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是哥哥嗎
「啊……你沒事吧？」
洛煙通宵做完一台八小時的手術，筋疲力盡，正用手機聯繫網約車，迎面撞上來一個小孩。
啪一聲悶響。
小孩倒在她面前地上，動也不動。
襯衫西褲，臉蛋白凈，像個小富家公子哥，但緊跟着撲上來的男女，衣着卻普普通通。
男人探了探小孩鼻息。
忽然驚恐地白了臉，坐到地上，「小寶！」
「我家小孩好端端的，被你一下子撞死，你得賠錢！」
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女，男的拽住洛煙胳膊，女的拔高音量哭喊，吸引了周圍路人的注意力。
洛煙盯着男孩煞白的臉，沉聲，「鬆開，我給他檢查下。」
「別耍花招！老實賠錢，否則就送你去派出所。」男子恐嚇，凶神惡煞。
女人跪在小孩面前大哭。
「寶貝，你身體本來就不好，死也死得這麼突然，這麼慘！」她把小孩抱進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放心，媽媽一定給你討回公道，體面地把你送走。」
周圍的人，對洛煙指指點點。
「那小孩臉慘白成什麼樣了？估計平時就是個病灶，這女的也夠倒霉的，得賠多少錢啊？」
「什麼倒霉？我剛都看到了，她走路玩手機才撞倒小孩，活該！」
「低頭族害死人，支持讓他賠償，否則就去坐牢。」
群眾的抗議聲，此起彼伏。
洛煙面色沉靜，聲音比剛才更冷，「我再說一遍，放手，說不定你家小孩還有一線生機。」
她原諒他們沒見過世面。
探不到鼻息，不足以證明死亡，但如果再拖延，孩子恐怕就真的沒救了。
「放了你我小寶就能活了？你又不是醫生！」
男人厲吼。
洛煙揚聲，「我是聖彼醫院的醫生，如果孩子因我而死，我會付出代價；若因你們拖延時間錯過了治療時機，你們也是兇手之一！」
女人紅唇抿成直線，面色不虞。
一身氣場，如盛放於冰川上荊棘叢中的薔薇般，冷艷高貴，讓人不容忽視。
周圍有人勸，「讓她試試吧，萬一還有救呢？」
「孩子爸爸，你先鬆手啊。」
夫妻倆對視一眼，男人黝黑的臉上劃過一抹掙扎，最後還是鬆開了洛煙。
她彎腰蹲下，給孩子做檢查。
男人威脅，「總之這麼多人都看着，你跑不了，不給賠償金就送你去蹲局子，你看着辦！」
「錢才是你親兒子吧？張口閉口都是。」
被妨礙檢查，洛煙回頭掃了眼男人。
說來奇怪。
小孩的確沒有鼻息，但心臟卻正常跳動，脈搏亦是正常。
「他之前是什麼病？病例有沒有？」洛煙回頭看向夫妻。
二人閃爍其詞，「他……就……就心臟方面的疾病，剛才就是你給他嚇得心臟病突發才死了，我可憐的兒子啊。」
女人又開始嚎啕大哭。
男人也附和著點頭。
「我看你不是醫生吧？醫生要什麼病例，把脈就能查出他什麼毛病了，我看你就是想逃避責任。」
「我可憐的兒子啊，死不瞑目，等媽媽找這個兇手拿到錢厚葬了你，我跟爸爸也隨你去，我們在地府里團團圓圓。」
「還有沒有王法啊？」
旁人氣急敗壞，「你看不了病就別看了，聽大傢伙的建議，給這個可憐的孩子父母一筆撫恤金，讓他們別再哭了。」
「不行，不能拿錢打發了，得讓她去派出所自首。」
「我也覺得讓她認罪，等法院判決再賠償更好。」
「附議。」
聽到支持洛煙去派出所的人越來越多，夫妻倆肉眼可見的局促，女人有些慌了，「我們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賠我萬，我們就不報警，她一個女孩子要是留案底也不好看。」
洛煙冷笑。
你們倒是體恤人，怎麼孩子不舒服，不是先擔心孩子？而是滿嘴的金銀錢財？
手掌覆蓋下的那隻小手，忽然動了動。
洛煙心神一盪，看到男孩睫毛微動，她趕緊靠近，隨後聽到男孩小聲說，「阿姨救我，我不是他們的兒子，是他們讓我陪着演戲撞死訛你的。」
什麼？
洛煙面帶冷色地起身，見夫妻倆還在提錢的事。..
她冷著聲音說，「走吧，帶着你們的小孩『屍體"去派出所，我洛煙敢作敢當，該我認的，我絕對不推脫，我是兇手，就讓人民警察來懲治。」
反之，他們也跑不掉。
「小姑娘，我兒子都沒呼吸了，都死了，你還讓我們帶着他顛簸周折，你還是人嗎？」女人怒斥。
「趕緊的，賠錢了事，我跟老婆這段時間給孩子治病也跑得很累，拿着錢就回老家了，不會再找你麻煩。」
洛煙冷笑，「是么？你們老家在哪兒，還有你們孩子的姓名告訴我。」
「你什麼意思？故意搞事情是吧？」
「我沒說不賠錢，只是想知道這筆錢賠給了誰，都不行嗎？」
兩人相視，隨後男人開口，「我們姓張。」
「哦？可是剛才小孩跟我說，他姓商。」洛煙眼尾微挑，笑意玩味。
旁人都驚了。
死了的小孩又怎麼會張口說話？
不等夫妻倆反駁，原本倒在地上的男孩爬起來，伸手撣去一身灰塵，躲到洛煙身後，「他們是人販子，威脅我說不裝死騙錢就殺了我，他們手裏有刀！」
旁人嘩然。
有人趕緊往後躲。
洛煙也把小孩護在身後，冷著聲威脅，「要是真敢動刀，你們得受一輩子的牢獄之災，不信就試試看！」
「寶貝，你病糊塗了。」
「是啊，你沒事就好，媽媽擔心壞了，走吧，跟爸媽回家。」女人作勢上來拉走商嘉禮。
他拽緊了洛煙的衣擺。
畢竟是個小朋友，哪怕背脊挺得再直，拉着她的手也在發抖。
洛煙伸手，溫熱的掌心包裹住了他的小手。
這股溫暖的力量，讓商嘉禮心跳一頓。
「滾不滾？再不滾，等警察來就不是一兩句話的事了！」洛煙拿出手機，夫妻倆見勢不妙，轉身就走。
「你給我等著！」男人不忘威脅。
不遠處的計程車上，下來一隻粉嫩嫩的小包子。
洛酥兒看到媽咪懷裏的男孩，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頓時瞪得溜圓。
那人怎麼跟她長得一樣？
哥哥……
他是哥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