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冷宮探望

用了將近一個時辰才走到了半山腰。

山腰上隱約聽到流水的聲音，水聲不急，像是一條小溪，而山上樹蔭蔥蔥，時不時傳來一兩聲的鳥啼，若不是此時是去往剿匪的路上，這倒是一派好風景。

「站住！你們是幹什麼的？」

軒轅雲霓剛想跟冷情讚歎一聲這自然風光的美妙，就聽到了一個粗魯的男聲響起。她抬頭朝聲源處看去，個穿着粗布衣裳的男子手裏拿着大刀，正站在高處看着他們。

其中一個人臉上還有一條斜跨了半張臉的疤痕，凶神惡煞的。

一個女子被嚇到了，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喲，沒想到還有幾個娘們兒，這細皮嫩肉的，看得爺都心癢！」

一個身材瘦小，尖嘴猴腮的男子赤裸裸地盯着那幾個女子看。粗鄙的話語讓不少人都皺了眉頭。精華書閣

旁邊一個男子應道：「這樣嬌滴滴的，一兩回怕就受不住了啊。」

男子說完，他們的人便都放肆大笑起來。

軒轅雲霓往前走了幾步，擋在了那幾個姑娘前面，用夾雜着京腔的江南話開口道：「幾位爺，我們是外地來的，聽說這山上有不少的野雞野兔，少爺們便想來獵上幾隻，回頭好跟老爺夫人邀邀功，這莫非是幾位爺的地盤？」

冷情沒想到軒轅雲霓會直接擋在了那幾位姑娘面前，與匪徒對上，連忙快步上前，擋在了她前面，將軒轅雲霓擋得嚴嚴實實的。

「只是來打獵的？」

冷情沉聲應道：「是！」

那疤痕臉眯眼看着冷情，「上百號人來打獵？」

冷情淡定地道：「少爺姑娘們金貴，總得護着他們的安全不是？」

疤痕臉掃了一眼離自己最近的幾個男子，見他們長得白白凈凈，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被他掃了一眼，就一副哆哆嗦嗦的樣子，便對他們放鬆了幾分警惕。

只不過看到他們的衣着打扮之後，他就問道：「你們是官家的人？」

軒轅雲霓立即從冷情背後探出頭來，「不是，我們是行商的。」

冷情默默地又往旁邊走了一步，重新把軒轅雲霓擋在身後。

「對！我們就是官家出身的！」一個少年喊了起來，神情故作強硬卻掩蓋不了那發抖的聲音，「你們就是水匪？看到我們還不乖乖投降？」

軒轅雲霓忍不住低罵一聲，「蠢貨！」

這個人以為這些水匪跟那些普通老百姓是一樣的嗎？以為抬出自己的身份就能讓對方害怕？匪和官天生就是死敵，在匪徒眼裏那是恨不得將所有官差都踩在腳底，狠狠肆虐一番的。不說什麼，就是那窯子裏的女子若是官家罪眷，不管姿色如何，那肯定都是比別人受歡迎的。究其原因也不過是因為他們仇官仇富罷了。這麼淺顯的事這個人怎麼就一點都不懂？

果然，那蠢貨的話一出，原本只想趕走這些人順便撈點錢財的幾個男子就目露凶光，揮刀向他們砍來。

一聲口哨響起，便有更多的水匪沖了出來。

「往回跑！」軒轅雲霓喊了一聲之後一腳踹開旁邊撲過來的一個水匪，一手將一個癱坐在地的姑娘拉了起來，狠聲道：「不想死就跑！」

被軒轅雲霓這麼一罵，那女子倒也顧不得哭哭啼啼，雖然身體還在抖著，但也拼了命地往回跑。

因為他們是探路開道的，因而那些士兵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腳步慢一點的人便被水匪給追上了。

不過那些世家派來的十人裏面，除去一名嫡齣子弟外，其餘的人都是有幾下拳腳功夫的，一時間倒也沒有被水匪砍死幾人。

軒轅雲霓邊護著那幾個姑娘家往回跑，邊抽空看了一眼狀況，如果只是護著這幾個人她和冷情還是能遊刃有餘的。

「救命啊！殺人啦！」軒轅扯著嗓子喊了起來，「快來人啊！」

見狀，其餘人也都紛紛喊了起來。一時之間，求救聲就在這山林間響了起來，加上回聲，一派的此起彼伏。

聽到軒轅雲霓的喊聲，冷情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這種情況了還有玩的心思？

好在那些士兵聽到呼救聲也趕了上來，跟水匪開始打鬥了起來。

只是一看到官兵，那些水匪的攻勢就強了起來。

有飛箭離弦的聲音，軒轅雲霓將面前的兩個女兒家的頭猛地往下一壓，拔劍轉身將幾支箭羽斬落在地。餘光掃到一官兵趁亂朝墨君儀的背後舉起了劍，軒轅雲霓手腕翻轉，將出現在手中的小刀朝那官兵投去，正中對方的太陽穴。

眼看還有別的官兵藉機朝別的世家子弟下手，軒轅雲霓便從懷中拿出一隻短笛，急促的哨聲響起，便有不少黑影從四面八方加入了這場混戰裏頭。

軒轅雲霓朝冷情做了個划脖子的動作，「林家的。」

冷情點頭，飛身出去。

山林間一片混亂，軒轅雲霓指了一個黑衣人讓他護著那幾個姑娘家之後，便邊收拾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水匪，邊趁亂往山上走。

她要到水匪的據點看看，說不定運氣好就能讓她知道這些水匪是怎麼在這裏長存的。

順着水匪冒出來的方向走，沒多久就看到了好幾處木建的房子。

看來這些水匪的生活過得還挺好的。

水匪也沒有全部都離開了據點，各座房子前都還有人守着。軒轅雲霓想了想，腳步一轉，往這些房子的旁邊走去，她打算躲開那些看守據點的人，偷偷溜進中間那座看起來最大最氣派的房子。

手握秘密的人肯定不會是一些小嘍啰，身居高位才有跟人談判交易的權力。

或許是因為下面在混戰中，這裏的防守一點都不嚴，軒轅雲霓沒費什麼力氣就進到了那座房子裏頭，還順利摸進了寢室。

軒轅雲霓掃了一眼寢室，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就是一張床，一個木衣櫥，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她熟門熟路地先在床鋪上東翻西找，隨後打開衣櫥，翻了幾下裏面疊著的衣服之後就四處敲着衣櫥，本也沒抱什麼希望的，可竟然還真讓她發現了有一處板子的聲音不一樣。

若風說的沒錯，寢室能藏東西的就那麼幾個地方。

軒轅雲霓在那板子四處摸了摸，在一個略有凹陷的地方按了下去，一塊小板子打了開來。她伸手進去，拿出了幾本像是賬本的東西，看了幾眼就順手將它們放進了自己懷裏。

隨後又在這寢室里到處翻找，卻沒找到別的什麼了。

隱隱有腳步聲傳來，軒轅雲霓就不再耽擱，翻身從窗戶出去了。

回到原本混戰的地方，黑衣人已經都撤退了，剩下的官兵一部分將那些被活捉的水匪押往山下，一部分在救治傷員，還有一些在處理屍體。

軒轅雲霓放輕腳步走回人群中，裝作自己一直都在這裏的樣子。

只是剛想往山下走，就被人攔住了去路。而這人，竟然是墨君儀。

軒轅雲霓露出一副諂媚的笑臉，「公子找小的有事？」

墨君儀道：「你是何人？」

「小的叫是何家老爺雇來護著何家姑娘的。」軒轅雲霓將身上的玉佩解下遞給墨君儀，「公子請看，這是何家玉佩。」

墨君儀卻沒有接過玉佩，只是垂眸看了一眼，「那你為何還在此？」

軒轅雲霓疑惑地道：「不然小的該在哪？」

「山下。」

軒轅雲霓眨了眨眼，念頭幾轉就明白了墨君儀的話。何家姑娘已經下了山，她作為護著何家姑娘的人，也理應在山下才是。

「小的這不是看姑娘已經平安無事才留下來幫忙打水匪的么？這幫水匪為非作歹好久了，小的早就想將他們繩之以法了！」

軒轅雲霓說的那叫一個慷慨激昂，但是墨君儀卻依舊用那副平靜無波的表情看着她，看不出是懷疑還是相信。

墨君儀道：「你身上太乾淨了。」

乾淨得根本不像剛經歷一場混戰。

軒轅雲霓笑了，「小的功夫還不錯，小的怕死所以躲起來了。公子可以從中選一個自己相信的答案。」

墨君儀卻道：「人是你叫來的。」

軒轅雲霓心想：這麼肯定的語氣，看來剛剛吹哨笛的時候被看到了。

明明知道自己被看到了，軒轅雲霓卻擺出一副驚恐加憤怒的的表情道：「公子懷疑我是和水匪一夥的？你是家大勢大不錯，可也不能這樣冤枉人的！」

冷情走了過來，「你還在那幹什麼？回去領賞了！」

知道冷情這是在幫自己解圍，軒轅雲霓應了聲「來了」就往他的方向走去。

「多謝。」

軒轅雲霓剛走了一步，就聽到了墨君儀的聲音。

「什麼？」軒轅雲霓回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墨君儀重複了一遍，「多謝。」

「小的不知公子你在說什麼。」軒轅雲霓搖搖頭，視線隨後移到墨君儀的右臂，衣袍上的暗紅突兀得很，她直接伸手摸了上去，濕膩的感覺讓她直皺眉，「與其這麼關心我的事，公子還不如先替自己處理一下傷口。」

說完，便跟着冷情走了。

墨君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一把精巧鋒利的小刀，默默地將它收好了。

混戰的時候他不是不知道背後有人下黑手，只是面前已經被纏住，無暇顧及背後的情況。他本來已經做好後背挨上一刀的準備了，餘光瞥到一抹寒光，一聲悶哼，後面的人就倒下了。他一劍解決了面前之人，迅速往寒光飛來的方向看去，就看見那人剛收了手。

那人在吹哨笛的時候，他也剛好瞧見了。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何方神聖，但是自己和其他世家子弟都被他救了，這是事實。

下山的時候，軒轅雲霓道：「對了，冷情，我的小刀扔出去了，你有沒有幫我找回來？」

冷情的眼角猛地抽了抽，「主子，我沒有看到你朝何人用了你的小刀。」

「好吧，可惜了。」軒轅雲霓說得頗為遺憾。

冷情嘴角抽了抽，不說話。

那種小刀你又不止一把，要多少有多少，少了一把有什麼可惜的？！

軒轅雲霓和冷情、冷言三人是輕輕鬆鬆就往山下走了，但是負責今日之事的校尉是頭都大了，看着那滿地的屍體，特別是林家人的屍體，他都恨不得自己也被水匪殺了，回去他都不知道該怎麼交差。

軒轅雲霓一回到客棧就讓若霜打熱水去了。出了一身汗，還有血腥味，這讓她很難受。

梳洗了一番，軒轅雲霓就覺得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

朔夜睨了軒轅雲霓一眼，「看你這個樣子，好像玩得很盡興。」

「還行，畢竟找到了一些東西，雖然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朔夜深深地看着軒轅雲霓，神色間彷彿有着不忍。

軒轅雲霓挑眉，「怎麼這副神情看我？」

「你親自殺人了？」

軒轅雲霓冷哼一聲，「他們值得我出手？」

朔夜心下一松，嘴上卻是哼了一聲：「沒有最好。」

以前明明連動物都不忍傷害，現如今不僅面對戰場那樣的血海屍山都能神情自若，還連雙手都已經沾了不少人命。

這樣的變化，也不知道算好還是壞。

軒轅雲霓也不知道朔夜怎麼特地關心她有沒有出手殺人，猜不透他的想法也就不管了，拿過在她沐浴時，若霜放在了桌子上的她拿回來的賬本，翻看了起來。

「沒想到這還真是賬本啊，」軒轅雲霓一目十行地翻了好幾頁，咦了一聲，「這錢竟然進的不是林家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