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大水
蘇雁回房間前，看到書房的燈還亮著，於是轉身朝書房去，輕輕敲了敲門，然後推門進去。
門開后，見陳錦坐在書案前，手握一冊書，抬頭望著她。
揚眉笑得好看，「長姐。」
蘇雁走近書案，坐在離他最近的椅子上，「一年不見，你看起來穩重自信很多。看來你很喜歡白雲書院。」
陳錦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得燦爛，「因為有姐夫在，長姐也開心很多。」
衛川以姐夫的身份來白雲書院接陳錦的時候，他震驚之餘，更多的是高興。
在他心中，一直都怕那個未曾謀面的姐夫是個粗鄙不堪的人，怕那人配不上長姐。
而大將軍就是姐夫，不管樣貌人品還是能力才幹都足以和長姐相配。
他忽然一切都開闊了。
蘇雁問：「還要回書院嗎？」
陳錦：「過完元宵就回去。」
點點頭，能想到這個答案。陳錦對功名的渴望，她明白。
身為長姐的蘇雁，只能支持，陳錦又聰明，又好學，還勤奮，實在太卷了。
蘇雁扯了扯他的衣袖，「再給你備幾套新衣裳，個子長高了不少，都得換新的。銀子夠花嗎？吃得夠飽嗎？」
陳錦拍一拍自己的胸膛，示意自己長得很結實，「銀子夠花，書院里一切都有，而且院長也對我很好。我現在已經是秀才了，每年也會有銀子，長姐都不用替我擔心。」
捂著他的手，關切道：「你是我弟弟，我賺錢就是給你們花的，你只管讀書，做你想做的事情，其他都不用想。以後的房子和田地，長姐都會為你置辦好。如果有喜歡的姑娘，不管是什麼身份，只管去追。」
陳錦翻握住她的手，「長姐，我還小。」
「我就是提早跟你說說，讓你隨心做事，不想你在大好的年華里，錯過了什麼。十四確實還小，再長大些，更穩重，更有責任，更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到時候再談朋友，也行。我已經錯過了蘇滿的成長期，所以就對你多說了幾句。你們都是好孩子，其實，我也不用操心什麼，對吧。」
他笑著搖搖頭，「說不過長姐，我讀的書還是不夠。」
蘇雁摸著他腦袋，「嫌長姐話多了是吧，那你好好讀書，我先去睡了。」
她起身離開，出房門前，陳錦叫住了她，「長姐。」
蘇雁停下腳步，「嗯。」
陳錦盯著蘇雁的背影，「姐夫是個好人，他配得上長姐。」
她轉頭，笑著說：「是啊，我很喜歡他。你，可以放下了。」
說完，便走出書房，關上房門。
書房安靜下來，只有燭光閃動，陳錦放下手中的書，心中無形壓著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下。
當年因為他的自私幼稚，讓家人受了難。如今，長姐有人疼愛，二哥拜師學醫，他可以放下內心的譴責了。
元宵后，陳錦就離開了岩山村。
他走的時候，靈芝哭得稀里嘩啦，哭濕他半個肩膀，哭聲震動天地，同樣響徹雲霄。
這年，百溪縣所有的村鎮都實行了梯田制，百姓都種上了二季水稻，很多村鎮都因地制宜為自己的村子做出了改變，百姓的日子都過得富足安樂。
岩山村全部的村民都住上了木質的樓房，修完了一條平整寬大的道路直通楠溪鎮，現在坐牛車只要兩刻鐘就能到，大大縮短了路程時間。
蘇雁把番薯晒成番薯干，成為了一道人人愛吃的零嘴，擺在了糕點鋪子里賣。
由此，她又大大賺了一筆。
這年，衛川在岩山村附近的山林中秘密建立了一支五千人的暗衛隊伍，直屬天子。
沒有人知道這支隊伍的真正駐紮地在哪裡，衛川每隔五天會回來休息兩天。而他其實每晚都會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回來睡覺，每次蘇雁還沒醒的時候就離開。
衛川沒回來前，她總是睡不安穩，也不能真正深入睡眠。
窗戶有翻動，她知道是衛川，「回來了？」
黑暗中有人在脫去外衫，輕聲應道：「嗯。」
熟悉的溫度包裹蘇雁的全身，是衛川身上特有的味道，讓她安心，「每天早出晚歸，累不累？」
「不累。每天能看到娘子，已經很好了。」
「我還是想差了，這個法子最終還是要給皇帝賣命。每日操練暗衛辛苦不說，害你每天深更半夜才能回家，還偷偷摸摸的。餓當時就該讓你用苦肉計，說你打仗留下了疾病，只能靜養。」
「裝病是欺君，而且也不能裝一輩子。我只負責訓練，有沈余在營帳中，他會管理。」
蘇雁窩在他懷裡，汲取身上的溫度和氣息。
「沈余也是皇上很信任的人？」
「他和皇上有點親戚關係。」
蘇雁有些意外，「皇親國戚？」
衛川輕聲道：「他喊當今的閑王姑父，閑王是皇上的親叔叔。」
「怪不得不會種田，原來後台關係那麼硬。怎麼就來百溪縣當暗衛了？」
「他不喜歡朝廷，父母亡故的早，一直跟著閑王過得都是悠閑的日子。直到北越國打仗，他上了戰場，而閑王也不再閑著，所以他情願來百溪縣，操練士兵。」
想起之前還使喚過沈余，他也沒生氣，也勤快的很，蘇雁倒是對他有了一絲憐憫。
「嗯，也是可憐的人，難得他的性子開朗，以後休息了帶他回家吃飯吧。」
衛川抱著她，淡淡一笑，「好，我不說他自己也會跟著來。」
百溪縣的經濟蒸蒸日上，百姓安居樂業，而同年的久安縣，卻沒有那麼好運。
這年，九月，久安縣連著下了兩個月的雨，田裡的水稻由於連月的雨很多都爛在地里，收成大大減半，直到十一月，厄運更是席捲了久安縣和毗鄰的兩個縣。
因著兩個月的雨水，淵江大水泛濫，洪水淹沒了久安縣沿岸的十來個村鎮，同樣周遭的兩個縣也都有不少村莊受到洪水的災害。
久安縣地勢平坦，受災情況最是嚴重。
衛川收到大殿城的來信，命令他帶著暗衛的人先行趕赴久安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