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徐州風雲
酒過三巡,菜,鄭三放下酒杯,正色說道:
「李大人,你來徐州要做什麼,老頭子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無非是朝廷不放心王爺罷了。」
「老頭子先給李大人交個底,我們只想安安分分開荒種地,只要李大人不給老頭子添亂,一切都好說。」
「若是李大人誠心要和老頭子過不去,那老頭子也不能任人宰割。」
「李大人,你說,是這個理吧?」
李斯微微一笑,淡淡回道:精華書閣
「本官向來秉公辦事,不偏不倚,絕不違背《大乾律》。」
鄭三鷹隼般的目光釘在李斯身上,彷彿要將李斯的前世今生都給看透,
「哈哈哈!」
「秉公辦事!好一個秉公辦事!」
突然,鄭三大笑,笑得花白的鬍鬚都在顫抖。
一旁的文虎杜之維眼神淡漠地看向李斯,說道:
「小廟供不起大佛。」
「我們就不留李大人了,請便!」
區區一個秀才對李斯這個二品大員,吏部尚書下逐客令!
說實話,李斯第一次遇上這種情況是被震撼到了。
背靠著靖王府居然可以如此狂傲嗎?可以將朝廷來的大臣無視嗎?
李斯壓住內心的火氣,面色平靜地起身,沒有說一句話,帶著狄仁傑大大方方地離開了。
司馬空看著李斯離去的背影,恭敬問道:
「鄭老,杜先生,接下來怎麼辦?」
「李斯油鹽不進,不好對付啊!」
杜之維淡淡說道:「能從一個胥吏爬上吏部尚書的位置的人,自然是不好對付。」
「李斯能被張良親自挑選,前來徐州,自然有他的底氣。」
「不過,這裡是徐州,這裡是靖王殿下的徐州,李斯再怎麼厲害,到了徐州,是龍得給我盤著,是虎得給我卧著!」
鄭三笑吟吟地說道:
「老杜,火氣別那麼大,來,喝杯茶!」
鄭三給杜之維倒了滿滿一杯綠茶,接著說道:
「先看看李斯怎麼出招,我們再擇機應對。」
「我們雖然不怕,但是也沒必要為王爺招惹不必要的敵人。」
「作為吏部尚書,李斯在朝堂上的作用還是很大的。」
「總而言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加倍奉還!」
鄭三捋了捋鬍子,面色如鐵,這個佝僂的老人在此刻透露出山崩海嘯般的凜冽氣勢。
坐在一旁的司馬空緊了緊長衫,心想:兩年未見,這位地虎鄭三的氣勢更加駭人了!
司馬空低頭想了想,問道:
「鄭老,也就是說,接下來我什麼都不用做?」
鄭三低眉,淡淡說道:
「閑著自然是不可能的,你派人盯緊李斯,每三天將李斯的行程匯總給我或者老杜。」
司馬空點頭說道:「明白!」
鄭三端起茶杯,吹了吹浮起的茶葉,微微抿了一口茶水,緩解嗓子的乾燥,繼續說道:
「好了,李斯的事情到此為止。」
「災民和紅薯的事才是正事!」
「司馬總督,你那邊儘快將二十萬災民打散開來,編成千人隊,老杜這邊的軍隊早就調度好了。」
「還有即使,司馬總督你要盯緊援救災民的物資,這可是咱們王爺的銀子,誰敢伸手,砍了就是。」
司馬空急忙點頭道:「鄭老放心,七天內我當然將二十萬災民分好。」
「至於物資的事情,我早就吩咐下去了,查到就連坐,任他們也沒這個膽子。」
鄭三說道:「最好如此!」
說完,鄭三和杜之維起身離去,這場酒宴到此結束,鳳凰樓再次開業。
此刻,酒宴的主角,吏部尚書李斯卻是十分狼狽。
不知是有心人煽動,還是真情流露,一群富商和官員在李斯剛從鳳凰樓出來時,紛紛一擁而上,熱情似火,彷彿上輩子都是李斯的八拜之交,生死兄弟。
李斯不得不在錦衣衛的掩護下從人群中擠出來一條通道,衣衫不整急匆匆地回到落腳的莊園。
一夜休息后,門房接到的拜帖和禮物已經堆滿了整個房間。
李斯看都沒看禮物,直接讓門房將所有禮物退回,拜帖統統燒毀,在大門上貼上「閑人勿擾」的大字,並讓一隊錦衣衛守在門口,這才讓這些被權力和慾望迷了眼的人退卻。
來到廣陵城的次日,李斯並沒有去災民集中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廣陵城外,視察各個縣的情況。
在看到李斯悠閑出城時,同乘一輛馬車的狄仁傑立刻表達的自己的反對意見,
「李大人,我們目前要做的是,監管二十萬災民的情況,看看靖王府的人是不是在煽動災民,有沒有做一些叛逆之事。」
「李大人,我們來徐州並不是遊山玩水!」
李斯本就厭惡狄仁傑的隨行,張良說的是讓狄仁傑帶著錦衣衛幫助自己,可李斯十分清楚,狄仁傑就是張良監督牽制自己的一雙眼睛。
李斯面無表情朝狄仁傑說道:
「狄大人,請你記住三點。」
「第一,徐州之行,是本官的事情,與你無關。」
「第二,出了任何事情,都是本官擔著,落不到你身上。」
「第三,本官要怎麼做事,並不用向你彙報向你解釋。」
狄仁傑聽完,本就微黑的臉色頓時如同一塊燒了十年的鍋底一般,
想我狄某前些日子也是大理寺卿,我稍稍跌落,李斯就看不起自己,李斯涼薄之名看來真不是謠傳!
難道他就不念同為保皇一派的情分嗎?
不過,只要陛下和丞相看重我,遲早我會翻身!
我且以大局為重,忍一忍李斯。
三天里,李斯的馬車走了廣陵郡所有的縣,李斯也看遍了廣陵郡所有地方的田地。
鄭三看著司馬空遞上來的李斯的行蹤和行為匯總,困惑不解。
杜之維看了又看,冒出一個念頭,朝鄭三問道:
「老鄭,你說李斯是不是在找我們紅薯的育種基地?」
鄭三面色凝重,沉吟片刻后,回道:
「不可能,李斯不可能知道紅薯的事情!」
「從運輸到保存,我們都是用的是絕對信任的自己人。」
杜之維搖了搖頭,說道:
「老鄭,世界上沒有什麼絕對忠誠,只要利益足夠大,什麼不能賣?」
「而且,不是所有人都是聰明人,或許有人即使被人賣了都還不知道!」
鄭三皺著眉頭,說道:
「你去查一查身邊的人,我去育種基地盯著。」
「現在紅薯的事情絕對不能暴露,否則引來朝廷的進一步關注,一切就會前功盡棄。」
「再過一個月,再隱藏就一個月,待徐州開墾出足夠的田地時,紅薯就可以全面種植,朝廷就算髮現了,也無濟於事了。」
杜之維回道:
「老鄭,放心,都交給我吧!」
接下來一個月,李斯的馬車走遍了徐州六郡,他每到一處,必去田野看看,比起京城來的監察靖王府的欽差大臣,李斯更像一個遊山玩水的遊客。
而在這一個月,杜之維帶著靖王府的軍隊已經成功實現了對二十萬災民的軍事管制,將所有災民打散重組,開始投入到墾荒的勞動中去。
李斯與靖王府這邊的似乎井水不犯河水,一切安好。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李斯畏懼了靖王府的勢力,縱情山水之時,在李斯回到廣陵城后,立刻開始了行動。
隨之而來的一百名錦衣衛全部被李斯派了出去,就連狄仁傑都被李斯派了出去,去查探李斯想要知道的東西。
一個月的調查,整個徐州在李斯看來,極其不對勁,表面的繁榮下蘊藏著幽深的黑暗,平靜的水面之下,暗流涌動。
李斯斟酌再三,將自己的見聞和思考付諸紙上,寫了兩封信,一封信上全部是數字,寄給家人,一封信則是正常的信,寄給張良。
李斯有一種直覺,徐州的風雲涌動,青州災民一事只是開始,真正的大幕即將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