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家書
自從沈余來到岩山村，因為家裡的房間不夠，岩山村又是一個小地方，沒有客棧住宿。
再由著衛川是將軍，沈余和他的侍衛都曾是他的部下。
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和衛川分房睡。
衛川自然而然地和蘇雁睡了一間房，和在縣城裡一樣，打地鋪睡。
衛川很老實，也很滿足，只要能和她一個房間，與她的距離又近了幾分，他就心滿意足。
六月的天，已經有些炎熱，晚上吃過飯，在院子里乘涼一會兒，大家便開始輪流洗澡。
家不大，只有一個洗澡的地方，所以每次都是娘和靈芝最先洗，然後是沈余，最後是衛川和蘇雁。
蘇雁趁著衛川洗澡的時間，自己上樓到房間，想找出夏日穿的輕薄外衫。
打開衣櫃，才翻了一下，才意識到現在衛川和他一個房間，他的東西都搬到了這裡，柜子也是兩人同用。
衛川的東西很少，只有四季的幾套衣服，蘇雁把柜子空出一個格子就能夠他放的。
而此刻，蘇雁翻的正好是他的衣服。
蘇雁把翻亂的衣服從柜子里拿出來，打算疊一疊再放回去。
忽然，什麼東西從衣服中飄落下來，落下在地上。
蘇雁定眼一看，是一個信封，顏色有些泛黃，磨損破舊，一看就是有些年頭了。
她把衣服隨意放在一邊，撿起地上的信封。
微微蹙眉，怎麼這信封看著有些眼熟。
難道……
她不由自主地瞪大雙目，打開信封，蘇雁抽出裡面的信紙。
是四封幾乎一模一樣的家書，內容很簡單：勿念，安好。
這字體蘇雁再熟悉不過，那是她寫給衛川的家書。
他竟然一直都保存著，看信紙的邊緣有磨損的痕迹和信紙的摺痕，定是時時翻看才能造成的。
蘇雁把衣服疊好，信封原封不動地放回柜子。
然後拿著自己的衣服下樓。
在樓梯口撞見剛洗好澡的衛川，只穿著單薄的裡衣，發梢額頭還滴著水，蘇雁瞬時看得愣了。
衛川摸了摸臉，「我臉上有東西嗎？」
她回神，「什麼？」
「娘子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我……我要洗澡了，你出去。」
蘇雁抱著衣服就跑了。
衛川在身後不明所以。上樓后，拿蘇雁的鏡子特意照一下，沒問題才開始打地鋪。
熄燈睡覺。
屋內黑漆漆的，只有半開的窗戶透進的月光。
「衛川。」
「嗯？」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
蘇雁毫無徵兆的問題，把衛川問懵了。
他心跳立即加快。
但和蘇雁相處的這一個多月時間，他也能明白一些她的言行舉止。
對他，蘇雁一向是有什麼就問什麼。
蘇雁曾說過：「人生那麼短，不要浪費時間在猜忌上，多少感情都是因為各自蒙在心裡，不說出來造成的分離。不值得。」
所以對於感情的事，她從不藏心中。
蘇雁見他不說話，於是先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說出來，「我只是很好奇，兩年前你娶我的時候，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時，你我什麼樣子，大家都心知肚明。一見鍾情？不可能，就像我那時連你的模樣都沒記住。」
「我……」衛川張了張嘴，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蘇雁接著說：「要說日久生情，那我們處的最長的時間就是在縣城那個時候開始，而我也是從那時與你生活的一點一滴開始了解你，然後習慣你的。一切都是順其自然的。我覺得我這樣才是正常的想法吧，感情很穩定，也很順著本心。而你我一直都不明白，你好像從更早以前就喜歡上我了，到底什麼時候？在成婚之前嗎？」
如果是成婚前，那個不是蘇雁，那是原主，而衛川喜歡的就是原主。
想到這裡，蘇雁的心就堵得慌。
衛川：「我，我以前並不認識你。」
蘇雁稍稍鬆口氣，「是因為我救醒了娘親，又生了靈芝嗎？」
衛川小心說著，不想蘇雁誤會，「娘能夠醒來我很意外，也很驚喜，而靈芝更是意外。我說過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是因為任何人，只是因為我想和你在一起。」
頓了頓，又道：「其實我很自私，明知道自己身負著深仇，也知道自己可能一去不回，但我還是在新婚夜和你……明明是第一次見你，明知道那時你的處境如何艱辛才會賣身嫁人，明明知道自己是乘人之危，但我還是想讓你屬於我，在心底，我還是想著你留在這個家裡，等著我回來。」
蘇雁驚愕，「真是一見鍾情？」
衛川：「如果真要說什麼時候，我也不知道，或許像娘子說，第一眼見你便覺得是你了。我記得當時你站在村頭的那棵苦櫧樹下，明明害怕地渾身發抖，卻說出了沒人敢說的話。即便是在艱辛的環境下，你也從沒想過放棄家人。」
「原來你喜歡上的是那個時候的我。」
可那不是現在的她呀。
那個在苦櫧樹下賣身嫁人不是現在的蘇雁。
她的心緊一緊。
衛川想了一會兒，「也不是，但自從我們有了肌膚之親，便再難割捨。娘子或許不知道，你每次寄來的家書，都是我在戰場上最堅定的信念和安慰。但更讓我心動的是娘子不畏艱險，無懼又自信的模樣。千里送公糧，解梅縣燃眉之急。又在百溪縣做了那麼多的貢獻，為百姓，為這個家，所有的所有，都是娘子，都是我心動的原因。而這就是娘子呀，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那是她呀。
全部都是真實的她呀。
「衛川，那你就一直喜歡下去吧。你的眼光很好，娶了我你後半輩子都是福氣。」
「我一直都慶幸，那麼早就先娶了你。」
「我對情情愛愛很專一，也很看淡，也沒有時間再去處理另一段感情。知足常樂，有你一個就夠了。」
蘇雁說完話，衛川心中便湧起千層浪。
蘇雁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安心地睡著了，衛川卻激動地沒合上眼。
不知過了有多久，衛川終於弱弱地問了一句：
「娘子……我什麼時候能上床睡？」
「……」
蘇雁早已經進入夢鄉，無法回復他的話。
見蘇雁睡了，他鬆口氣，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細細地盯著床上的人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