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信心受挫

那個商人打扮的胖傢伙看着林江，臉上的肥肉堆起極是虛偽的笑容說道：「兄弟是新人吧？想接任務嗎？」

林江看着那標準的奸商笑容心中很是不爽，不過還是應了他一句：「你有適合我的任務？」

那胖子更加賣力得向林江展示自以為很有親和力的笑容：「當然了，我就是專門為新手服務的嘛。」

「服務？你是NPC？」林江懷疑的問道。

「那是當然，你不相信我？你可以隨便去打聽打聽。我鐵公濟可是蜀都有名的NPC啊。」胖子板起臉換了一副正經的表情，卻比剛才的奸商笑容讓人覺得舒服了一些。

「鐵公雞？」林江瞪大了眼睛看着胖子。

「不是鐵公雞，是鐵－公－濟」胖子放慢了速度，似乎對林江誤會自己的名字很不滿意，還補充了一句：「公正的公，濟世的濟。」說着還拿出一個水晶做名刺，上面確實刻着鐵公濟三個字。

「哦！」了一聲，林江的眼裏還是充滿了懷疑。雖然他也知道水晶名刺只有NPC才能擁有的，不過鐵公濟從長相到表情都缺乏讓人信服的理由。再說這NPC的語言似乎也太豐富了點，看來《江湖》所謂的人性化NPC就是這樣了。

鐵公濟又堆起了那膩人的笑容說道：「你知道為什麼他們不帶你做任務嗎？因為你確實沒有能力去完成任務，新人就是要從頭開始慢慢學習。那個千年寒蟾的任務起碼也需要間九品的實力才有希望完成，你一個新人去了就是送死嘛。再說了你看。。。」鐵公濟一隻肥手搭在了林江的肩上，一手指著剛才接到寒蟾任務的玩家。那個傢伙這個時候已經找齊了人手，卻沒有出發，而是從每個玩家手中接過一些東西，有的是穿成一貫一貫的銅錢，有的是散碎銀子，原來是在收錢。

「靠，帶人做任務還要收錢的啊？」林江憤然道。

「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啊，你不會武功，那有錢嗎？」鐵公濟眯起一雙小眼睛笑問林江。林江搖搖頭，才註冊的新人都是身無分文的。

「那就對了，先別說你怎麼學武功，你現在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你知道《江湖》裏的設置是很真實的啊，你要是沒有食物會被活活餓死的。」鐵公濟偏著腦袋看着林江的反應。果然說道被餓死，林江臉上還是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鐵公濟拍了林江的肩膀：「遇到我算你走運，你我這麼投緣怎麼也不會看着你餓死啊。」

「你要給我錢？」林江轉頭盯着鐵公濟的小眼睛。

鐵公濟皺了一下眉頭:「我哪來的錢給你啊！」

「那你還那麼多廢話。」林江滿臉不屑的表情。

鐵公濟搖頭道：「才說了沒有免費的午餐，年輕人不要總是想着不勞而獲啊。我雖然不能給你錢，但是我可以幫你介紹賺錢的任務啊。」

林江心中嘀咕：看這個傢伙就是一副標準的奸商模樣，很不值得相信，不過眼下自己確實也需要先賺點錢防身啊。先看看他的任務怎麼樣，自己多留兩個心眼反正不能讓他忽悠了。打定主意便對鐵公濟點頭道：「好吧，你有什麼任務？」

鐵公濟笑眯起一雙小眼說：「以你現在的能力只能接一些沒有等級的普通任務，我這裏正好有兩個，蜀都城外正在挖護城河需要民夫，干一個時辰是100錢，還有張員外家的轎夫病了需要人頂替，每出一次轎是30錢。。。。。」

「等等。。。什麼轎夫、民夫啊，你當本少爺是民工啊」還沒等鐵公濟說完，林江就沒好氣的打斷了他。這他媽叫什麼任務，老子來玩遊戲又不是來打工的。林江心下很是對這個NPC不滿。

只見鐵公濟苦着臉道：「我的大少爺，你現在的能力就只能做這些任務，更高的任務你接不到啊。」

林江手一揮道:「管你怎麼說，民工我是不會做的。」

鐵公濟誇張的嘆了口氣：「唉，那你就只有等著餓死了。也許你可以做個乞丐，運氣加入丐幫興許還能學到一兩招打狗棒。你實在不想做就算了，我也不打擾大俠你了，在下告辭了。」說着一拱手便要離去。

林江聽了他的話，想到真的會因為沒有錢在遊戲里餓死，那還真不是一般的丟人啊。而自己更不可能去做乞丐，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啊。至於什麼打狗棒法也不足以成為要飯的理由。把心一橫：「站住，你別走，我做。」

鐵公濟那肥胖的身軀壓根就沒挪動半步，看林江妥協了便又笑着說道：「這就對了嘛，大丈夫能屈能伸，韓信還受過胯下之辱呢，只是做民夫嘛，也是光榮的勞動人民啊。。。」

「行了，別廢話，告訴我到什麼地方做任務。」林江沒心思繼續聽鐵公濟嘮叨，打斷了他的思想教育。

「嗯，你到西城門的守衛那裏，他會帶你去挖護城河。要抬轎子你就去城北的張員外家，他家門前有兩顆百年古樹。」

「拜拜！」林江揮揮手算是道別，便扭頭離開朝西城門去了。

林江來到西城門，看到守門的NPC士兵，便告訴他自己是鐵公濟介紹來的，士兵直接拿出一把鋤頭，又指了旁邊的一隊看來也是民夫的人簡單的吐出一句：「跟他們一起。」便不再理會林江。林江接過鋤頭，嘀嘀，系統提示出現（接到任務：護城河挖掘，任務等級：無獲得物品：鋤頭一把）林江心中苦笑道：這下好了，這輩子還沒摸過鋤頭，沒想到還能體驗一下民工的感覺。無奈的跟着隊伍來到城牆下，開始工作。

工作其實很簡單就是挖土，林江一直挖了大概上百下雙臂已經又酸又麻，可是離一個時辰還早，如果提前退出就得不到工錢。於是林江開始想磨洋工，手中的鋤頭慢騰騰的和地面做着有氣無力的接觸。

「啪。。。」林江感到背上被什麼東西抽了一下，火辣辣的痛。轉頭看到一個手持皮鞭的士兵正惡狠狠的盯着自己。看到林江也盯着自己，士兵對他大吼道：「別想在老子眼皮子地下偷懶，不然一個子兒也別想拿到。」

摸了了一把背上被抽打的地方，竟摸了一手鮮血。「打我！」林江只覺得身體里的血液一下子被點燃了一樣渾身亂竄，一股怒氣直衝腦門。伸手就把士兵的鞭子抓住，雙眼就像要噴出火一樣死死盯着對方。

NPC士兵似乎從來沒有遇到過反抗自己的玩家，一時竟不知道怎麼處理。林江平時雖然也是個好脾氣，但不代表他就沒有脾氣。本來註冊遊戲后沒有達到自己目跟老李拉關係的目的，又在校場被人恥笑是菜鳥，後來又莫名其妙的被安排來做苦力，一直以來壓抑的怒火終於被這個NPC士兵點燃了。現在的林江正處於暴走狀態，理智已經被狂怒驅散。

那個NPC士兵被雖然被林江的舉動嚇了一跳，不過還是很快反應過來，自己的權威正收到挑戰，於是用力想扯回鞭子，卻不料林江狂怒之下力氣很大，竟然沒有扯回來。

NPC士兵也火了，從來沒有民夫敢於反抗，只見他飛起一腳踹相林江胸口：「想造反了你，去死吧」。這一腳正中胸口，林江被踹得雙腳離地倒飛出兩米外。胸中氣血翻騰，嘴角溢出了鮮血。

這時候另外幾個NPC士兵也被吸引過來，拿鞭子的NPC士兵對同伴喊道：「打死他。」於是一群如狼似虎的NPC士兵一擁而上，將地上的林江一頓暴打。

被踹了一腳后林江已經清醒了許多，他想下線避過這一頓老拳，可是遊戲中要下線必須先用四色小旗為自己布好安全區，布安全區的前提肯定是沒有人打擾。而目前的情況林江根本沒機會下線。於是林江拚命想反抗，可是他沒有在遊戲中學習武功，根骨45的基本屬性也決定了他不會是這群強壯如牛的NPC士兵的對手。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小，最後竟被打暈了過去。

當林江悠悠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躺在挖掘護城河的地方，而其它民夫和NPC士兵包括那把鋤頭都已經不見蹤影。即使遊戲只有70％的傷痛擬真度，遍體鱗傷的林江還是感到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樣，稍微動一下身體，傷口就傳來鑽心的疼痛。林江忍不住破口大罵：「靠，他媽的什麼遊戲，老子簡直拿錢買罪受。」可是想想自己玩遊戲的動機本就不純，也只能心中苦笑自作孽不可活啊。

一陣飢餓感從腹中傳來，林江拉開自己的系統菜單，看到飢餓度高達90％，而生命值已經降到低於了30％的危險區。看來如果不找點東西果腹，自己真有可能活活餓死。

忍着疼痛努力支撐起虛弱的身體，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泥土混合著血污，活脫脫一個丐幫弟子的林江艱難的向城門蹣跚而去，卻被門口的士兵攔住：「乞丐不得入城。」

雖然士兵態度傲慢無禮，不過吃一塹長一智，林江已經不敢頂撞NPC了，看了看自己一身得邋遢，心想也用不着辯解身份了。只是苦着臉問道：「兩位大哥，我明明看到城裏就有乞丐，怎麼我不能進去。」話語中默認了自己乞丐的身份。

「他們不是從這裏進去的，你要進就從那裏進。」順着士兵的手看去，在城門旁邊竟然是一個狗洞，剛好可供一人爬進去。看着士兵臉上肆虐的笑容，林江心中升起一股無助失落的感覺，這一鑽可就真的成了乞丐了，自己還真是失敗啊。

坐在狗洞旁天人交戰了半天。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服心中那點自尊去接收這個現實。渾身的傷痛和飢餓讓林江的生命值下降的非常快。系統提示的嘀嘀聲第三次響起時林江的生命值已經低於10％。看來真的要餓死了，想到自己在遊戲里第一次犧牲竟然是這樣，心中苦笑不已，同時也閉上了眼睛。

「呼。。。」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林江摘下了遊戲頭盔，點了一隻煙在發楞。在自己死亡后，林江立刻就下線。當時自己差點就把人物刪除了。心中就像堵了塊石頭一樣悶得荒。看平時老李和小周談論遊戲時都是春風滿面得樣子，看來絕對不像自己混的那麼不堪。不斷的大口吸著煙，心中已經在打算放棄這個曲線救國的計劃。

雖然不是很關心《江湖》遊戲，但是從平時在網絡中獲得的零星信息來看，這個遊戲還是很受歡迎的。官方公佈的玩家數字也已經突破了5000萬。看來唯一的解釋就是自己確實沒有玩遊戲或者闖蕩江湖的天賦。

林江的性格豁達，不是那種事事爭強好勝的人。雖然遊戲里的經歷很不愉快，但是還是在一根煙抽完后就恢復過來。習慣性的開始上網瀏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沒有去點擊平時喜歡的網站，而是進入了《江湖》的官方網頁。

看了遊戲的詳細介紹，江湖的給玩家設定的平台基本上很公平，玩家在遊戲里也有很大的自由發揮空間。從創建角色開始遊戲，玩家教要面對一個陌生的古代江湖。必須學會在遊戲中自我生存，雖然練武是遊戲中主要的生存方式，但《江湖》也為那些不是很喜歡暴力，但是對虛擬的古代生活情有獨衷的玩家提供了很多可以學習的生活技能。可以讓大家在遊戲里各取所需，自得其樂。

在遊戲里賺錢並不容易，因為現在雖然還沒開通現實貨幣的通兌服務，但是也是早晚的事，虛擬幣兌換現實貨幣本來就是目前的大趨勢。所以《江湖》肯定會嚴格控制遊戲中虛擬財富的獲取難度，因為之前確實有職業玩家在別的遊戲中利用倒賣虛擬貨幣而獲取暴利的例子。

轉到玩家交流的論壇，也看到有人發貼說《江湖》為了真實度而放棄了遊戲性。太高的難度導致很多玩家無法獲得快樂，整日在遊戲中疲於奔命。雖然這種說法的擁護者數量還是比較多，不過絕大多數的玩家還是肯定了《江湖》的難度設定，認為這樣的設定才能保證遊戲的耐玩度，那種幾個月就滿級又一身極品裝備到處都是PK，遊戲早就不再吸引玩家。其中一個叫深藍的玩家的一個回帖吸引了林江。

「當我們在現實中迫於生活的壓力用不屬於自己的方式生活着，我們選擇在遊戲中來彌補自己的遺憾。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遊戲本是社會的縮影。這裏是另一種現實，也是另一個人生，不同的是我們可以有自己的選擇。玩《江湖》的快樂不在於獲得而在於付出。為自己真正的快樂去付出本身就是一種快樂。」

林江讀這段話時有種電流通過心臟被的感覺。自己何嘗不是在用不屬於自己的方式生活。生來不會溜須拍馬的自己，還是為了討好上司巴巴的去玩遊戲。因為自己沒的選擇，生命的尊嚴敵不過生活的壓力。那個人不是自己，只是一條為生活奔波的狗。不過剛才在遊戲里，面對狗洞，自己不是寧可餓死，也沒有低頭嗎。雖然很窩火，但是卻實實在在的做了一回自己。

再次點起一隻煙，這時林江才發現自己對《江湖》產生了真正的興趣。接着又一口氣看了很多玩家的遊戲經驗和技巧交流的帖子，越看越覺得《江湖》真的是一款很吸引人的遊戲。原來自己也不是第一個餓死的倒霉鬼，許多玩家都在初入遊戲時不適應那些真實的氛圍而賺不到錢活活餓死。有玩家說自己玩江湖三個月竟然餓死了十次之多。

夜已經深了，林江還在津津有味的看着帖子，幾個小時下來他對《江湖》的了解深了許多，他知道了《江湖》名人榜，知道了榜上的第一高手煙鬼在掛了20次后終於進的古墓得到神鵰俠呂的指點而成為《江湖》第一高手。也了解了號稱擁有全系統最好的練武身體（根骨90）的玩家叱本來一開始也是很普通的資質，卻通過完成三個A級連環任務換來了修習少林絕學洗髓經的機會，從而在高手如林的少林弟子中佔據了首席大弟子的殊榮。還有不練武功靠一手高超的武器鍛造技能卻依然長期佔據名人榜前十的《江湖》首席造劍大師再見江湖。。。。。不知不覺中刪號的**頭已經被林江徹底放棄，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渴望，在遊戲中尋找那個真實的自己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