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回 留守沛縣

第一零三回 留守沛縣

「嘩變?」劉涌愕然,項本喋喋稱道的項家兵法收編五步走,落到實處,竟是一場嘩變……

項本點頭:「如果真要去薛縣迎敵的話,你自然應該跟我走,沛縣這頭的事情基本都解決了,隨便留個人手就行。但你現在病成這樣,醫工說是最近過於勞累,又可能加上前幾天和季心比劍落下的劍傷,被雨水浸了,病症一下子爆發出來,最少要將養個四五天才行,難了!」

劉涌一陣頭疼,四五天……像這個樣子癱在床上全身沒力氣,還救什麼倩兒,打什麼生天,閉眼苦念一下,趕緊端起葯碟一口悶了。

項本伸手過來把碟子取了,放到一旁几上:「所以你是肯定動不了了,就留你在沛縣守着我老婦翁這一家子吧!」

劉涌怔住,眨了眨眼睛,看着項本。

留在沛縣?

「怎麼?」項本道,「不願意?」

「呃,不……」劉涌搖頭,緩道,「我是楚國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項本品咂一下如此富含覺悟的話,點頭道:「很好!這下你少了次上戰場立功的機會,不過齊楚之間既然開打了,以後要打的仗肯定少不了,有的是你立功的時候,先把病養好吧!」

劉涌心道這才剛開始,接下來的四年戰火紛飛,無窮無盡了。

然而,就這樣留在沛縣了嗎?原因竟然是自己病了。

腦中一恍,這病來的蹊蹺,眼前現出呂釋之昨晚親自沏的那缶茶。

心裏一下硌磴,暗叫不好,十九是著了呂釋之的道!

當初魯元催他去見呂釋之的時候,只說把他留在沛縣的辦法在呂釋之處,她二舅對這辦法一直守口如瓶,她也並不知道,劉涌無奈,只好去尋那呂釋之。

與呂釋之的一番見面,還以為呂釋之什麼也沒說,卻沒想到,他已經把該做的做了。

只怕是呂釋之的茶里放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倒不是劉涌當時沒有提防這心懷鬼胎的呂釋之,只是呂釋之和他喝的,是同一把缶中斟出來的茶,那茶缶只是個形制簡單的陶罐,毫無古怪可言。呂釋之嘖嘖細品,毫無異常。如果自己執意不喝,倒顯得自己有什麼腹水了。

劉湧現在也想不出呂釋之用了什麼機巧,但從呂府出來的時候,便滿腦袋發昏,卻是事實。

如此自己確實留在了沛縣,問題是,自己也廢掉了。

這顯然對呂釋之和呂雉更有利,自己這副樣子,呂釋之要抓他去扔給彭越,是再輕鬆不過了。

禁不住呲牙,無論自己事先已經知道了多少情況,這下還是穩穩地落到了別人的套子裏。

項本對着心神不寧的劉涌又叮囑兩句,便起身要走,劉涌心裏恍惚,覺得有什麼事還不清晰,問道:「師帥剛才說有漢軍老兵嘩變,師帥打算怎樣解決?收編的漢軍是要隨軍去薛縣嗎?還是留在沛縣?」

「留?」項本搖了搖頭,「既不能帶,也不能留。帶到戰場上是隱患,留在沛縣更是隱患。我仔細查證了下,帶頭嘩變的是陳豨當初從宛朐起事時就跟隨了他的,還有後來一直打到關中的那些漢軍老兵,自恃資格,桀驁不馴,原本已經差不多混成了呂家的親兵,不出意外會被呂家養一輩子的。當兵當慣了,不想回家,卻又不服西楚這幫從新兵提起來的士官們的管制。

「他們已經盤查過,當初跟隨陳豨從關中回來的五千兵卒,經了一年的更替,再加上收編時候有一部分自願回了鄉,目前這幫人還有三千多。」項本搖了搖頭,「人數不多不少,是個大麻煩。」

劉涌重複一句:「不能帶,也不能留?」懍然一下,道:「師帥……」

項本點了點頭:「到底要不要去支援薛縣,今天下午軍令一到,就清楚了。如果我也要去薛縣的話,那就只有一個辦法,殺!」

帳中登時安靜,被灌進來的風一直吹擺着的帳角,也似驟然停頓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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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本已去,劉涌仰卧在鋪上,下肚的葯逐漸生出熱氣,絲絲向全身鋪展,身上一陣冷一陣熱。

頭依然很疼,思緒紛繁。劉涌狠命閉下眼睛,晃晃腦袋,萬方多事,想也無益,還是把心思都集中到倩兒的事情上。

想起暈倒前似乎看到了孫雨身邊的那個施洪,騰地一下坐起來,撐起嗓子喊了兩聲。

一個親衛進來,劉涌打眼一看,揮手道:「你不清楚,把楊良叫進來!」

楊良一頭汗奔進帳來,劉涌劈面道:「那個先前跟着孫雨編進你們屯的施洪,你還有印象吧?他上半晌好像來了軍中,你有沒有看到?」

楊良點頭:「他還在,說他們博孫公交待過了,不面見老大不許他回去,所以等了老大很久!」頓下又道,「還有一個人也來尋老大,說是老大以前在沛縣的故人,那個嚴先生剛剛拿令牒接了進來,說是昨天就和老大約好了要今天見面的,老大要先見哪個?」

劉涌一怔,故人?略一思忖,便即恍然,問道:「那個什麼故人……男的女的?」

楊良奇怪一下:「當然是男的,再有令牒,屬下也絕不會讓女人入營的!」頓了下,繼續一臉嚴肅道,「除了那博孫公……」

劉涌眼角抽了下。

昨天約好,嚴凝接見,劉涌肯定,那個男人是魯元無疑。

魯元竟然還扮成了個男人,而且楊良也沒看出破綻來,可見這扮相是要比孫雨高明地多了。

劉涌抿了下嘴,道:「還是先讓施洪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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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凝畢竟身份特殊,劉涌是給他單獨設了一間帳幕的。

劉涌拼起性命,頭重腳輕地晃進嚴凝帳里,身後跟着施洪。嚴凝抬眼看到,趕緊上前來扶了。

劉涌看向依然端坐在席上的那名「男子」,果然一把美髯,滿臉橫肉,上面還有不少麻子,實在難以把這張臉和昨天晚上看到的清俊魯元聯想到一處。

劉涌笑笑,對嚴凝擺擺手以示不坐,道:「這位故人別來無恙,現在該怎麼稱呼呢?」

魯元也笑道:「我鬍子長得好,他們都叫我胡哥。」頓了下又道,「這張皮得自於良叔父,良叔父得自於高陵君,聽說劉帥也有一張?」

聲音卻是未加掩飾,仍是魯元那嬌麗中微帶剛聲的嗓音,從這副相貌上發將出來,怪異地很,把個施洪聽得一怔。

劉涌恍然,點頭道:「那我可知道,這張皮最多用上一個時辰。這麼說時間就很緊了,胡哥有必要馬上動身,我們到市集去一趟!」

魯元訝道:「我正要問你,嚴凝說你上午安排他去了趟市集,是要幹什麼?」

劉涌道:「胡哥不是答應要幫我找內子么?有你同行,應該會好找很多!細節的事情,我們路上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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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湧出營,著的是便裝,一身布衣,頭上扣個簦帽,帽沿下壓,在烈日之下,倒是一派清涼。

身上卻是虛脫燥熱,騎在馬上,勉強撐持,不能策馬快行。魯元更是騎藝不精,也是快不起來。

他和魯元兩騎先行十數步,施洪、嚴凝、楊良三人遙遙墜在後面。

「劉帥的意思是,用藥讓你患病,就是舅父留你在沛縣的辦法?」魯元訝道。

劉涌點頭,苦笑下道:「我現在只能想到這種可能性。」

魯元微微點頭道:「這倒也清楚了,至於說舅父與你同喝一缶茶,卻能把你葯倒……」魯元笑下,「我卻是知道了。舅父沒有用任何辦法,他為了保證你能把那茶喝下去,他同時把自己也葯倒了!」

劉涌一怔,看向魯元。

「今天一早我就聽下人說,舅父病倒了,母后要過去呂府探望他的事情,那時還在奇怪,如今是明白了……」

劉涌眉頭大皺,呂釋之用的竟然是這樣舍己害人的法子,真是防不勝防了。

卻見魯元瞪眼笑道:「既然知道了劉帥的病根,我也就有葯可治了!」

劉涌微訝,魯元點頭道:「如果所料不錯,這法子還是良叔父告訴舅父的。良叔父兼習修道,煉丹用藥,都有研究。他曾經對我說過,培養細作,安插用間,其中需要用到各種裝扮,裝病,裝暈,裝傻,裝死,各有辦法,也都有藥劑相配合。只是良叔父教導我只有半年時間,沒有來得及詳細告知這其中的用藥辦法。但舅父會讓你病個四五天,卻肯定不會讓自己也病那麼久,他肯定有相應解藥!」

劉涌愕嘆,原來張良還有這般本領。

輔佐劉邦當上皇帝,建立漢朝之後,張良與韓信最大的不同在於,韓信意氣風發,作楚王作得很開心,每天帶着兵逛街;而張良卻病了,而且這一病,就病了十多年,一直病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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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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