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四節

黃經理一臉正色，燈光下眼神中透著殺氣，龍青則一臉厭煩，額頭皺出一個明顯的川字。莫凡這時也拿出手機打亮燈光，看到腳腕處被料槽的鐵皮勾破一塊，黃經理問了一句：「怎麼回事？」莫凡怯怯道：「沒事，不小心刮到鐵皮。」黃經理拿電筒照了照，又說道：「就這點問題，別大呼小叫的，跟個娘們似的，下次注意點！你知不知道要是把雞嚇到，會對生產有多大影響？說了要小心，還不當回事。」莫凡：「知道了，下次一定記住!」龍青也不多說什麼，在一旁觀察著雞群情況，龍黃經理扭頭，銳利的眼睛盯着兩側的雞群，說道：」走，去其他列瞧瞧！「龍青跟在他身後道了句：」領導，沒發現什麼問題，今晚的睡眠還是挺整齊的。」黃經理：「聽到聲音沒有？」龍青：」沒。「小莫呢？「莫凡：」我也沒聽到！「黃經理：」沒聽到就對了，要是有奇怪的聲音說明是咽喉出現了問題，就像人感冒一樣，變聲音。我們為什麼要晚上過來聽雞？就是為了及時了解它們的健康狀況。「莫凡似懂非懂。王經理接着走入了第五過道，推開嚴實的籠門，快速逮出一隻雞，耳朵貼在它的胸脯上聽了幾秒，見無異常，又連續抓來好幾隻，這時他舉着手上的一隻說道：』你們過來聽一下，是不是有唗doudou的剩餘？」龍青接起也把耳朵貼在雞胸脯部位，點點頭表示贊同，然後傳給莫凡，莫凡依葫蘆畫瓢，卻什麼也沒聽出，把雞放了回去，黃經理沒說說話，接着又遞過來一隻：「你試一下這個！」莫凡再次把耳朵貼過去，搖了搖頭，任然一無所獲，不理解黃經理說的那種是什麼聲音。黃經理無奈轉身，心裏暗想着這年輕人真是虎頭虎腦，以後會明白就行。龍青略帶鄙夷，任然默不作聲，很快三人把雞舍巡視個遍。

莫凡眼鏡片上沾了一層灰，都是由於剛才雞群的躁動，扑打翅膀，引得灰塵滿屋子飄蕩，在燈光散射下格外清晰，若不是有風機在運轉，這灰塵一時半會兒都停不下來。而這雞群也很奇怪，剛才如海浪般由近及遠的吵鬧聲，很快進入平靜祥和，雞群蹲在各自的角落打盹，與白天的生龍活虎天差地別。也許和黑暗有關吧，當三人走出大門，最後一縷光線黯然，雞群發出一聲輕鳴便再度陷入寂靜。倘若是一個人進來心慌是鐵定的，人們本來對黑暗就有着恐懼感，莫凡也想到，以後要是讓自己一個人來能不能撐得住呢？想了想以後月入過萬的生活，他立馬充滿勇氣，為了將來，豁出去了！

黃經理擺着拖鞋走在最前方，隨手掏出一支紅塔山，瀟灑點燃，香煙的星點在這漆黑的夜晚顯得格外耀眼。龍青和莫凡默不作聲的跟在身後，剛走幾步便聽見黃經理開始教育：「以後無論去哪一個雞舍都必須先去消毒，不能在兩棟竄來竄去，不然很容易造成病原菌的交叉傳播。尤其是飼養員，要看好他們，別給他們亂來。」「嗯！」二人輕聲回了句。大黃此時也從圍牆邊的草叢裏竄出，用力甩了甩身子，把剛剛粘在毛上的草屑抖個乾淨凈，搖擺着四肢向它的老窩奔去。莫凡看着遠處的黑暗，白天還能看到的山和湖此刻消失無影，時不時傳來鳥獸的嘶吼，月半當空，終於人也能回去休息咯。

再看時間竟已經半個多小時過去，回到房間里龍青坐在電腦前繼續辦公，黃經理在床邊玩着手機，一邊打呼嚕一邊流着哈喇子的電工翻了個身繼續夢香，內間也安靜了，廠長和楊同事這會也已經休息。莫凡不好再進內間洗澡，便拿起桶去廚房邊的洗澡房。

十一點半，電工醒來，這次三個大男人同步的點起煙，一陣吞雲吐霧，整個房間變得烏煙瘴氣。莫凡坐在床頭玩手機被嗆得咳了兩下，這二手煙吸得比較過分，跟家裏熏臘的煙有得一比。床鋪是一米八的，晚上莫凡和龍青睡一鋪，黃經理和電工一鋪，或許做夢也想不到，進來廠里還會有擠一張床的事情出現。黃經理瞅了瞅電工一身沒換的衣服：「你幾天沒洗了，這樣討不到老婆的我跟你講。」電工：「不影響，那你看人家一天洗七八次的又能取八姨太了？開玩笑。」黃經理：「你這樣，連食堂炒菜大媽都看不上。」電工：「我還看不上她呢，我雖然快四十，找個十七八的不成問題.」龍青忍不住笑出聲：」除非人家腦袋被驢踢了，現在誰不是都喜歡那種小鮮肉，長得白白凈凈的。你這樣的還是去國外找吧，那邊女多男少哦！「電工帥氣的扶了扶額前稀疏的頭髮，眼睛裏滿是憧憬，臉上那股猥瑣之氣油然而生，竊喜道：」國外的哪能哦，給你你受得了？「龍青一臉得意洋洋：」有多少個要多少個，力拔山兮氣蓋世，可惜我們這種窮屌絲連人家門口都見不到。「電工猥瑣一笑：」做夢可以去啊。「龍青：」白日夢是可以有，可惜現在是晚上，不說了大把遊戲冷靜冷靜！」電工又看向黃經理：「黃經理下次什麼時候出去帶我一起喝點酒喂？」黃經理一動不動，不知什麼時候就睡著了。電工看了看時間，快十二點了，洗個鎚子，繼續睡覺！

終於房間再度陷入安靜，只有龍青不斷敲擊屏幕的細微聲，沉浸在峽谷中打得不可開交。莫凡也在他們的聊天過程中進入夢鄉，以至於龍青幾時洗澡上床鋪的都一無所知。在夢裏，莫凡又回到學校，想起讀書的時光，每天無憂無慮，還能與男女生一起外出遊玩，不用考慮道工作的壓力，領導的要求，或者別人的臉色，他掛着甜甜的笑意入眠，只是這樣的晚上又能持續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