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蛻變

辰時起，亥時歇。他靜心盤坐，心無旁騖，專心修鍊。除充饑飽腹外，一事不應，二心不用，寧靜致遠，靜謐潛修。

調息生津，打通任督二脈，融合五行要義，疏通全身氣息，與天地相接，陰陽調和。打坐久了乏了，就長身而起，騰挪南北，舒展四肢，模形仿意，注重頭背腰膝骨等五府的錘鍊。

時間流逝，光陰似箭，轉眼三十日過去。葉有缺有些乏了，便起身帶着小鴿子出行遊玩，舒展舒展自己的身心。

三日後，他沐浴焚香齋戒，再次盤腿而坐，定心內視己身，靜定冥想，調理氣息。

他深吸氣，引地氣入身，體內不再是一股綠色氣息，而是出現三股相互纏繞而又獨立的綠青白氣息，直入督脈，直達頭頂，融合天之靈氣順舌尖而下，經丹田，過會陰直入地下和腳心。

葉有缺一陣狂喜，試着氣息外放，他左手食指和中指射出兩道光線，穿過竹竿牆壁，竹竿上出現兩個孔洞，窗外的陽光直接透孔而入。他難以置信地起身觸摸孔洞，洞口周邊沒有燒焦的痕迹。他將頭伸出窗外，也沒有見到竹子的碎片。難道是融化了？

他走到竹屋懸掛的水晶鏡子前，自己的頭髮半邊白半邊黑，眉毛也是左白右黑。臉部的皮膚像個陰陽臉，半白半黃。扯扯衣裳的領口，脖子上滋生一塊小小的鱗片，圍着脖子一圈。

他用手使勁地揉搓臉部，一塊塊皮膚脫落，白眉毛也掉落不少，揪揪頭髮，大把白頭髮脫落。鏡子中的自己好像脫毛一半的雞，似個怪物。但是鱗片長在肉里，摳不下來。

「像個白癜風病人。」他對着鏡子中的自己說。

「鳥換羽、蛇蛻皮、龍生鱗、虎脫髮。」這是玄炁訣描述四種蛻變的情形，難道三種蛻變發生在自己身上？只差「鳥換羽」呢？

小鴿子興奮地繞着他飛來飛去，咕咕咕叫個不停。

「葉哥哥，你真厲害，這麼快就三種蛻變啦！」

他正在苦惱自己的外貌時，門外鈴鐺聲伴隨着清脆的童音，一位七八歲的女童，穿着蓮花色的衣裙，走進小屋。一個長相和竹屋裏青蛇化成的小女孩一模一樣，俏生生站在那兒，身旁跟着一個一襲青衣、乾瘦矍鑠的老者。

「你究竟是誰？你怎麼還活着？」葉有缺右手握劍，警惕地看着爺孫倆。但女童給他一種親切感，不似之前的那小女孩那樣陰森森含有敵意。

「那是你在幻覺中的臆想。我叫葉鈴鐺，我才是你的妹妹。」葉鈴鐺搖搖手腕上的黑白鈴鐺。

「我現在也可能處在幻覺之中。你如何能證明你是我的妹妹？」他吃過一次虧，不得不更加警惕。

女童身邊的老者拋過一枚的蝌蚪圖案的玉石，他接過與自己脖子上的玉石比對，兩塊玉石一模一樣。

「你是她爺爺罷，她應該七八歲了，我父母六年前去世，她如何是我的妹妹？」

「大少爺，老奴不敢，我只是個下人。老奴僭越，小鈴鐺喊我一聲爺爺。」老者躬身行禮，說道：「你父母曾告訴過你，持有此玉石的人來找你，便是你的親人，對不？小鈴鐺的年齡不對的問題，我一時無法解釋清楚，只能待你修行更深后才能理解。今天我就把小鈴鐺交給你了，你要照看好她。」

「那之前竹屋裏的小女孩呢？」葉有缺還是不放心地問道。

「它是小鈴鐺身邊的一條青蛇，生出了貪念，覬覦你的本源，瞞過我們前來，想欺騙於你。」老者回道。

「若你還是不相信，你可以問你的鴿子，它認識小鈴鐺。」老者繼續說道。

葉有缺看看身邊的鴿子。小鴿子咕咕叫着，直點頭。他遲疑半響，看着小鈴鐺和老者良久，終於點點頭。

小鈴鐺歡快地跑過來，抱着他，格格直笑。他握住她的小手，她的手溫熱有生機，不是幻覺。

「我現在這個怪物樣，你不害怕嗎？」他問她。

「修士都會這樣啊！」小鈴鐺搖搖頭。

「兄妹相認，老奴告退。來日再見。」老者躬身而退，瞬間消失。

從小鈴鐺的口中，他得知老者也姓葉，她從小跟着葉爺爺，太多的她也不知曉。他問她為何現在才來找他，她說只有待哥哥發生三種蛻變，哥哥才能保護她，她才能來找他。她說她見他一直沒發生三次蛻變，都急壞了。

「你怎麼認識小鴿子的？」

「小鴿子以前一直住在我們的屋檐下呀。我叫她小繩子，她是個女孩。」小鈴鐺撫摸著小鴿子五彩的翅膀。

小鈴鐺從包裹中翻出一件長袍，遞給他說：「葉爺爺說，這是媽媽給你準備的，你換上。」

「你見過爸爸媽媽嗎？」

「沒見過。」小鈴鐺有點沮喪。葉有缺輕輕撫摸她的頭，深深嘆了口氣。

幾日來，小鈴鐺拉着他鑽竹林，讓他摘野果，到處遊玩。他時不時獵殺飛禽走獸，烤給她吃。他還發現一個怪現象，小鈴鐺從不修鍊，從不躺下來睡覺，休息也只是盤膝打坐，但精神頭比誰都好。

他打坐修鍊時，小鈴鐺總是搖晃着手腕上的黑白鈴鐺，清脆的鈴鐺聲似乎有催眠的作用，讓他能深度入定，好像能促進他體內的黑白珠子更加圓潤有光澤，體內氣息更加粗壯有力。每次他睜開眼，她手腕上的黑白鈴鐺的顏色會暗淡不少。

不出十日，他臉上變成正常的膚色，頭上長出濃密的黑頭髮，脖子上的鱗片也脫落，第一次蛻變完成。

他決定離開竹屋，前往他處尋找更多的機緣，去見識更大的世面。他身着長袍，腰跨竹劍，身背靛藍色的包裹，左手牽着小鈴鐺，小繩子歇在右肩，快步在山野中穿行，不一會便隱匿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