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呆霸王'怒打黑心賊
「張老爺，李掌柜，外面有個自稱薛大爺的人喊你出去見他。」
夥計遭到薛蟠訓斥后不敢耽擱，徑直向店后的賬房而去。
賬房之內張德輝與玉福祥的李掌柜聞言不由神色複雜的對視了一眼。
片刻后，李掌柜哆嗦道「張老爺，這薛大爺不是一向不務正業的嗎？怎麼今日如此勤快，他來得匆忙，倒是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呀！」
「這賬面我們還沒有.......」
張德輝見李掌柜失了分寸，開始口不擇言，不由輕咳一聲，擺手制止了他。隨即看向夥計道「就薛大爺一人嗎？」
李掌柜見張德輝讓他住嘴，也醒悟過來自己是失態了，怎能在夥計面前談賬本的事情。
於是按下心中的驚慌，也看向了夥計，心想「若是那個薛大傻子一人前來，倒是好應付......」
夥計被張德輝與李掌柜兩人盯著，心中不由緊張起來，片刻后才回答道「除了薛大爺，還有個俊俏的公子陪同著，不過那人沒有說話，我也不清楚他的身份。」
張德輝聞言不由皺起了眉頭，半晌后才問道「就你看，那個公子是個什麼品相的人物？」
夥計思忖片刻后遲疑道「不像是個紈絝子弟，相反神情溫和，更像個讀書人。」
張德輝聞言不由吐出了口氣，對夥計道「你先帶著那兩人去花廳，上茶點好好伺候著，我馬上便過去。」
「是」
夥計得了吩咐，便立馬轉身出了賬房。
待夥計離開后，李掌柜焦急道：
「這如何是好，若是只有薛大傻子一人，我們還好糊弄過去，畢竟誰都知道，他字也沒認全，更別提看賬本了，可如今顯然有個識文斷字的陪著他，我們使的手段會不會被揭穿呀！」
張德輝聞言不由輕笑一聲，安撫道「李掌柜不用杞人憂天了。」
「陪著蟠大爺的那人，我若沒猜錯的話，便是他表弟賈璘了。」
「賈家人？」李掌柜見張德輝神態自若，心中稍安，聞言疑惑道。
張德輝聞言頷首道「金陵賈家第5房的，那賈璘說來是個有能力的，便中了秀才。」
「那你老還如此輕鬆，絲毫不擔心？」李掌柜急道。
張德輝聞言失笑道「賈璘的確是個讀書種子，但是這讀書人向來是瞧不上我們商人的，賈璘縱使識字，可他難道還會看賬本不成？」
「再者他如今只有，閱歷畢竟淺了些，你在賬面上動的手腳他是不大可能看得出來的。」
李掌柜聞言不由轉憂為喜，連聲贊道「還是張老爺有見識呀！」
張德輝聞言心中頗為自得，笑道「既然他要查賬，你便將這一年的賬本整理一下，除了總賬，你將每月的收支也給他準備著，讓他看個夠。」
李掌柜聞言笑道「那個薛大傻子是個有名的急性子，如此繁瑣的賬本，他哪裡有那份耐心。」
張德輝聞言頷首道「蟠大爺是個性急的，我先去花廳應付他，你整理好賬冊立馬過來。」
「你放心，我曉得的。」李掌柜忙不迭的應道。
........
花廳。
「張總賬房怎麼還不到，難道要爺等著他嗎？」敞開雙腿坐在圈椅上的薛蟠飲了一杯茶便開始不耐煩了，不由對侍立在一旁的夥計呵斥道「你再去催一催。」
夥計聞言一臉苦相，但看著薛蟠那個瞪向他的牛眼，心中便是一怯，便準備再跑一趟。
「請蟠大爺恕罪則個，你來得急，店中的賬冊還需時間整理，非是小老兒不敬大爺。」張德輝踱步進入花廳，笑著對薛蟠拱手道。
「只有你們將就爺的，怎麼難道還要大爺我配合你們」薛蟠早就憋著一肚子氣，見張德輝到了，不由氣憤道「扯你的臊!爺去秦淮舊院，無論什麼時候去，那裡的姐兒便都準備著，這他娘才叫敬業，你們也得學著點。」
張德輝聞言眼角抖動個不停，他在心中暗暗安撫自己「不要跟這個混不吝的計較，我不氣，不氣.......」
「可他娘的還是好氣呀！」
「不就是晚到了會嗎？怎麼搞的我都不如窯子里的姐兒了。」
一旁的賈璘聞言險些將剛剛入口的茶水給噴出來，他的目光在薛蟠與張德輝身上掃過，不由在心中暗道「這下可有趣多了。」
「好了，我們是來查賬的，便不要東拉西扯了，直入主題吧！」賈璘見張德輝下不了台，只好出言插話道。
「見過璘大爺，早就聽聞你是文曲星下凡，日後是有機會中狀元的。」張德輝見賈璘出言，臉色稍緩，趕緊笑著道。
賈璘聞言不由認真打量起眼前的張德輝，見出頭，方頭大臉，耳大而無垂珠，一雙雁眼閃爍不停，一看便是個精明的人。
「你過譽了，科考何其艱難，誰能說自己就能高中狀元的。」賈璘輕笑一聲徐徐問道「賬本可準備好了？」
不待張德輝回答，花廳外便是一陣腳步聲，李掌柜抱著一摞賬冊小跑了進來。
張德輝見狀不由吐出了口，他實在是招架不住了。
待李掌柜將賬冊放在一旁的案几上，張德輝這才對薛蟠道「蟠大爺，這便是這一年的賬冊，你慢慢看。」
薛蟠見放在案桌上的那一摞賬冊，那顆大腦袋更加頭大了，伸手取來最上面的一本，見許多字都不認得，而且這賬冊記載得十分龐雜不由將手中的賬冊扔回了案桌，一臉希冀的看著賈璘。
張德輝與李掌柜見狀不由對視了一眼，心中大定。
賈璘無奈，只好拿起一本賬冊，細細看了幾頁后，發現如今的記賬方法還十分的落後，用的依舊是傳統的四柱清冊法。
賈璘見狀先是皺起了眉頭，隨即心中暗道「所幸我曾研究過龍門帳法，如今倒是派上用場了。」
張德輝與李掌柜見賈璘皺眉不由心中暗喜，隨即見他舒展了眉頭，似乎成竹在胸，心中又難免忐忑起來。
「給我準備筆墨紙硯。」賈璘放下賬本，見李掌柜一副驚慌的樣子，心中便有所猜測，徐徐吩咐道。
李掌柜見薛蟠瞪著他，無奈的去取來了筆墨紙硯。
賈璘吩咐夥計將幾張案幾拼在一起，將數張紙鋪開。
這才開始按著龍門帳法，分列「進」、「繳」、「存」、「該」四大類。
此四類對應的便是「全部收入」、「全部支出」、「全部資產」、「全部資本和負債」。
當然在此過程中，賈璘也應用了阿拉伯數字置換了漢字計數，便於他之後的四則運算，儘快得出結果。
隨著一張張紙被寫滿，一旁的李掌柜早已不明覺厲，額頭之上的汗珠不停的浸出。..
而張德輝的神情也愈發的陰沉，他雖然看不明白眼前的賈璘到底在做什麼，但是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懼的呀！
「好了！」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在眾人神色各異中，賈璘停下了手中的筆，吐出了口氣，笑著道。
「表弟，結果如何，賬冊可有問題？」薛蟠見狀問道。
賈璘聞言環視眾人，拿起最後那張紙，在手中抖了一抖，見李掌柜臉色蒼白，張德輝神情緊張，不由收斂笑意，徐徐說道「問題可大了。」
賈璘看向李掌柜喝問道「李掌柜，你能否告訴我，這賬面上消失的一千兩銀子進了哪個人的腰包？」
「什麼？」
「肏他娘的，他竟敢吞了爺的銀錢。」
薛蟠聞言氣炸了，一手便抓起李掌柜的衣領，上前便是一個大耳刮子扇了過去。
薛蟠雖然只有十六歲，但是人高馬大的，李掌柜瘦瘦弱弱的，哪裡是薛蟠的對手，一個耳刮子便被薛蟠打倒在地。
「你這個球攮的下流種子慣會做些偷雞摸狗的營生，竟敢欺負到我薛大爺頭上了。」
李掌柜那張臉肉眼可見的紅腫了起來，薛蟠見狀卻依舊不解氣，上前便是一頓拳打腳踢。
「哎喲！」
「薛大爺饒命呀！」
「張老爺救命.......」
薛蟠聽李掌柜提到張德輝，不由轉頭怒目看向張德輝。
「李掌柜糊塗呀！」
張德輝見薛蟠動手早已經嚇得不輕，如今見李掌柜要攀扯自己了，連忙捶胸頓足道「薛家待我等不薄呀！你不兢兢業業的幹活，反而欺瞞東家，實在是不像話。」
「我.......」
李掌柜聞言便要辯駁一番。
張德輝見狀趕忙說道「不過這事還得夫人做主才是，蟠大爺還是不要再動手了，打死了李掌故也不好收場。」
李掌柜聞言，便將要出口的話咽了回去，又見張德輝那雙鷹眼陰冷的瞥了他一眼，他便低下了頭，沒再言語。
「張老爺？」
一旁的賈璘見狀不由眯了眯眼，意味深長道「看來張總賬房很得人心呀！」
因為張德輝提到薛姨媽，已經平復下來的薛蟠聽了賈璘的話，不由對張德輝啐了一口，怒氣沖沖道「什麼狗屁的"張老爺"，薛家只有薛大爺。」
張德輝聞言臉色漲得通紅，額頭青筋直跳，但他深知遇到薛蟠這個"呆霸王"根本就無道理可講的，只好一個人生著悶氣。
正當花廳內氣氛緊張之時，突然一個男聲突兀的響起。
「恕罪則個，我見外面無人，便自個進來了。」
「這是發生何事了？」
花廳眾人聞言看去，不由神色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