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皇嗣
聽著譚九一番陳述，樂娘面色陰晴不定，直到得知兩人一個慘死、一個失憶，心中更是百味陳雜。
燕嬌也算命運多舛了，好好的一個小家碧玉，如今走到這步田地，著實令人唏噓。
或許燕嬌便是名副其實的招桃花體質吧，還是專招爛桃花的那種。
還不等樂娘從這種情緒中徹底走出來，聖上便派人來傳她進宮，樂娘心中疑惑不已，上次傳召，為的是賑災之事，這次又是為了何事呢？
天政殿內，所有內侍、宮女全都被打發了出去，偌大的殿堂中，只余池義亭和何公公二人。
池義亭看似在批閱奏摺，可許久也未曾動筆了，站在其下首的何公公更是面色激動，不知在想些什麼。
池義亭又靜坐了片刻，實在無法靜下心來，索性站起身，在書案後來回踱步，面上亦幾分期待之色來。
「真沒想到，李甲苦苦找尋數月的范今生，竟然就是樂娘身邊那位范先生！實在是天意弄人啊！」
「俗話說好事多磨，要不是范先生此時回鄉，我們怕是一輩子也找不到他了。可惜他始終不肯將當年之事如實相告。想來定然被追殺怕了，寧死不肯泄露四皇子行蹤，也算忠心可嘉。」
「如今也只有從樂娘這裡找尋答案了，或許她知道些什麼！」
「陛下，老奴有句話早就想說，又怕說錯了惹陛下徒增煩惱，這才憋在心中許久，都快成老奴的一塊心病了。」
「哼！有話直說，你這老東西什麼時候也變得吞吞吐吐了？」
「嘿嘿，若是老奴說錯了，還望陛下莫要惱怒。」
「你先說來聽聽，朕答應饒你不死！」
「既然陛下開恩，老奴就奉旨一吐為快了。
陛下還記得那位姜旭小公子嗎？就是樂娘的弟弟，范先生的主子。」
見池義亭點頭，何公公又道：
「去年陛下與老奴在風陵山遭難時，被樂娘救下，老奴一睜眼，便看到這姐弟二人，冥冥中如同看到了四十年前的長公主和陛下，當時老奴誤以為自己又重活了一遍，心中著實震驚不小。
那位姜旭小公子，長得與陛下小時候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是那般清雋無雙，貴氣天成。
如今李甲確認了范先生就是當年廖府幕僚范今生，老奴便想著，這位姜旭公子，十有八九就是當年織雲離宮時腹中懷著的皇嗣。
那位姜旭公子不但容貌與您相識，就連年紀也對得上，若說是巧合，打死老奴也不信！」
池義亭腦中浮現出樂娘姐弟的面容來，樂娘的確與長公主十分相似，而那個旭兒，自己早已想不起當年是何模樣了。或許他真是自己的骨肉……
他心中充滿期待，卻又害怕希望落空，一時深陷這種複雜難言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當年仙師曾言，朕登基后，必須立紀氏嫡長女為後，大順江山才可平穩綿延，而儲君也必須出自鳳翔殿，否則必會天下大亂。
去年此時，朕對立紀貴妃為後一事，心中總覺不安，實在拿不定主意，這才求到了上清觀玄慧道長那裡，她畢竟是仙師的師妹，或許能幫忙參詳一二。jj.br>
沒想到那位玄慧道長卻告訴我一個天大的秘密，朕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只因這個秘密無時無刻不在告誡朕，朕從頭至尾都是各被愚弄的蠢貨！」
說到此處，池義亭面上閃過一絲獰色，眸中暗沉如有黑氣翻滾。驚得何公公亦噤若寒蟬，不敢開口相問。
然而，過了許久后，池義亭終是嘆息一聲，好似這一番掙扎，終究讓其下定了決心，不再糾結過往。
「真正的紀沐雪，本是玄慧道長的記名弟子，早在十三歲時便因染上惡疾去世了。」
「啊？！」
何公公嚇得驚叫一聲，雙眼圓睜，嘴巴更是能塞進去一個雞蛋。
他做夢也沒想到，今日會從聖上口中聽到如此駭人聽聞的驚天秘密！直到將近一炷香后，他才逐漸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真正的……紀沐雪，難道……」
「不錯，朕見到的紀沐雪，乃是冒名頂替的假貨。她不但不是紀氏嫡長女，甚至都不姓紀。枉費朕對她傾心相待、一片真心，卻被一個冒牌貨玩弄於股掌之間，二十多年了，要不是朕去見了玄慧道長，定會被她繼續欺瞞下去，直到……直到斷送大順江山！
百姓罵她是禍國妖妃，毫不為過！反而是朕這個天子，卻被其美色和花言巧語所蒙蔽，一直以來，不孝不悌，不仁不義，妄為這天下之主！」
何公公心中大駭，怪不得！怪不得上次上清觀遇刺后，聖上情緒便消沉了許多，他本以為聖上遭受紀貴妃背叛，心中悲痛，這才萎靡不振的，沒想到事情竟遠比這複雜得多，紀貴妃何止一次背叛，而是自始至終都戴著假面，將聖上和朝堂當成自己登上權力巔峰的踏腳石罷了。
「這冒牌的紀沐雪究竟是何人，怎敢如此膽大妄為？！」
「玄慧道長懷疑此人乃是其另一名門下弟子，名喚羅霽月，此女生的容貌出眾，與紀沐雪同歲，且兩人一起長大，感情很好。紀沐雪患病去世后，此女便離奇失蹤了。
當年仙師與玄慧道長曾經有過一次會面密談，或許就在那時，仙師的話被此女偷聽了去，此女早知紀沐雪身世，又獲悉了仙師批命的內容，之後，假冒已死的紀沐雪與朕私定終身，如此一來，便可輕鬆將皇后之位收至囊中。」
「原來如此，這樣一切都說的通了。」
「朕當年有眼無珠，幸虧……幸虧太后執意立紀沐晴為後，死死壓著紀沐雪，未讓其得逞。否則……如今的大順，怕是早已覆滅了罷。」
「如此說來，紀皇后才是名正言順的紀氏嫡長女。」
「不錯！是朕對不住她，朕本來已對她……唉！」
「按仙師所說，未來儲君必須出自鳳翔殿！可紀皇后早已薨逝，這可如何是好？」
「朕正為此頭疼！即便朕的後宮誕下皇嗣，這儲君必然並非出自鳳翔殿，大順的前途依然岌岌可危。」
何公公聞言，面色也沉凝下來，是啊，儲君必須出自鳳翔殿才行，其他殿的妃嬪就算生出再多皇子來，也是無用的。
忽然，何公公腦中靈光一閃，可還未等他抓住，那道靈光便倏然消失了。
何公公暗罵自己年紀大，越來越不中用了。
此時，從殿外傳來小內侍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何公公急忙迎過去，原來是長樂郡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