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決定

第十九章 決定

帶著加西亞簽署的文件,和美國人達成的口頭協議,林瑞心情極好。

此前一直在想,如何才能接近美國人或者德國人,但如果貿然去主動尋找合作或者就是某種程度上的合作,那麼自己就處於劣勢地位,甚至成為這些後起強國的棋子,作為他們挑戰老牌強國的炮灰。

而就在剛才,自己居然碰上了那個叫威爾曼的美國青年,更是沒讓林瑞想到的是,那個美國人居然抱有和自己相同的想法,讓西班牙人滾出宿務。

於是林瑞在回到吳家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派人將西班牙人的文件副本送去了城北的莊園,並在文件上附寫了寥寥數語,林瑞相信,只要埃米利奧不是傻瓜,那麼他就應該懂得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在完成這一切之後,林瑞則在同吳標和周開湖等人簡單交代幾句后,自己便同吳益亭一起留在客廳等各家家主前來議事。

待人到齊后,林瑞對吳益亭使了個眼sè,吳益亭便大聲宣布:「各位,西班牙人讓步了,宣布土著人是挑起事端的禍,而我們華人是無罪的,現在加西亞市長授命林賢侄正式組建民兵隊,並搜捕埃米利奧等大小酋長......。」

林瑞面帶微笑看著文件在諸人手上傳閱著。

看著這些老人的驚訝、欣喜甚至有幾分羞慚的表情,林瑞的笑容便開始越的燦爛,心裡也是頗為得意,心道,南洋的華人還是過於小心謹慎,一直逆來順受的慣xìng看來在短期內是不可能改變的,改變只有從年輕人開始,那麼就讓自己這個穿越客,帶著他們跳出這個時代的固有視角,嘗試著用自己的力量和方式去改變自己的命運,改變整個南洋華人的命運。

在所有家主看完文件之後,林瑞便笑吟吟起身說道:「各位長輩,既然西班牙人給了我們這個極好的機會,那麼就請各位前往唐園,參加我們華人民兵隊成立儀式吧。」說完便同吳益亭一起,率先走出廳門,直接無視了那些家主們是否會跟來。

林瑞相信,在這種情況下,再沒有人敢直接挑戰自己的權威,因為那些已經點燃熱血的青年必將站在自己身後,在這個時代的自己已不再孤獨。

林瑞沿著長長的甬道走近吳家的大門。

此時這扇暗紅sè的大門已經重新刷漆,上面的彈孔和衝撞凹坑已然看不出半點痕迹,只是鼻端可以嗅到淡淡的油漆味,邁出門檻,映入眼帘便是街道上黑壓壓的人頭,數百青壯都聚集在街面上,吳標、周開湖等人自然是各帶自己的人馬站在離門口最近的地方。

讓林瑞有些驚訝的的是,大部分並不屬於原先隊伍的那些青壯居然也是站立的極為井然有序,整個大街上鴉雀無聲,令人肅然。

見到這種場景,林瑞收斂起笑容,重新調整下心情,站在門口最高的石階上,環視那一道道投向自己的熱切目光,不由地開始心情激蕩,一股熱血湧來上來。

大聲說道:「弟兄們,我們贏了!!西班牙人讓步了,我們可以正大光明地拿起槍保衛我們的房屋,保衛我們的家人,保衛屬於我們自己的一切,所以,我們贏了!!!!」

「贏了,贏了.......」所有人都眼含著熱淚歡呼起來。

他們深深地知道這一切是如何的來之不易,數百年來白人第一次低下了他們高傲的頭顱,華人也第一次獲得了應有的權利。

而這一切都是站在台階上的那個人所帶來的,他的勇猛、睿智、身先士卒、不畏艱險的形象已經深深地刻入所有人的腦海,於是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喊出了:「林瑞,萬勝!林瑞,萬勝!!...萬勝!!」

林瑞看到,所有人都揮舞著手臂呼喊著自己名字,那些離自己最近的,一起出生入死的青年們更是狂熱地大聲呼喊,臉上滿是崇拜、激動的神情。

此刻,林瑞已是心chao澎湃,看著近乎陷入瘋狂的人群,林瑞心裡喃喃道,相信我,跟隨我,我還可以做的更多...更多...

吳益亭和隨後趕來的各家家主們都楞怔在林瑞身後,甚至都下意識地不敢跨過門檻,他們聽著那近乎海嘯般的聲浪,居然也從內心聽到了相同的呼喚......

林瑞並沒有讓青年們失望,在大家熱情高漲的時候,宣布了民兵隊擴充計劃,華人民兵將增補一百多人,總數控制在兩百人左右。

但是在重新編組的時候,生了一些小小意外,在眾人看來,吳標、周開湖、黃強、歐陽憲等人依舊各領一隊是毫無疑問的,但新來的劉亨賻居然也被林瑞任命為隊長,這倒是讓大家有些看不明白。

張振勛覺得有些眼熱,在他看來能指揮一隊人馬,二十多號人是多麼威風的一件事情,所以在剛剛宣布隊長人選之後,這個愣頭青第一個跳了出來,大嚷道:「林大哥,我不服,亨賻這小子剛剛從鄉下過來,年紀又小,既沒守衛過大院,也沒參加突擊城堡,憑什麼他可以做隊長。」

見到林瑞臉sè有些不善,便有些膽怯地避開林瑞的逼人目光,吶吶地繼續道,「我和桂章也是拼殺在前,為什麼不行…….」

劉亨賻聽了,也感覺有些慚愧,便向林瑞說道:「林大哥,讓我做隊長確實有些不妥,畢競我年紀輕,剛剛加入隊伍,也沒立下什麼功勞,其他諸位都是兄長,論功勞就更談不上,所以還是讓振勛大哥來做隊長的好。」

林瑞眼睛一瞪,對著劉亨賻訓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西班牙人說不定什麼時候援兵就來了,到時候隊長要衝在最前面、死在最前面,難道你怕死么?」

一句話噎的劉亨賻臉漲的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林瑞沒有管他,轉過臉沖著張振勛罵道:「你懂什麼,不是敢沖最前面就能做隊長,你看看亨賻,一路上指揮幾十個兄弟拿著棍棒就能護著幾百人逃來這裡,你行么?剛才除了你們幾十個最先跟著我的弟兄,其餘數百人還不是亨賻在分派指揮?」

「…..你和桂章安心在我身邊,聽我一句,以後有的是機會,就怕你不行。」後半段話卻是極小聲地對著張振勛和陳桂章說的。

平息了這一段內部風波之後,林瑞就把根據自己對於網路上郭興福教學法的內容的回憶和羅廣洛關於新兵訓練的印象混合而成的步兵簡單教程扔給了吳標,讓幾個隊長先過過目,熟悉熟悉內容。

就在幾個年輕人看到封面便讚歎林瑞如何如何睿智能寫出這麼高深的書,林瑞也在沾沾自喜、自鳴得意的時候,洋人居然上門求救了。

來到吳家的就是在sao亂中拿著相機記錄土著暴行的、又被林瑞撞個滿懷的那個美國人威爾曼,他氣喘吁吁的跑到吳家大門口,如果不是那生硬的「不要開槍」總算能讓人聽的清楚,守門的哨兵一定會把他打成篩子。

在吳家的客廳內,托尼.威爾曼在林瑞安慰下慢慢回復平靜,便開始講述剛剛生的事情。

原來,在得知土著輔助軍被阿爾文.加西亞宣布為叛軍之後,土著士兵便在埃米里奧的指揮下沖入白人居住區大肆掠奪,在彼得堡的西班牙士兵趕來之前便很快撤走,消失在北部濃密的樹林里,只留下十多具白人婦女和兒童的屍體,還有一片狼藉、處處冒火,濃煙四起的居民區。

剛剛起床的威爾曼在聽到槍聲和呼救聲的時候,敏銳地意識到情況不妙,便立即鑽進樓梯下狹小的雜物室,於是逃過了一劫。

隨後土著人撤走,威爾曼便鑽出樓梯間,見到急忙返回家中的經理斯賓塞·霍利斯,在弄清真相后,威爾曼便主動提出代表各國商會來向華人求援,讓華人來維護各國人士人身和財產的安全。

出人意料的是,在現實的威脅下,英國人、法國人...竟然都同意了。

……………………………………………………………………………

有家主提出質疑,為什麼一定要華人去保衛白人社區,那彼得堡不是還有數十個西班牙士兵可以提供白人社區的安全保障么。

而威爾曼卻一臉失望地反駁道:「他們已經衰弱了,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他們現在就連自己的城堡都無法守護,所以根本無法擔負起對宿務最基本的責任,現在唯一能使我們免於恐懼和不安的就是你們華人,請您幫幫我們。」

說完,威爾曼緊緊地抓著林瑞的手臂,似乎只要一鬆手,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就會化為烏有。

很快,由林瑞率領的五十多人的民兵隊伍開出了近乎燒成白地的華人區。

雖然沒有統一制服,沒有統一的標誌,林瑞只是親自在每個人的胳膊上繫上一條白sè的布條以標明身份,但每個隊員都清楚這根布條的含義,這既是華人民兵的標誌,也是對所有死在sao亂中的華人的悼念,他們的指揮官林瑞已經說的很明白,宿務華人的鮮血已經流的太多了,從今往後,他們將用手中的武器保衛自己的家園。

殘破的彼得堡無聲地矗立在市中心廣場的北端,綉有西班牙波旁王室徽章的旗幟在城門樓上無力地耷拉著,就像此刻聚集在城牆上的西班牙士兵們的心情一樣。

薩爾多瓦心情複雜地看著正通過廣場向西北方而去的華人隊伍,就在兩天前,這些留著辮子穿著長袍的黃種人還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眼神里充滿了敬畏和恐懼,在短短兩天內,究竟是什麼改變了這群人?又究竟是什麼力量能夠使得他們能夠自信地走在這廣場上?

薩爾多瓦不明白,而副隊長米格爾則根本不想弄明白,他輕蔑地指著不遠處行進的這隻隊伍,對著周圍的士兵說道:「卑微的黃皮豬而已,只不過有了不知道哪裡來的新式武器,否則還不是一群懦弱的綿羊。」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

出乎意外的是,沒有一個人附和,沒有一個人說話,一群人就那麼默默地注視著。

見到城牆上那些圍觀的西班牙士兵,那些街口簇擁的看熱鬧的土著居民,林瑞突然心chao一動,衝到隊伍的最前面邊走邊說:「兄弟們,我教你們唱一歌,學著點,大聲點,讓那幫洋鬼子瞧瞧咱們的氣勢…….團結就是力量….。」

很快,所有人都跟著林瑞的調子唱了起來,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比鐵還硬……比鋼還強….

薩爾多瓦看著這支隊伍說不出話來,歌詞他聽不懂,但他聽懂了旋律,聽懂了這雄壯的旋律中所代表的涵義,帝國在亞洲的歷史難道真的要終結了么,他在心裡喃喃道。

等華人民兵趕到西北部的白人居民區時,土著暴徒們已經了無影蹤,大火基本已經被撲滅,只有幾棟洋樓有裊裊的青煙升起。

弗雷德里克正和衣衫凌亂的妻子擁在一起哭泣,他們的小女兒埃莉諾身穿白sè連衣裙靜靜地躺在門前的草地上,胸前的傷口如同紅sè的薔薇般綻放著,如果不是臉蛋上殘留的血跡,就像睡著了的洋娃娃般可愛迷人。

旁邊路過的華人青年們背著槍,腳步放的很輕,好像不敢驚擾這悲傷的一家。

弗雷德里克突然現了他們,衝過來拉住離他最近的華人青年的手,不住地用德語懇求道:「給我一支槍,我去殺了那個暴徒,那個傢伙臉上有傷,我認得出,求求你........求求你。」

德國禮和商行經理威廉·艾哈德走過來,拉開弗雷德里克安慰道:「先讓他們去維護秩序,武器會有的,軍隊也會有的,滙豐銀行的電報機馬上就可以調試完畢,我會在第一時間通知新加坡領事館,新幾內亞的軍隊將很快通過海上到達,去陪伴你的夫人吧..........。」

宿務滙豐銀行的的會議室內,煙霧繚繞,鄧特商行的哈維·丹特、滙豐銀行的斯賓塞·霍利斯、禮和洋行的威廉·艾哈德及十多位不同商行不同國籍的代表在熱烈地討論著,如同國際會議一般,只是現場找不到半點西班牙人的影子。

弗雷德里克激動地揮舞著拳頭說道:「我們應該請求各自的zhèngfǔ,派出軍隊維持宿務的秩序,追捕那些該死的暴徒,抓到他們,絞死他們..........。」

威廉·艾哈德叼著煙斗,在深吸一口之後,噴著煙氣贊同道:「我已經草擬了一份電報,將請求德國在新加坡的領事館向西班牙駐菲律賓總督提出嚴正交涉,如果西班牙人不能在一周內抓獲那些罪犯,我想德**隊願意接替西班牙人守衛宿務的重任。」

哈維·丹特聽到德國人的言,心中很是不安。

德國作為歐洲後起的工業強國,近年來已經在原料採購、商品銷售等各個方面與大英帝國展開了競爭,而且夢想著在全球建立殖民地,以彰顯德意志帝國的實力與榮耀,如果讓德國6軍的皮靴踏上菲律賓的土地,那麼再想讓他們離開恐怕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哈維·丹特正思考如何表達自己的立場的時候,斯賓塞·霍利斯卻介面說道:「德國最近的6軍在新幾內亞,想在幾天內趕到宿務是不可能的,那幫矮小的土著早就消失在山林里了,不如請求正在rì本長崎停靠的美國亞洲分艦隊前來,他們擁有最新銳的軍艦和5o門4英寸以上的大炮,大概只需三到四rì便可到達..........。」

霍利斯的話還沒說完,哈維·丹特吐掉煙嘴,站了起來,惡狠狠地看著斯賓塞·霍利斯這個美國籍的分行經理,心中極為憤怒,口中卻沉穩地說道:「各位,在香港與新加坡都有英國艦隊駐紮,我想如果時間真的緊迫,最先到來的應該是英**人。」

講到這裡,哈維·丹特環視全場,見沒有一個人敢於反駁,他得意地心道,無論如何大英帝國才是最後的決定者。

就在這時,一個白人青年拉了拉衣領,略有些緊張地說道:「既然我們都不贊成各自國家的軍隊前來代替西班牙人守護這座城市,我們的各自的zhèngfǔ自然也會意見不一,那麼由誰來接替西班牙人?是我們么?顯然是不可能的。」

說話的托尼.威爾曼,這個問題問住了所有人包括哈維·丹特,全場再次陷入沉寂。

還是痛失愛女的弗雷德里克先忍不住開口,問道:「威爾曼先生,您說該怎麼辦?」

托尼.威爾曼故作沉吟,片刻之後便大聲說道:「不如讓宿務的居民,當然不會是那些土著,而是讓中國人來守衛這座城市。」

席間一片嘩然,所有人都覺得想出這個提議的人一定是瘋了,中國人怎麼可能,他們留著和女人一樣的辮子,猥瑣、卑賤、沒有教養的形象已經在他們腦中固化。

托尼.威爾曼則不顧全場的一片嗡嗡聲,繼續說道:「別忘了他們正保衛著我們的社區,儘管這是暫時的,但就在五年前,中國人在越南戰場上擊敗了法國,所以我個人以為,中國人或者是宿務的中國人是守衛這座城市最佳的選擇。」

哈維·丹特一開始也以為托尼.威爾曼是不是因為連續兩rì的sao亂而得了失心瘋,在這裡胡說八道,但仔細一想,在各國達成一致意見之前,中國人只能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選擇,白天他也見到了華人民兵,儘管對他們的能力還有所保留,但井然有序的隊列,盡職盡責的巡視,還是給哈維·丹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是的,宿務的中國人有近萬之眾,足夠選出幾百人組成臨時的部隊維護城市的秩序,而中國人背後的那個國家根本不值一提,無法在西方國家的關注下侵吞宿務,如果一段時間之後中國人不夠勝任的話,隨便哪個強國都可以輕鬆接管宿務。

所以哈維·丹特一錘定音,由在座的各位分別向各自國家的領事館出電報,一同建議宿務為自治港,脫離西班牙統治,由宿務的居民自行選舉議會,成立自治zhèngfǔ,並建議由華人組成衛戍部隊。

當天夜裡,各國駐新加坡領事館都意外的忙碌起來,因為他們都收到了來自在菲律賓宿務本國商行的電報,文字不同,但內容卻是基本相同。

更讓人驚訝的是,電報的結尾都附有這麼一句話:我已同其它各國駐宿務商會代表達成一致意見,請求宿務實施自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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