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春心萌動

明月心見狀，輕輕的呼喚了一聲，見她毫無反應，便大聲喊道：「小悠！」

小悠驚得跳了起來，臉頰上頓時出現兩抹紅霞。她輕輕的低下了頭，卻仍忍不住偷偷的看向那個男子。男子清了清嗓子，轉身看向血染，道：「你們殺生太重，今日便收了你們！」說着，抬起手來。這時，梅香掙扎著爬了過來，趴在血染身上，哭喊道：「跟他無關，你放了他，他做的一切，只是為了我！」

血染深情的看着她，緩緩道：「梅香，你走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你別求他們！」

「不，血染，不，你不應該跟着我一起受苦！」

「梅香——」

明月心上前一步，拉着男子的手，求道：「天神，他們只是兩隻小妖，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如今，想必經過此事，他們也知道錯了，能不能放過他們？」說着，看向地上的二人，又道，「你們能否承諾以後再也不存傷人害人之心？」二人一聽，愣了片刻，隨後便用力的點了點頭，眼裏紛紛盈出淚水。

明月心見狀，再次看向男子，道：「你看，他們已經知錯了，你也拿回了天界的神物，能不能饒他們一命？」她再次求道。

男子轉頭看向明月心，那清澈的眼眸里，不染一絲風塵，竟一時失了神。明月心又道：「我知道，身為蜀山弟子，不應存一絲惻隱之心，可世事並非非黑即白，他們也只是努力的想活着，難道還不夠可憐么？何況，他們也已經受到了懲罰！」說着，看向梅香，心中不忍。

男子嘴唇微動，慢慢的放下了舉著的手，道：「罷了，既然如此，今日我便饒過你們，從今以後，莫要再讓我看到你們作惡，否則，必將你們打入冥府，永世不得超生！」明月心臉上的憂傷一掃而光，笑道：「多謝天神！」

血染和梅香聽罷，「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道：「今日之恩，我二妖必生生世世謹記於心，從此，隱於一隅，永不再禍害人間！」說完，連連朝二人磕頭。

明月心見狀，忙攔道：「好了，你們快起來吧，這妖洞也是陰森可怕，不適合居住，你們還是另尋他處，重新做妖吧！」二人再次感恩戴德的磕了磕頭，便相互扶持着站了起來，欲轉身離去。

「等等！」男子喊道，上前幾步來到二人面前。他在梅香眼前輕輕的揮了揮手，道：「今日，我便將這張臉贈予你，希望你二妖謹記對我的承諾！」

梅香愣了愣，一時回不過神來。血染竟先驚呼道：「梅香，你的臉——」梅香一聽，方回過神來，伸手摸了摸臉，激動道：「血染，我的臉，我的臉，疤痕沒了！」

血染激動的雙手捧過她的臉，一邊點頭，一邊激動道：「梅香，你比以前更美了！」說完，二妖看向男子，眼裏盈滿了淚水。血染顫抖著聲音道：「你二人今日對我們的恩情，我二妖沒齒難忘，希望有朝一日，能再有緣相見！」

男子朝他們揮了揮手，道：「去吧！」血染聽罷，朝二人點了點頭，便扶著梅香，緩緩的往洞外走去。

目送著二妖離去的背影，明月心來到男子身旁，嘆道：「人間有情，妖亦有情，人與妖，本不應有高低之分！」

男子盯着她，打趣道：「你叫明月心？身為蜀山弟子，竟認為人與妖之間沒有高低之分，似乎有違蜀山祖訓吧？」雖然如此說着，眼裏竟流露出欣賞與好奇。

「蜀山祖訓也只是說降妖除魔，但沒有說如何降，如何除，難道凈化心靈不是一種除魔之道么？殺了他們，死去的魂靈也得不到救贖，若是能因此種下一個善緣，不是更好？」明月心笑道。

「姑娘的境界，怕是大部分人都難以企及，你小小年紀，能有此感悟，真是不簡單！」男子讚歎道，「對了，二位都是蜀山弟子？」說着，目光落在她身旁的小悠身上，微微的點了點頭。

明月心笑着點了點頭，拉過小悠，笑道：「小悠，這次多虧了這位道——哦，天神，你才能得救，趕緊謝過人家！」

小悠微微紅了臉，怯怯道：「多謝天神救命之恩，不知天神怎麼稱呼？」

「本神星墨，有緣認識二位姑娘，實乃本神的福氣！」星墨笑道，同時忍不住看向明月心，又道，「你們為何深夜來到此處？」

「修道之人，走到哪便是哪，我二人正好在此處落腳。對了，你先前怎麼不說你是天神？還說與我是同道中人！」明月心微微責備道，難怪自己進洞以後，連一隻小妖都見不到，恐怕不是攝於腰間木墜的靈力，而是他那天神的威嚴吧！對了，他叫星墨，星墨，星辰，怎會如此湊巧，難道他也是昆崙山弟子？明月心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卻未注意到，星墨正一臉玩味的看着她。

「我並無心隱瞞，只是姑娘似乎對在下的身份不是很感興趣，而且因為小悠的失蹤，心急如焚，想必也無心傾聽吧？」星墨的目光緊緊的盯着她，眼角含笑。

明月心回想起自己剛才的擔憂，覺得他說的在理，便尷尬的輕咳一聲，道：「月黑風高的，你突然從荒郊野外中出現，任誰也會懷疑。我的反應，也是人之常理罷了！對了，你也是昆崙山弟子？」她終於忍不住問道。

「昆崙山？我想姑娘是誤會了，我並不是昆崙山的弟子，姑娘為何有此意？」星墨一臉不解，問道。

明月心聽罷，竟覺微微的失落，道：「罷了，我也只是隨口一提！」突然想到自己想去神宮之事，便忍不住激動道，「既然不是，那你可是神宮之神？」

星墨點了點頭，笑道：「為何姑娘會如此激動？難道姑娘對我神宮——」

未等明月心開口，小悠也激動道：「我們正想着如何才能去往神宮！」明月心聽罷，也用力的點了點頭，道：「對，既然你是神宮的，是不是可以——」說着，一臉期待的看着星墨。

星墨意味深長的看了看二人，又見明月心如此迫切的期待着自己的答覆，一時來了興緻，道：「我的確是神宮的，不過——」

「不過什麼？」明月心脫口道，目光依然緊緊的盯着他。

「不過我現在還有要事在身，暫時不能回去！」星墨佯裝嚴肅道。他好不容易來人間一趟，若不趁機好好逛上一逛，豈不浪費了這大好的機會。他看着明月心眼裏突然出現的失落，竟有絲絲不忍，又道，「雖然暫時不回去，但不代表不會回去，你容我考慮考慮吧！」

「真的？」明月心再次激動，殷切的看着他，「你真的願意考慮？」

「那要看你們的表現了！」星墨一邊笑着，一邊繞着她二人走了一圈。半響后，方緩緩道：「也要看我的心情。」說着，竟轉身走往後走去。明月心一臉不解的看了看小悠，二人愣了片刻，急忙追了上去。

「喂，說吧，要怎麼樣，你才能帶我去？」明月心追上去后，邊走邊問道。

星墨突然停了下來，默默的看着她。突然，肚子裏一陣「咕咕」的聲音傳來，星墨苦笑道：「肚子餓了，你先給我弄點好吃的來！」

明月心笑了笑，道：「沒問題，你和小悠先到前面的破廟等我，我去去就來！」從小在蜀山上躥下跳的明月心，弄點野味對她而言，是手到擒來。未等星墨回答，便高高興興的跑開了。星墨笑着嘆了口氣，轉頭看了看小悠，道：「你叫小悠吧？」

小悠微微紅了臉，點了點頭。

「那你跟我講講，這明月心是什麼樣的人？還有，她為何堅持要去神宮？」星墨笑道，繼續往不遠處的破廟走去。

小悠頓覺一陣落寞，儘管她深知，從小到大，明月心出現的地方，便不會有人注意到自己。可她從未心有芥蒂，她也高興在旁邊默默的支持她。可如今，面對着星墨，她第一次覺得心裏酸酸的，心裏慢慢的有了期待。可她依然笑着抬起頭，道：「我們是同門師姐妹，她是我師姐。不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心地很善良，連小動物都不捨得傷害！還有，這是我們第一次下山，所以今日才不小心落到了妖王手上。對了，」說着，看向星墨，眼裏滿是感激與愛慕，道：「還沒多謝你今日救了我呢？若不是你，我這張臉，恐怕就毀了！」說着，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

星墨笑了笑，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小悠姑娘切莫放在心上！原來，明月心還是這樣的人，有趣有趣！對了，那她為什麼要去神宮？」

小悠猶豫着，不知道是否應該如實相告。星墨見她為難，笑道：「罷了，若是不方便說，小悠姑娘無需勉強，我自可從她口中探出！」

二人尚未來到破廟，便聞到了裏面飄出的陣陣香味。星墨快步走了進去，看到明月心正在烤著野雞，那泛著油光的烤雞，不禁讓他垂涎欲滴。他快步湊了過去，貪婪的目光盯着那香噴噴的野味，笑道：「真香，嘿嘿，沒想到，你還真的有一手，這麼快就弄來了吃的！」

明月心挑了挑眉，笑道：「當然了，你還真以為我開玩笑的呢？我在蜀山那可是出了名的廚藝高手，連大師兄對我烤的野味都讚不絕口！你們再等一下，很快就好了！」

「恐怕也是猴子般的頑劣吧？」星墨忍不住打趣道，「高手的背後，必有野味的捉取，若不是頑劣，怎會有這麼多野味，又怎能成為高手？」

「你——」明月心正欲回懟，卻聽到小悠「撲哧」的笑聲，「星墨，你還真是了解她，明月心是我們蜀山出了名的——」

「小悠！」明月心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你怎麼合著外人欺負我呢？」

小悠終於憋住了笑，道：「星墨怎麼是外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何況，他也沒說錯，你說說，你哪日不因為鬧事被大師兄批評了？還有，我有多少次因為幫你隱瞞，被師父或大師兄懲罰不讓吃飯？」說着，竟佯裝委屈的樣子，緊緊的盯着她。

「哪怎麼叫鬧事？我那也是修鍊，懂不懂？要不是因為捉野味，我的法力能有這麼高？還有我的御劍之術，都是靠捉野味練出來的！」明月心嬉笑道。

「哈哈——」一旁的星墨忍不住大笑出聲，道，「看來你還要繼續修鍊，我看你的法力——」說着，忍不住發出「嘖嘖」的嘆聲，「要不就是平時偷懶了！」

「你——」明月心嘟了嘟嘴，深知自己的實力，只好自認理虧。繼續怡然自得的烤著自己的野味，想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星墨見狀，臉上的笑意更濃，獃獃地盯着明月心的側臉。柔和的燈光下，那如凝脂般的光滑雪白肌膚，在他的心裏激起一片漣漪。這時，明月心突然將烤好的野味湊到了鼻子邊聞了聞，濃濃的香味頓時瀰漫了整個破廟。星墨的獨自，忍不住再次「咕咕」想起。

明月心得意的笑了笑，抬頭看向小悠，笑道：「小悠，快過來，我把最好的腿留給你！」說着，一把掰開那野雞腿，遞了過去。星墨回過神來，眼神貪婪的看着那香噴噴的腿，落到小悠的手裏，笑道：「那我——」

明月心看了看他，得意道：「你剛才不是笑的很歡么？怎麼不笑了？等你笑好了，再吃便可！」說着，自己也扯下一塊肉嘗了起來，「哇，好香！小悠，好不好吃？」明月心故意大聲問道。星墨早已垂涎三尺，巴巴的盯着她手裏的野味，賠笑道：「明月心，我也只是開玩笑，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放我我這一回！」說着，忍不住摸了摸肚子，又道，「你看，我也很久沒吃東西了，你這樣，不是太殘忍了嘛？」

明月心得意的笑了笑，伸手掰下一腿，遞了過去，道：「給，少不了你的，你是幾日沒吃東西了，像餓狼一般？」旁邊的小悠一聽，也忍不住笑出了聲。明月心看了看小悠，又看了看星墨，心裏忍不住一陣欣喜。她能看的出來，小悠對星墨，似乎不太一樣。而且，自從見到星墨，她的笑也莫名的多了起來，整個人更樂觀了，竟還學會了捉弄自己。如此想着，更是歡喜，口中的野味也更香了。

「我是很久沒吃過這麼香的野味了！」星墨一邊大口地啃著雞腿，一邊感嘆道。

明月心難以置信地看着他，道：「你不是天神么？天上什麼山珍海味沒有，還能把你餓著？」

星墨笑道：「山珍海味吃多了，也會乏味，哪裏有你這烤雞香？」說着，用肩旁輕輕的碰了碰她，又道，「喂，改日有機會，多給我弄幾個唄？」

明月心將烤雞晾在架子上，拍了拍手，道：「好啊，那便帶我到神宮，我日日做給你吃，如何？」

星墨忍不住問道：「你為何非要去神宮？」

明月心站起身，背對着他，道：「這你就不用知道了！」說着，小聲的又嘀咕了幾句，便不再言語。星墨沒有聽到，只看見她的雙肩微微的抽動，心不由得揪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小悠，見她沖他搖了搖頭，便咂了咂嘴，放下雞腿，道：「去神宮呢，也未嘗不可，不過——」

「不過什麼？」明月心回頭，驚喜之下，臉上竟是我見猶憐的憂傷。

星墨沉默片刻，道：「不過我現在還不能回去，等我玩夠了，我再考慮考慮！」

「你——」明月心氣惱，快步走了過去，拿起雞腿，自己啃了起來。星墨心疼的伸出手，道：「這是我吃過的！」明月毫不理會，邊啃邊道：「吃過又如何？我不介意，真香！這麼香的雞腿，給某人吃，簡直是暴殄天物！」

星墨心中哀嚎，突然上前一把搶了過去，嬉笑着跑到角落裏，繼續啃了起來。

明月心無奈的看着角落裏的他，嘆道：「星墨，若不是看你對付妖王，我還真不願意相信，你這樣的無賴，竟會是天神！」

小悠邊吃邊笑看着二人，那看着星墨的眼神，竟是柔情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