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手段齊出

花廳之內，薛婉與賈璘各自落座。

「今日賈李氏被打，按著她的性子回家后必然添油加醋將你我數落一通。」薛婉皺眉看著賈璘道「賈李氏性急無智，不足為慮，可慮的是你堂叔賈效，此人陰險狠毒，璘哥兒你不可不防呀！」

賈璘聞言肅然道「小姨提醒的是，我不會掉以輕心的。」

「在我看來賈效能依仗的首先是長輩的身份，他很可能先說動族長讓族中給我施壓，若此計不成方才會上衙門告我忤逆不孝。」

薛婉聞言深以為然的頷首道「璘哥兒所言極是。既然你猜到了他的心思想來也有了應對之法了。」

賈璘笑道「5年前賈效侵吞我父母留給我的店鋪與田莊，族中不是不知道，只是那時我還年幼，父母雙亡，失去了依仗，他們犯不著為了我得罪賈效。」

「可如今我已經，又有功名在身，可以鼎力門戶了，族長那邊也不能再輕視我的訴求了。」

薛婉聞言笑道「的確如此，不過我需提醒璘哥兒一句，如今我們首先要應對的是賈效的發難，雖然族長以前沒有為你主持公道，但是你千萬不要因此心懷怨望，你當知道宗族之內族長是個很大的威望與權力的，對於族長我們必須籠絡住。」

賈璘聞言微微頷首，他自然知道在如今皇權不下鄉的年代里，很多糾紛都是在宗族之內解決的，族長往往具有一言而決的權利。

薛婉見賈璘領悟了她的良苦用心，不由心中稍定，她之前是擔心賈璘年輕氣盛，糾結於以前的事情，從而將族長推到了賈效那一邊。

薛婉欣慰的看著賈璘，繼續說道「對於籠絡族長，與其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不如誘之以利，效果可能會更好些。」

賈璘聞言笑著頷首應是。

隨即繼續說道「至於官府層面，那次蟠表哥與人爭香菱時，不是說如今的金陵知府是託了榮國公府的門路嗎？既如此還勞煩小姨走一趟薛府，讓舅媽遞上拜帖，知會一聲。」

薛婉聞言笑道「此事簡單，我一會便去一趟薛府。」

賈璘見狀不由輕吁了口氣，暗道「憑藉賈雨村一力巴結賈王兩家的尿性，想來我的成算又多了幾分。」

薛婉見此事已有應對之策，心中這才徹底安定下來，隨即看著賈璘笑道「不日我們便要北上了，不知璘哥兒你對如今我們所居的房子是怎麼打算的？」

賈璘聞言挑眉道「小姨是否已經有了想法？」

薛婉聞言頷首道「你這房子是你父母置辦的，如今他們雖然不再了，於你而言卻是個念想了，雖然我們日後可能會常住神京，但是也說不好會不會有回金陵的那一日，所以我想還是不賣房子了。

賈璘聞言沉吟良久，這才說道「那便留著吧！賣了店鋪后，我們的銀錢也夠了。」

薛婉聞言笑道「既然如此，一會你去拜訪族長時，讓他給你引薦一人，日後替我們看家，免得時間長了房子荒廢了。」

賈璘聞言起身笑道「我記住了，事不宜遲，我便先去拜訪族長了，免得讓我那好堂叔捷足先登了。」

薛婉聞言也起身笑道「那我們便分頭行動。」

.......

「我不活了......」

賈李氏捂著臉，在府中下人驚詫的目光中，腳步飛快的撞進了正房，對著依靠在塌上擁著侍妾吃酒的賈效哭訴道。

賈效被人掃了興緻，心中不快，聽了賈李氏的哭嚎，以為她像往日一樣善妒，不喜自己親近侍妾，便準備振一振夫綱。

正當他準備訓斥幾句時，便見賈李氏鬆開了捂著臉的手，顯露出了已經腫脹的臉頰，賈效不由驚的掉落了手中的酒杯。

「哐當」一聲，酒杯落地，將愣住的賈效驚醒，他不由臉色陰沉的吩咐侍妾出去，待房中只剩下他們這對夫妻時，方才問道「不是讓你去探口風嗎？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老爺，你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呀！」賈李氏終於情緒崩潰，指著臉上的傷對賈效道「這便是璘哥兒，你那好侄兒給打的，他如今是愈發囂張了。」

賈效聞言臉色愈發陰沉，怒斥道「豎子，竟敢猖狂至此......」

賈李氏聞言繼續訴苦道「我不過是說了那個狐媚子幾句，璘哥兒便心疼了，他如今是不比以前了，他翅膀硬了，是不怕老爺你了。」

賈效聞言怒哼道「他敢，反了他了。」

「瓊哥兒在哪，他娘如今讓人給打了，他死到哪裡去了。」賈效不由對著房外怒喝道。

「父親，我來了，你有事便吩咐。」賈瓊早已聽到動靜，只是一直在門外不敢進來，此時聽到賈效喊你，忙不迭的進房來。

「你去你三叔祖那裡，將你娘被璘哥兒打了的事情告訴他，他如今是族長，族中出了忤逆不孝之徒，讓他好好管一管。」賈效吩咐道。

賈瓊不想在大怒的賈效，失態的賈李氏面前晃悠，聞言心中一喜，趕緊應下，忙不迭的出了房門，徑直向族長家而去。

........

金陵賈家有十二房，自從與神京那八房分了宗后，自然是重新選出了族長的，如今的族長便是長房的賈代修。

「還請敕叔替我通稟一聲，我有事要見三叔祖。」賈璘對著眼前的長房堂叔賈敕恭敬拱手道。

賈敕聞言笑道「你是貴客，如今在你這輩里，就你考中了秀才，乃是我賈家的麒麟兒，你堂弟賈珖已經啟蒙了，他可是十分佩服你的，總說要像你一樣科場揚名。」

賈璘聞言笑道「珖堂弟有志氣，他又聰慧，日後前途不可限量，既然他啟蒙了，若學業上有疑惑，盡可來尋我，我定傾囊相授。」

賈敕望子成龍，聞言不由大喜，連忙笑道「你三叔祖如今正得空，我帶你過去。」

賈璘聞言拱手謝過，便緊跟著賈敕進入了正房。

賈璘剛入正房，便見賈代修正閉眼坐在榻上，榻沿邊一個十六七歲的丫鬟正拿著「美人拳」給他捶腿。

賈代修聽見動靜，睜開眼，見賈璘隨著賈敕而入，不由笑著向他招手道「璘哥兒，三叔祖許久沒有見你了，過來讓我好好瞧一瞧，我賈家的麒麟兒如今是個什麼模樣了？」

賈璘聞言不敢怠慢，忙不迭的快步上前，行了一禮，見賈代修穿直裰道袍，眉毛很長，幾乎蓋到眼睛，眼袋也大，蓄著山羊鬍，鬚髮半白，精神矍爍的樣子不由笑道：

「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我如今見三叔祖身體康健，心中十分的歡喜。"」

賈代修聞言笑道「你是個有孝心的。」

賈璘聞言不由故作愁眉苦臉道「三叔祖德高望重，我賈家子弟誰人不敬重你，不過你雖說我孝順，可我那同房頭的堂叔恐怕不是這樣想的。」

「在他看來我恐怕是個忤逆長輩，囂張跋扈之徒。」

賈代修聞言眼神閃爍，對賈璘來此的目的，有了大概的猜測，他饒有興趣的問道「是不是你們之間又鬧矛盾了？」

賈璘聞言便將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賈璘見賈代修聽得認真，便繼續說道「我如今是秀才了，知書識禮，哪裡是嬸娘口中的見色忘義之徒，嬸娘誤會我便罷了，還污衊我與小姨有苟且之事，三叔祖，你說這話要是被傳了出去，這不是打我賈家人的臉嗎？嬸娘這是要敗壞我賈族的名聲呀！」

「無知婦人，著實可恨！」賈代修聞言捶打著塌沿怒道。

賈璘見狀，忙繼續道「這也罷了！我只當嬸娘是氣極了，口不擇言，誰知她見我沒有順著她來，竟然自己扇自己的耳光，要挾我說，若不將鋪子給他家，便告我毆打長輩。」

賈璘說到此處，不由臉有驚慌后怕之色，孺幕的看著賈代化道「侄孫一心讀聖賢書，年歲又小，哪裡見過此等事情，不由亂了分寸，不知如何是好了？這才尋到三叔祖這裡，想來你德高望重，見多識廣，應當能告訴侄孫，此事該如何解決的？」

賈代修聞言眼中難掩驚詫，他不由細細打量起眼前的賈璘，見其眉眼之間鋒利逼人，早已沒了往日的文弱之氣，不由心中便有所猜測。

賈代修心中暗道「賈李氏的確是個胡攪蠻纏的，不過璘哥兒顯然也是將給她打了。」

賈璘見賈代修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卻並沒立刻表態，不由心中暗罵「老狐狸，這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呀！果真得如小姨說的那樣誘之以利呀！」

賈璘想到此處，不由對賈代修笑道「我進房前聽敕堂叔說過，如今珖堂弟一心科舉，三叔公當知道我能在便中秀才乃是因為我是金陵書院山長顧夫子的弟子。」

「金陵書院乃是江南首屈一指的書院，從裡面不知走出多少舉人進士，至於秀才那更是不再話下了。」

賈代修眼中精光一閃，盯著賈璘沒有言語。

賈璘見賈代修意動，不由繼續說道「我不日就要離開金陵，自然會去拜會一番老師，到時候可以替珖堂弟求個入學的資格，若是珖堂弟進了金陵書院，想來我賈家不久便會再多出一個秀才來。」

「璘哥兒此言當真！」不待賈代修回答，一旁望子成龍的賈敕激動道。

賈璘見狀心中大定，笑道「侄兒怎敢拿此事來戲弄堂叔？」

賈敕聞言不由喜出望外，然後一臉期盼的看著賈代修。

賈代修見狀不由心中嘆了口氣，對於此事他心中早就有所決定了，5年前賈璘失去雙親無所依靠，而賈效卻給他送了不少禮，當時他便睜隻眼閉隻眼了。

如今兩方強弱之勢早已改變了，賈璘好歹也是有功名的人了，他心中自然會偏向賈璘些。

之所以沒有立刻鬆口，不過是想看一看賈璘能拿出多少好處來，只是可惜他這兒子眼皮子太淺了，又望子成龍的緊，如今他也不得不表態了。

賈代修收起心中的遺憾，看著賈璘道「璘哥兒不愧是我賈家的麒麟兒，不僅孝順我這叔祖，而且想著提攜族中的兄弟，我心中十分欣慰呀！」

賈璘聞言不由心中有些膩歪，但是一想到當前之敵乃是賈效，需有輕重之分，便依舊笑著謙遜了幾句。

賈代修對賈璘的態度十分滿意，笑著繼續道「賈效的確不像話，也不管一下賈李氏，任由她胡來，不過你放心，三叔祖還沒有老糊塗，分得清是非對錯，在此事上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若有需要你儘管來尋你敕叔便是了。」

賈璘要的便是這句話，有了族長的支持，他便立於道德的高地，賈效便再也無法仗著長輩的身份讓他屈服了。

賈璘見事情已定，心中歡喜，不由感激道「還是三叔祖心疼侄孫呀！另外我還有一事，想請三叔祖指點一番。」

賈代修聞言笑道「你說？」

賈璘聞言便將要尋個看家的人的事情對賈代修道明了。

賈代修聞言沉吟片刻后道「如今你與賈效是徹底撕破臉了，而你不日就要北上，若讓族中人替你看家，我恐他們不是賈效的對手。」

「不過幸好神京賈家那邊在金陵還有祖宅在，遣了專人看護，我替你牽個線，讓那人也看護一下你的宅子，想來賈效再糊塗也不敢去招惹神京賈家那邊的人。」

賈璘聞言不由心中一動，他若沒記錯的話，在金陵看宅子的正是賈母身邊最得用的丫鬟鴛鴦的父親金彩了。

「沒想到還未見到那個聰慧能幹的金鴛鴦，先要與其父打交道了。」賈璘不由心中暗想道。

「那就有勞三叔祖了。」賈璘見事情都辦妥了，心中高興，便起身行禮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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