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嬈嬈,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誰都逃不過的
當母親的,總是想著將來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有個人能代替她繼續照顧、繼續愛自己的孩子。
而不是找一個還需要她的孩子去照顧的人,這會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蔣母認為他們都沒有為人母,自然沒有辦法和她感同身受,所以她並不生氣,只是委屈。
可縱使委屈,丈夫和公公都不理解,兒子也對她冷眼相待,她仍然會繼續這個選擇。
「我們搬出去住。」
蔣懷寅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廳堂安靜的環境,蔣母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蔣父嚴厲地制止道:「你要搬到哪裡去?這是你的家!」
「沒你說話的份!」爺爺拔高了嗓音,「我老頭子還沒死呢!我孫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用不著你們在這跟他指手劃腳!」
蔣懷寅心中一片溫暖,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知道,不管哪種方式,他的家人們都是愛他的,可他也有自己愛的人、需要自己保護的人。
小時候,他護不住她,長大了,誰也不能再把他們分開。
蔣母也不敢再說話,她委屈地掉下眼淚。
誰的媳婦誰哄,蔣懷寅拍了拍他老爹的肩,拉著慫成一團的江嬈就上了樓。
「我們真的要搬出去嘛?」
江嬈很是憂慮和不舍。
蔣母雖然看不上她,但是對她著實不壞,蔣父也給了她應有的尊重。
更別提爺爺和大哥。
這樣溫馨的家庭環境,是她從小就艷羨的。
蔣懷寅收拾著東西,「我不是答應過你,過完年就帶你回南城。」
這只是其一,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
江嬈是待哪裡待的久一點就會捨不得哪個地方,她現在又開始捨不得老宅,哼哼唧唧不願意走。
蔣懷寅只好停下來哄她,他無奈道:「你確定不想走?」
江嬈聽出他的別有深意,她心裡小小地咯噔了一下。
「為什麼這麼問?」
蔣懷寅摩挲著她的細腰,一臉意味深長。
掐了他一把,江嬈呵道:「你正經一點啊!我們在說正事!」
「你覺不覺得?」蔣懷寅趴在她耳側,「我們每次做運動,大哥都起得特別晚?」
江嬈楞在當場,反應過來后,臉色唰地爆紅。
所以為了他大哥的心理健康,蔣懷寅真的覺得十分有必要先帶著她回南城。
正好躲一躲卓恕。
不過他們沒有立刻啟程,打算初二和閻家一起回南城。
見他們沒有下來,蔣母以為他的小兒子只是嚇唬她,以此來迫使她妥協,於是也鬆了口氣。
不管怎麼樣,她都不相信為了一個外人,兒子能真的跟她離了心。
當晚,她就喜滋滋聯繫了一個家世相貌都是上乘的女孩,打算邀請她來家中做客。
都已經敲定了時間,等她第二天起來的時候,蔣懷寅早就帶著江嬈走了。
蔣懷寅的卧室整整齊齊,乍一看時,沒有江嬈留下來的一絲痕迹,蔣母推門進去時,一時竟有些怔愣。
「喵~」
呀虎見她進來,慢悠悠從旮旯角落裡鑽出來,愉悅地向她打了聲招呼。
再怎麼不喜歡江嬈,她也不會難為一隻小貓咪。
「你蹭什麼蹭,你的主人都不要你了你曉得不?」
說罷,她深深嘆了口氣,彎腰抱起它,輕輕鎖上了門。
——
閻家,一大早就帶著對象回娘家的江嬈忐忑地坐在沙發上,比見蔣家長輩時還緊張拘謹。
倒是蔣懷寅,不管閻家姐弟倆對他如何,他都能和閻家長輩聊得起勁。
大伯和大伯母很是欣賞他這樣又正派又有能力的年輕人,一見面就十分熱情,儼然一副岳丈接見女婿的架勢。
趁著他們聊得火熱的功夫,江嬈偷偷問她姐,「沒有別的人了嘛?」
閻心婧知道她說的是誰,看她不是很抵觸反而有些好奇的樣子,一時也拿不準主意。
她斟酌著語句,「你說的是我姑姑,也就是你……媽媽嗎?」
江嬈點點頭。
「她生病了,在醫院,下午帶你看她。」正當閻心婧不知道該作何回答時,閻新銘如何說明了情況。
「啊,是什麼樣的病?」江嬈小心翼翼問道。
過年都不能回家,好像蠻嚴重的樣子。
「肺癌晚期。」
江嬈不知怎地,忽然有些喘不過氣,「你們怎麼沒跟我說過?」
閻新銘沉吟了片刻,「很長時間了,沒有什麼必要了。」
「嬈嬈,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誰都逃不過的。」
「我想現在就去看看。」
姐弟倆對視一眼。
「好。」
「大伯,」趁著他們說話間隙的空當,閻新銘打斷了他們,「我們現在就帶著嬈嬈去醫院。」
閻大伯笑容一滯,他眼含希冀地望下江嬈,心臟一陣劇烈跳動,隨即面色痛苦地捂著胸口。
大伯母看似十分鎮定地往他嘴裡塞著速效救心丸,閻新銘也趕忙遞了杯水過去。
閻心婧也想上前,看了一眼妹妹,選擇站在了原地。
江嬈不知所措地愣著,鼻尖發酸。
她的至親家人,還沒有相認多久,能陪伴她的時間卻不長了。
「您就別跟著我們去了,伯娘也留在家裡吧。」閻心婧心有餘悸地對兩位長輩勸道。
閻大伯悲從心來。
他沉重地點了點頭,吃力地對著江嬈說道:「嬈嬈,你是個好孩子,去吧,去看看她也好。」
「無論日後怎麼樣,莫要再委屈自己了。不值得。」
他的聲音又小,語句也斷斷續續,江嬈再也綳不住,哭著點了點頭。
蔣懷寅抹掉她的眼淚,牽起了她的手,「那我們先走了,大伯,大伯娘,改日再來看您們。」
伯娘也擦了擦眼淚,把孩子們送出門。
「老閻,兒孫自有兒孫福……你莫要再擔心了。」
「至於小妹,你就當是她的果報吧……」
閻大伯點了點頭,愛憐地抹掉愛人的眼淚,「我早就想開了,只是突然想起來,又有些接受不了了。」
「對不起,讓你擔心啦。」
「你可不能再這麼嚇我了,你萬一再有個三長兩短,留我一個人在這,我還怎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