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百姓」

大營外，郭英顯得有些狼狽。

他摘下自己的帽子，不停的用手扇風。豆子般大小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滑落。蒼白的嘴唇，就是在預示著主人身體的極限。

看到陳則武和鐵鉉，郭英不由得苦笑，從馬上跳下來，雙腿一軟，差點摔個跟頭。

陳則武趕忙扶住，他似乎已經猜到了結果。

但是，陳則武什麼也沒說，就只是把郭英往大營里扶。直到坐定，給郭英倒上一杯涼白開，陳則武才讓郭英說話。

「老了，老了。」這是郭英的第一句話。

他雙目失神，有些獃滯。蠕動的喉嚨，乾裂的嘴唇，都可以看出他的不甘。雙拳握緊，又漸漸的鬆開。

「不妨事，武定侯，你休息幾天。過些日子，咱們一塊兒去會一會這個鐵塔。」陳則武沒有過多的責備。

失望是有的，沒能拿下鐵塔，打亂了陳則武全部的計劃。

但他不可能就因為這個，而去責備郭英。事實已經存在，陳則武倒更想知道，為什麼會輸，怎麼輸的。

只不過，陳則武沒有再提鐵塔的事情。反而吩咐下去，為郭英擺上慶功宴。

「山陽侯，你這……」郭英十分錯愕，他沒想到還有一個慶功宴在等著他。

陳則武按住郭英的肩膀，「武定侯，不論您是不是拿下了鐵塔，在我這兒鐵塔都是一次捷報。我會報給朝廷，也會公告雲南。」

郭英沒有說話，只是木訥的點點頭。他不理解，也不去問。

走出主帳時，陳則武看到的是垂頭喪氣的將士。尤其是京師大營的，他們傷亡不多，士氣卻很低落。

「牛大，你過來。」陳則武招呼了一聲牛大。

牛大正在把郭英的馬牽去喂草料，聽到陳則武叫他，就連忙跑過來，「山陽侯，您說。」

「為何會這樣。」陳則武指了指垂頭喪氣的將士們。

他剛剛清點了一下人數，和出營時，差的不多。傷亡不大，卻沒能打下來，這就讓陳則武心生好奇了。

牛大嘆氣一聲，「山陽侯，恕小的多嘴。都是大明朝的兵，武定侯卻寶貝著那些火銃手。若是讓他們先沖，後面火炮打陣，哪那麼難。」

陳則武不理解，他讓火銃手和火炮一起跟著去，就是因為這兩個兵種，很好打鐵塔。

可是，聽牛大的話，似乎成了累贅。

見陳則武還有著疑惑，牛大跺了跺腳，「百姓啊，不知從哪跑出來的百姓。若是用火炮，誤傷百姓，那可咋整。因為如此，武定侯就一直縮著不發。」

「哪來的百姓！」陳則武厲聲打斷。

鐵塔附近，根本沒什麼百姓。而且，知道要打仗了，哪有百姓還往那裡跑，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牛大滿臉的苦澀，「山陽侯，咱們剛圍上鐵塔，老百姓就過來了。您說，咱們哪能打老百姓。」

「高定邊呢。」陳則武突然想起了這個老頭。

牛大用手指了指，高定邊低著頭，坐在門口，滿臉的沮喪。

走過去時，高定邊就哭起來，「山陽侯啊，那些都是雲南的百姓，他們本就有些敵視朝廷。打了鐵塔，百姓沒了口糧，自然不肯。」

這時，陳則武蹲下來，拿出至正通寶，「高定邊，我問你。雲南百姓，是不是都憑著這個，去鐵塔換糧換鹽。」

高定邊瞪大眼睛，他的表情，已經回答了陳則武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