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想成為屠龍勇士的少女

此時被煙霧籠罩的海面上。

一塊木板正隨著海流，從煙霧中慢慢漂了出來。

木板上，趴著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

壯漢的上半身趴在木板上，下半身則完全浸泡在海水之中。

哪怕已經飄出了中心區域，但是壯漢那滿是燒傷的臉上，還殘留著極致的恐懼。

幾個月前，他還是海賊本部的一個上校，有自己的獨立軍艦，但是軍艦和他的部下，卻在一次護送貴族的途中全軍覆沒了。

僥倖撿回一條命的他，回到家鄉所在的小島，居然發現他的家人，在他出事之後，被他保護的貴族給抓去當了奴隸，當他找到他的家人的時候，他的家人已經全部被玩弄至死了。

所以自那以後，他就黑化了，他沒有回海軍本部，殺了那個貴族全族之後，他甚至屠戮了家鄉的那座小鎮。

當聽見人們的慘叫聲時，他有一種，從心底湧現出來的極致愉悅。

其實他在很多次屠戮城鎮的夜裡，都會獃滯片刻，他很清楚，清楚他瘋了，但是他已經停不下來了，他無比享受這種感覺。

至於銀髮海賊團，他以前本就是海軍，當然知道幾個月前名震大海的銀髮·空太啊！

所以在看清自由號上，隨風飄蕩，好像正在旋轉的旗幟的第一時間，他就下令快速掉頭。

他這艘船，是他屠戮第一個城鎮，在那個城鎮的海軍基地搶的軍艦，他很清楚一般的海賊船，根本就比不了軍艦的速度。

所以儘管知道銀髮一夥的強大，但是這麼遠的距離，還是讓他在心裡生出了一絲生機。

然而，天不遂人願，在他的認知里，都儘可能把銀髮一夥的實力拔高了。

他沒想到，銀髮一夥的實力，居然超越了他的認知，達到了他完全不敢想象的地步。

他沒去新世界，也沒見過大將出手，所以在他的認知里。

剛才的那一束，他完全不能理解的雷電光束，就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強大的攻擊。

光束來臨的瞬間，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機，比他幾個月前，軍艦全軍覆沒時，還要更接近死亡。

或許是因為他的運氣實在太好了，他的身體就在那道閃電的旁邊，再加上他曾經是海軍本部的上校，他的力量並不弱，這才讓他活了下來。

但是此時他，卻感覺還不如在剛才的光束中死了來的好。

一是因為，他此時不但身體被大面積燒傷，就連內臟，也在爆炸的衝擊下，多處開裂。

他能感受到，不管是身體表面，還是身體內，都像是丟進了油鍋一般，哪怕泡在冰冷的海水中，都火辣辣的疼。

當然，這些都是表面原因，沒有人不想活，特別是他這種，已經有了一次死亡經歷的人，更是明白活著的美好。

導致他想死的主要原因，是前面那一艘，正在快速駛來的巨大帆船。

還有船頭的那個銀色頭髮人影。

他聽過空太的傳說。

他當然清楚，這一次，他必死無疑。

這種剛走出地獄，見到希望，又一腳踏進另一處，更加深幽地獄的強烈反差，才是他絕望的根本原因。

望著越加接近的自由號，他想放手，自行了結，但是心底對死亡的恐懼，又讓他捨不得，捨不得這個多姿多彩的花花世界。

「嗯？」

就在這時，他突然一愣，因為他看見自由號，好像不是從他這邊而過，而是另一邊。

這讓他的眼裡冒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就在這時，突然從自由號的船頭傳來一陣清脆的金屬聲。

叮~

「好像是硬幣？」

吸引了他的目光的同時，他的前方也出現了一抹雷電形成的青光。

轟——！

水花四濺，他那剛升起的希望，又一次的被無情的打落，這回沒給他任何機會，直接把他連同那塊承載他體重的木板，和四周的海水，一同給打落深淵。

不久后，自由號駛離這裡。

在原地留下一段聲音。

「吶！沒想到還有一個活的。」

「活的？」

「對，活的，好像是那個什麼哈特·芽麥，是這艘船上的船長來著，運氣真好。」

呲呲呲呲！！

叮~

砰——！

「嗯……現在是死了。」

「對對對，古伊娜真厲害。」

「那是。」

聲音飄蕩在海上，纏繞在濃煙中，直至好久，好久，這才消散。

而在哈特·芽麥先前飄蕩的海面位置之下，一具渾身焦黑，沒了腦袋的屍體，這才慢慢地從凹陷的海里，再一次浮現出來。

他想的沒錯，既然遇見，空太等人又怎麼會放過他呢？

人生就是在不斷地選擇中慢慢前進的，有的人經歷苦難依舊心向光明，有的人受到打擊，就一蹶不振，甚至徹底成魔。

哈特·麥芽殺貴族有錯嗎？

沒錯！

錯的是他把自己的痛苦，以更加殘暴的方式，施加在比他更加弱小的平民身上。

錯的是他討厭貴族，卻正在做著比貴族都要殘忍的事。

錯的更是，他自己也太過弱小，並正好遇見了強大的空太等人。

錯的……是這個世界。

因為這無序的大海之上，是一片真正的弱肉強食的地方。

在這裡，不分正邪，沒有對錯。

看不順眼，隨時都能生死戰鬥。

在這裡，只有強者，才能真正地好好活著。

而哈特·麥芽，不但是一個惡徒，而且還是一個弱者。

這才是導致他最後……葬身大海的原因。

七水之都。

一處很不起眼的平房之上。

卡特萊斯正如同一個真正的退休老頭一般，躺在房頂上，抽著大煙，曬著太陽。

而他的旁邊，身材高大渾身都散發出慵懶氣息的男人，也同樣躺在一張躺椅上。

不過男人的躺椅上有遮陽傘，眼上有眼罩，顯然，他不太喜歡太陽的直射，而只是單純的喜歡睡覺而已。

來七水之都快一周了，一丁點銀髮一夥的消息都沒有。

這一周的時間裡，他們什麼都沒幹，不知道的人，還真的以為他們是來度假的呢！

「希望你們在空島耍久一點吧！久到海軍不得不招我回去。」

眼罩男翻了個身，心裡喃喃。

他一直在追尋自己的正義。

年輕的時候，他是一個熱血小伙，奉行燃燒的正義。

但經歷了奧哈拉事件之後，他變了。

不是變懶了，而是在思考自己該去奉行何種正義，所以就變成了慵懶的正義。

說實話，對於邪惡的海賊，他能輕易地揮動屠刀，但是銀髮一夥顯然不是，所以一開始，他就很不願意和銀髮一夥遭遇。

但是沒辦法，有時就是這麼天不遂人意。

就在這時，庫洛特推開房門，快步走了上來，從他那沉重、快速的腳步聲中，眼罩男知道，自己的打算可能落空了。

「哎~」

嘆息，從心底湧現，從口而出。

細小，細小到只有他自己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