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典禮
嬿如撫著雲嬪的額頭，溫柔的說：「你若想替你姑姑報仇，就必須想讓自己強大起來，依附她人而活，不會有好下場。」
雲嬪仰面看向嬿如，一滴清淚順着她的眼角滑落：「皇後娘娘，求您告訴臣妾，姑姑當年到底是被誰所害？」
嬿如澹然一笑，瞭然道：「如果說你姑姑的事情，本宮和玉貴妃都有份，你預備如何？你的人生該有你自己決定，好好活個樣子來，才對得起你的姑姑。」
出念雲殿的時候已經是夜晚時分，初冬的月光，又清又冷，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明夏扶著嬿如慢慢走着，想着剛剛在殿內她的話，感慨道：「適才，奴婢覺得您真像一個皇后。」
嬿如蹙起纖細的柳葉眉，側首看向她，耳上的鑲寶石菱花紋金耳墜慢慢劃過綉著鳶尾花的衣領：「越來越像皇后？」
明夏驕傲道：「是啊，從前的您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遇事是個能忍的性子，可近來，奴婢瞧著您越來越從容不迫，比起當年的先皇后，您會是個好皇后的。」
嬿如撫一撫小腹，滿眼的憐嗎？」..
明夏抿唇而笑：「等行了冊封禮，您便是名正言順的皇后，六宮之主，咱們的四皇子，兩位公主還有您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都是正宮嫡出，誰又能低看呢？」
嬿如才到景陽宮時，瞧見周高侍立在廊下，便知皇上到了，周高見她回來，忙上前謙卑的說：「奴才給娘娘請安，皇上來了有好一會了，見您不在，這會正教四皇子念書呢。」
「有勞周公公，天氣漸冷，公公也該好好保重自己，皇上那離不開你。」
周高恭順低首，臉上露出一抹謙和的笑：「多謝娘娘關懷，立后大典在即，您走到今天這一步，甚是不易，娘娘也要多多保重。」
「本宮會的。」
說罷，便搭著明夏的手緩步朝着殿內走去，行至門口，嬿如揮了揮手示意明夏退下，珠簾的另一側，蕭璟雲端坐在書桌前的雲珩，負手而立真搖頭晃腦的背誦著論語。
丫丫童語夾雜着成年男子讚美的聲音，立時嬿如心底一軟，嘴角含了一抹淡若山嵐的笑意，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人。
還是雲珩先發現了她，乖巧的喚了一聲：「母妃。」
嬿如挑了帘子進去，蕭璟雲伸手起身走至雲珩身旁，伸手撫著雲珩的額頭，輕聲道：「你該喚一聲母后了。」
雲珩笑着露出並不整齊的牙齒，重新改口道：「母后。」
嬿如含笑吩咐乳母將雲珩帶了下去，兩人則是朝着暖閣方向去。
蕭璟雲拉着嬿如一同在榻上坐下，方才開了口：「朕聽說，你去看望雲嬪了？」
嬿如柔婉笑：「什麼都瞞不過皇上。」
皇帝的眼裏帶着暖意，只是那抹暖色卻不曾達到心底：「你不記恨她，陷害你嗎？」
嬿如掐了一株秋芙蓉再手，緩緩道：「她失了孩子，已經是最大的懲罰了，臣妾到底也沒傷著，何必在同她計較。」
蕭璟雲撩起嬿如胸前一縷青絲，感慨道：「難為你這般大度，朕只希望這後宮平安，你與朕能相伴到老。」
殿內紅燭搖曳，綠釉狻貌香爐里燃著的蘇合香氣味雅緻，皇帝的氣息逐漸不穩起來，他親一親嬿如的小巧的耳朵，曖昧的說：「再過不久，你便是朕的皇后了。」
嬿如面色幽暗，眸子裏更是一派清明，她推一推皇帝，盈然一笑：「皇上，臣妾身子不適，不能侍寢，不如今晚您去其她妹妹那？」
蕭璟雲蹙眉道：「怎麼了，要不要宣太醫？」
嬿如拉過皇帝的手，輕輕覆在自己尚未隆起的腹部上，溫柔道：「太醫說，臣妾有了一月有餘的身孕，皇上，咱們又有孩子了。」
有巨大的欣喜在蕭璟雲的臉上閃過，眸中更如傾倒滿頭繁星，他緊緊握住嬿如的手，再三詢問：「果真嗎？」
嬿如溫柔的點點頭：「臣妾已經請了兩位太醫來瞧過，錯不了。」
他歡喜道：「好，朕又要有嫡子了。」
嬿如眼眸一閃，立刻接話道：「哪裏就是個兒子呢？說不定是位公主。」
蕭璟雲伸手將嬿如攬入懷中，眸光微轉：「公主也好，嫡子也罷，終歸是咱們的孩子。」
紅燭燁燁，光暈搖曳在卷綃薄金帳上，嬿如想了想，朝着皇帝正色道：「臣妾有一件事，想求得皇上恩典。」
「徐太醫醫術高明，且當年之事已過去這麼久，臣妾想不妨還是將他召回宮裏伺候，一來能照顧臣妾腹中胎兒，二來從前終究是委屈了他，也算是給他的補償，您意下如何？」
蕭璟雲點點頭：「也好，從前他便一直伺候着你，如此朕也能放心些。」
立后這日，連下了三天的雪卻突然放晴，大雪過後，連續的白雪裝飾著整個皇宮，清晨，一抹橘色的陽光自東方緩慢升起，給籠罩氤氳迷霧的大地隴上一層霞光。
嬿如著皇后朝服，頭戴鳳冠站在殿內，執事者舉冊寶案，正、副使捧制書及節，執事者執雁及禮物，至正堂。
外頭女官高聲呵唱：「請皇后出閣。」
嬿如深深吸了一口氣，搭著明夏的手自東階下，立香案前，行四跪四擺禮，女官莊重肅穆，朗讀皇帝立后聖旨，取冊立宣，奉皇后金冊金寶，如此方才禮成。
太和殿前，蕭璟雲一身明黃色朝服站在九重台階上，嬿如在宗親大臣，親王命婦的注視下，一步一步朝着皇帝走去。
她臉上帶着笑，感受着溫暖的陽光，耀眼的紅毯延伸至蕭璟雲的跟前，彷彿走的那樣久，她才走到皇帝身邊。
聽着眾人山呼萬歲，恭賀之聲不斷，嬿如如站立在雲巔之上，縹緲不定，她雖成為皇后，母儀天下，可她身邊的這個男人，只是金鑾殿上的帝王，她孩子的父親，而不是可以陪她共度一生的丈夫。
她知道，往後的路會更加難走。
第一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