頂梁大柱。」

出了廣棱源,兩人沿途回邊涯水閣。剛走不遠叫飛來橫落的一男一女攔了去路,男的二十七八,生得英俊卻有些張狂,名北官傲rì,女的稍年輕幾歲,妖艷勾魂,名嬋娟仙子,從她絕美容sè來看,喚作仙子也不為過。他們是東華子的徒弟,乾坤三寶之其二。喬守治自是識得,低聲為簫星竹說明。消息傳得真快,乾坤派的人已然找上她了。北官傲rì生xìng高傲狂妄,側身而對,也不瞅別人一眼,說道:「聽說簫姑娘rì前手持神兵破胡與赤刀老妖過招,是否屬實?」來客之意,簫星竹心裡雪亮,說道:「那公子也該知道寶刀已叫赤刀老妖奪去了吧。你們想要的東西我這可沒,真有能耐,便找他要去,來截本姑娘的道作什麼?」這次目的是破胡,東華子還叮囑想取寶刀得先取寶劍。刀劍同時讓玉真聖尼帶走的,寶刀出現在簫星竹之手,不用想寶劍跟她也脫不了關係。

滿面笑中藏jian的嬋娟子說道:「家師曾被玉真老尼斷了雙腿,致行動不便,破俘刀在你這,說明你定與她有密切的關係。說,那老賊尼在哪?」人家把恩師呼作老賊尼,簫星竹氣無打一處來:「你們師父走不了路,可人家聖尼呢,一個胳膊就這樣沒了,算扯平。」北官傲rì語氣加重:「笑話,斷足之仇可以不追究,但是老賊尼還強搶了我師父的破胡刀,那又怎麼算?」聽到這裡,簫星竹想起當初東華子為謀寶刀,挾持向夫人母女和自己,還叫他傷得半死不活,飽受煎熬,憤申:「破胡刀數經周折,後為向幫主所有,東華子手段卑劣,到底是誰搶誰的,大家心知肚明,虧你有臉說如此冠冕堂皇。」喬守治虛甩一下,說道:「東華子夠無恥的,有其師必有其徒呀,還青出於藍呢。罷了,你們愛怎麼說便怎麼說,反正寶刀都已給司徒老妖獨佔,要打它的主意,貧道奉勸,叫你師父當心,別到時連雙手也讓人給廢了。」兩人無痛無癢,表面尊師重道,實心盼家師早rì歸天,喬守治的此言正點到了他們敢想不敢說的話。

這裡所處乃廣棱源附近,經東明會眾現,報知伏吟風。伏吟風迅趕至,一看乾坤二寶,已明七八,抽出隨身的真鋒劍說道:「簫姑娘將這把劍賜於我,尚不及一試它的鋒茫,現在正好有機會。」故意展示真鋒劍,是讓他們知難而退,打消這個念頭。這一刻才明白,簫星竹贈劍的用心,寶劍在她身,定招來諸多麻煩,放在我手,非但無人來打主意,與勁敵對決亦大派用場。一則可保自身安危,其次寶刀也不易落入旁人之手。

在伏吟風面前,北官傲rì和嬋娟子顯得十分膽怯,但仍未死心,眼見三分虛,一試真假為妥。嬋娟子亮出佩劍,仙影搖閃,當胸刺來,起劍式「丹鳳朝陽」,這招看似平淡無奇,簡單明了,其中隱含奧妙后著甚豐,力度一步到位,既快兼准。伏吟風伸劍相向,兩劍尖碰了頭,對屹一陣。嬋娟子小他幾歲,修為卻差他很遠,盡畢身功力乃難抵支,面容堪苦。北官傲rì掌拍師妹右肩,將自己的內力輸送過來。兩人是東華子的得意門生,本事不小,已名當下一流高手之列。他們兩股真氣相加,非同一般。伏吟風更是了得,淡笑自若,竟不動皮毛,再一提勁,劍尖壓去,如破竹般硬是將她的劍刃開成兩半,余勢直至手柄。嬋娟子忙鬆手,因為握著的劍柄也一分為二了,不放手定會受傷。除了真鋒劍以外,他們想不到還有那件兵器如此鋒利,恐怕也只有伏吟風才具這等神化的修行。二寶駭然,早聽聞他學究造極,可娉美衡山派殘刀老祖、西嶽豹頭6頂峰、劍出無魂若玄師太,甚至義幫的義溥雲天向正明這幾位江湖成名大家了。簫星竹未曾目視過他出手,今親眼見他輕描淡寫,牛刀小試,便教兩大頂尖高手腳底生寒,這等修為,與家師玉真聖尼也不差毫末。簫星竹怕他們會糾纏自己,牽連到義幫,撒了個謊道:「真鋒破俘是我從一個孤島上現了位獨臂老尼,在她哪偷來的,她中了我毒,致毒身亡。兩位何不仔細想想,玉真聖尼費了多大的心思才齊擁這對神器,要是你們的話,斷不會隨意送人,不相信我也辦法。」乾坤二寶互視一眼,信與不信在伏吟風的庇護下是不可能討得半分便宜的,何況即使沒伏吟風亦未必能敵簫、喬二人。嬋娟子媚眼秋波展逞過來,風情萬種朝伏吟風昵道:「小身不知天高地厚,多有冒犯,公子不要見怪。我師兄妹只是來打聽下消息,實無別念。不料竟得見公子金面,真是榮幸之極。」北官傲rì早對師妹生情,見她給別的男子拋媚眼,喉管一塞,氣哼道:「告辭!」灰溜溜盾影。嬋娟子依依不捨,臨轉身還不忘記深情一笑。伏吟風平淡而視,在他心裡已有了愛侶。

夜生央,廣棱源內院某處角落,一對俊男麗女你挽我扶步入亭閣,輕聲地說著話兒。女子喚名李應書,落得是娉婷裊娜,無可挑剔的玉容我見猶憐。她溫文嫻柔,慈藹和善。其父之前在朝為官,仕途明亮,怎奈jian臣掌道,為人謀害,誅連家眷,李應書在朱元章的拼護下死裡逃生,未曾從武的她申冤無路,幸在上天顧戀結識伏吟風,寄身東明會,兩人風來雨去終是走到一起。隨旁的自是伏吟風了,還長她七八個年頭,但彼此相惜無隙。李應書善解情意,嫵媚動人,不舍不棄深感其心。伏吟風俠骨優情,英雄豪氣蓋天贏得她的芳心。

月朗星繁,晚風吹起。院落雖大,卻設計簡淺,幾樹喬木,無特別名貴的花草,人工湖居中,還有小亭假山點綴便了。兩人私定終生,伏吟風本該早給她名份,是因近年來烽火瀰漫,無暇談及兒女情長,是以此才沒定下來。這些天他心神稍感不寧,李應書都看在眼裡:「吟風,何故不悅?」伏吟風其實沒什麼煩味,不過在想些事情,說道:「刀劍出梢,君臨天下。如今真鋒在手,本該大事將近,我卻隱約覺得不是那麼簡單。更讓人擔心的是破胡神兵竟叫赤刀老妖奪了去。」輕風盈袖,有點涼意,李應書理了下他的衣襟,靠貼在那寬闊胸脯說道:「應書腦子不好使,又沒功力,一點忙都幫不上,我真是沒用。」伏吟風笑笑,彈了彈她的粉鼻:「女孩子家的舞刀弄槍須不好看,再說打打殺殺我也厭倦了。只要你在身邊,平平安安我便心滿意足。」李應書說道:「如果你不是東明會的掌舵主那該有多好。」刀來劍往的rì子,伏吟風索然無味,他情願放棄領舵的位子與愛人雙雙歸隱,才是心中嚮往的事。然,生逢亂世迫不得已,說道:「待我幫你報了殺父之仇,將蒙古人趕出關外,我們就走得遠遠的,什麼也不問,靜靜地過rì子。」李應書說道:「能報仇固然是好,報不成也就罷了,我可不願看到你有個三長兩短。」伏吟風:「我會有分寸的。元廷氣數將近,要不了多久,我們便可尋一好去處,與世無爭。」李應書充滿希望,只要兩人永遠能相愛相隨,無論多麼久她都願意等的,卻問:「若是我想現在就離開,你會走嗎?」伏吟風雙臂緊了緊說道:「一入江湖,很多事都由不得人。我說放過司徒老妖,但他肯罷手么?顯然那是不可能的。元朝更視我為不共戴天的大仇人,現在還走不開,只怕我們躲到天邊海角,他們也不讓你我過安穩rì子的。」李應書輕點頭,當然考慮到這層:「說說而已啦,不管你做什麼,想什麼,我都一如既往地支持你。」有此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伴侶,伏吟風大慰平生,珍而重之地承諾:「老實說我不適合這個江湖,等大事一定,置下這個擔子,我們就到塞外回疆去看雪,建立一個真正屬於你我的家園。」李應書喜歡潔白無暇的雪花,聽到他要帶已到北國賞雪,異常高興,說道:「太好啦!太好啦!到了北方雪域,武林間的一切便不再管。我們在那終老,永遠不回來。」伏吟風會意著了下頭,緊擁她入懷,一同仰目星際,黑夜襲空了,黎明還會遠嗎?

真鋒破胡,司徒仁、伏吟風各據其一,江湖上的一些肖小之輩望而卻步,但亦有部分自命不凡的人乃窮追不捨。

論門派,南嶽衡山派已躍居乾坤、華山僅次少林。衡山是五嶽之一,位於湖南衡陽市南嶽區。素以五嶽獨秀、宗教聖地、中華壽岳著稱於世。祝賀詞「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的「南山」即衡山。由回雁峰、嶽麓峰、祝融峰等七十二巔組成,亦稱作「青天七十二芙蓉」,群鋒疊嶂,氣勢磅礴。又兼氣候環境獨特,無山不綠,無處不樹,百草豐茂,古木參天,有的樹齡竟達一千幾百多年。衡山古名叫「壽岳」、「壽衡」,歷來為祈福、求壽之聖地,福壽文化源遠流長。人類人文始祖、南嶽主神祝融氏生息于衡山,祝融是主管人間福、祿、壽之神。主峰以火神祝融的名字來命名的,關於南嶽為壽岳的歷史記載頗豐,壽酒、壽茶、壽餅之類有關壽的東西甚多。衡山一派的據地「壽岳宮」設於主冠峰祝融峰山頂,宮堂內供著「南嶽司天昭聖帝」,即祝融仙君的神龕。為晉代天師道婆魏文華創派,傳說她曾在山上的青玉壇福地、光天壇福地、洞靈源福地參道,後來終於悟出「星壽法典」這等窮前絕後的武學。又觀「青天七十二秀」而得一套jīng湛的刀技「傷刃七十二斬」。常游山間十八絕景從中受到啟,晚年時譜成「天刀十八破」。衡山一門以此三大神功,望重武林。

為洗前恥,司徒仁攜寶刀回衡山壽岳宮找殘刀老祖徐靈禎。兩人積怨二十餘年,一直糾結不清。殘刀、赤刀、葉劍是衡山派現時最長的一輩,並稱一劍雙刀,曾威赫中原,修負冠絕當時。葉劍排次,名顧芷楣,因得不到師兄的愛,含淚而去,從此彷彿人間蒸,再無音訊。殘刀早年深得師父之寵,榮登衡山派執掌人,對爭勝好勇的司徒仁冷落一邊,無奈司徒仁武功終不及師兄,奪位不成,還被轟出山門。多年來幾次三番找他霉氣,每每皆是落荒而逃,今有神兵助力,非勝不可。殘刀了解他的陋xìng不純,讓他主掌衡山派,必入歧路,所以當仁不讓。兩人從之前的師兄弟翻臉成了冤家。

歸隱在衡山西北的后石塢安逸洞的殘刀老祖,時已風燭暮年,掌派之位也早就傳給了徒孫段忠田。本來他的人生沒什麼憾事了,但師弟司徒仁乃因當年之事記恨自已,難以釋懷,今rì還特地尋上門來,也好,就了了這樁情結。

倚著神兵破胡刀,司徒仁此番來找師兄殘刀雪舊恥,勝券在握。殘刀就坐於石几上,須俱白,倒還有幾分仙風道骨。司徒仁至后石鴣安逸洞外,隔著老遠,瞟了一眼殘刀,說道:「師兄,近年來可好?怎麼住到這種地方來了,壽岳宮的弟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要你住這裡。」殘刀對司徒仁的那種說話口吻,早屢見不鮮了,說道:「老朽甚好,只是估計大期將近矣。師弟對老朽仍抱有恨意,使我死而有憾呀。」司徒仁想:這老傢伙雖八十有餘,但內功奇高,不可能就此而終的,然則他自己怎麼又說大期不遠?」說道:「大家都一把歲數了,就直接點。將『星壽法典』交出來,其它萬事好商量。」殘刀老態龍鍾,可沒到老湖塗的地步:「我衡山一派,始於晉代,由本門遠祖天師道婆魏公文華建派,歷來弟子均持正扶義。而師弟你呢,不僅叛門,更甘做元廷鷹犬,為禍武林。此行舉止已遠非我衡山派宗旨,試問老朽豈可將本門『星壽法典』交咐於你?」司徒仁道:「我那叫叛門嗎?我是讓你趕出來的。你道我想做朝廷的走狗么?我還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才行此著。你這個人就是固執,到老也一個樣。想我司徒老仙本就屬衡山派的一份子,現你已古稀高齡,時rì恐怕無多,何不將衣缽傳給我,待我神功大成,rì后衡山派定綻放異彩,蓋少林,壓武當,領袖中原武林。」殘刀覺得這個師弟徹底沒救了,當年自己姑息手軟,怎料竟造就今rì的大魔頭:「『星壽法典』老朽先前早給了我那三們徒兒帶走了,師弟要白忙這趟啦。」司徒仁大怒,說道:「什麼?此等神功你就這樣傳了你那三個不成器的傢伙?論輩分、論資格,它應該是我的!」不法之人是不可能續承衡山派衣缽的,殘刀老祖辯道:「老朽那幾個徒兒雖說不上資深悟高,但其身正,其心善,便已足矣。」說了半天,他也不會將寶經相贈的,司徒仁擺出神兵破胡威言相脅:「我問多一句,給不給?你還執迷不悟,我殺了你之後再踏平整個壽岳宮。反正你一死,也不在乎衡山派了。」殘刀的三個徒弟早離去,他也回天無力,說道:「死有何懼,萬望師弟能念及同門之情,到底衡山派還是你的家。」殘刀想,滅了衡山又能怎麼樣,對自己無半點好處,只是恐嚇罷了,看來他是不見棺材不流淚,得到「星壽法典」乃是多年的宿願,傳那反賊頭目東明會的伏吟風雖年竟三十,但他成名絕技「飛龍擒拿手」優在自已的「天刀十八破」之上,還有「龍嘯吼」、的歷害也曾領教過,畢竟破胡刀是身外之物,星壽**乃唯一的突破口,是非取不可,司徒仁說道:「師兄執意如此,便請拔刀吧,你我一切恩怨今天就作個了斷。」

從兩人結仇起,註定要在刀上解決。殘刀依舊言舉沉穩:「功名利祿,得失榮辱,到了師兄這年頭早已淡如茶末。師弟勿要到了追悔莫及之時方醒,趁早勒馬回頭,方得善終。」他想以死來化解司徒仁心中的魔障,然而司徒仁沒一絲悔意,字句不入。真氣一下運足手腕,抬刀砍落。殘刀閉目安神,不守不躲。「轟!」巨響砌天際,這一記先是示威,中他旁邊的大石,石頭碎成粉屑。司徒仁說道:「當真願死也不把東西交出來么?你已古稀暮朽,百年之期有rì,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帶進棺材也不肯給我?」殘刀乃雙目緊合,一動不動。司徒仁又道:「星壽法典若落在我手上,衡山派定然大放光彩,彪柄千古。」覺得不對勁,行上兩步,細細瞧了瞧,也不敢大過接近,怕他使詐,試探般呼幾聲「師兄!」殘刀仍舊不動如尊,司徒仁犯悶:「這老傢伙心思謹密,他知道我有寶刀在手斗我不過,便裝死引誘,任你聰明絕頂也休想讓我上當。」板起大刀,正待難,衡山現任掌派段忠田領全山的弟子急促趕來,齊跪同呼:「請太師叔刀下留情!」連呼三下。段忠田二十七八,相貌堂堂,他又說道:「那本星壽寶經,師父和兩位師叔早已拿走,還把掌派的位子讓給賤才,太師叔要是喜歡便回來接管,太師公所言均是實情,太師叔出手之際,望你念及同門情誼。」司徒仁肩挑刀說道:「你叫什麼名字?」他判出多年,早不知曉衡山派的事,那時段忠田尚未入門。

段忠田老實回話。司徒仁喝他去探殘刀的虛實,他魂驚sè變,打了個寒粟:「弟子不敢!弟子不敢!」一向尊敬師長,老實忠厚,萬萬不會冒犯自己敬若神明的太師公。司徒仁怒道:「去!快點,太師叔的話也不聽,一刀結束你的小命。磨磨蹭蹭,怎麼做衡山的掌派。」段忠田怯生生上去,伸手探殘刀鼻息,嚇了大跳,當下跪拜,嗚咽道:「太師公仙逝了!」下眾弟子灑淚衰號,不斷叩頭。司徒仁心眼多,師兄內功深湛,他的「屏氣功」苦心孤旨,可屏止氣息一刻鐘之久。朝那段忠田說道:「看看他還有沒有心跳,在他心窩處膻中穴大力推一掌,要快,遲了便來不及。」扮出很是關切的神情。段忠田閱歷淺,不悉人心爾詐,那知膻中穴是人身海穴,他只道太師叔良心末泯,教自己求太師公起死回生的法門。考慮再三終決定動手,反正斷氣了,試試又何妨。於是重掌拍出,一推便把人推倒,探知毫無反應,苦著臉說道:「沒效果呀!太師叔,是否我出手過重?」司徒仁信了幾分,慢慢步近,板緊寶刀,全神戒備,以便且戰且退,待離目標三尺許,右手伸向殘刀的腕處,扣住他內關、大陵雙穴。這樣的話,就算殘刀佯裝的,但手上主動脈二穴被縛束,如虎掉大牙也構不成威脅了。司徒仁覺得他脈搏不再跳動,舒了口氣,為保萬無一失,手勁又加力,殘刀依然沒點動靜,基本上可以肯定他已終壽。查看方知是自斷經脈,雖說仇人魂西,可星壽心經亦隨之無望,司徒仁立身要走。段忠田跪求:「太師叔,你老人家慈悲,救救太師父。」司徒仁說道:「他自閉脈絡而死,司命神(掌管人命的神)之所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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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鋒破胡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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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神兵利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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