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福禍相依 (相知相許)【二】

第四章 福禍相依 (相知相許)【二】

綿綿雨絲中,易子殊一身幹練藍色長袍,護腕束袖,依舊是意氣風發的模樣,一手執著長劍,一手舉著傘,站在凌若萱面前。

四目相對間,彷彿時光在這一刻停止,喧鬧的碼頭靜了,沙沙的雨聲也凝住了。思念與重逢的喜悅驟然而起,交織在濕潤的空氣中。

時光荏苒,幸好,你也在這裏。

「好久不見。」少年笑着同她打招呼。

她正要開口卻更咽,垂下眉眼,緩了緩,抬頭看他,面帶微笑地回:「嗯,好久不見。」淚水順着那兩道淚痕悄然滑落。

縱使身邊人來人往,此時此刻,他們眼中只有彼此。

易子殊邀請凌若萱去原先的那間農舍小坐。

這段時間,他便住在那裏。

院中的草地,已被墾出一小塊田,栽了些蔬菜瓜果,已然成熟但還未來得及摘下。少年走在前面,帶着她來到屋檐下,收起傘,甩了甩傘上的雨水,而後請她進屋。步入房中,屋內的陳設依舊是當時離開時的模樣,靜靜地訴說着舊時的記憶。

少年放下劍,同她道:「外面的雨恐怕沒那麼快停,不如留下來吃頓便飯?」

眼看也到了午飯時分,想來到也挺懷念他的手藝,便未推辭。

「好。」

見她答應,少年微笑着點點頭,轉而去廚房準備。

凌若萱則踱步到當初她養傷時住的那間屋子。屋子裏打掃得很乾凈,床上的被褥整齊地疊著,窗台上的小花盆中換成了粉色重瓣的木芙蓉花,開得正是時候,更是讓這樸素的小屋欣欣向榮了不少。窗外的雨,依舊是淅淅瀝瀝地下着,絲毫不見要小下去的意思,好似在刻意要挽留住些什麼。

她走出房間,見到少年在廚房裏忙碌的背影,一如當年,竟有一種久違的安穩,是只有在這間小屋,看着他,才會有的感覺。走到桌邊坐下,面前,擺着一杯少年給她倒的茶。杯中的茶水倒映着她嬌美的容顏,蕩漾著層層漣漪。

少年聽身後沒了聲響,心中陡然生出一絲驚慌,生怕那個人又消失了,趕忙回頭看,見她正坐在桌邊,含笑望着他,便心安地繼續處理著砧板上的菜。這一刻,他開始相信,天下之人相聚即是有緣,而有緣之人即便是分離,也會再度相遇。

不久,飯菜便準備好了。

食物的香氣在無形中勾引著味蕾。

凌若萱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裏細細咀嚼,讚歎道:「你的手藝依舊是這樣的好。」

「嘗嘗這個,這是菱角,夏時采了風乾的,此次離家,我娘親自給我準備的家鄉的味道。」他說着,剝了顆菱角遞到她面前。

她看着易子殊手中的那顆潔白如玉的菱角,又看了看他。眼前之人,依舊是記憶中的那個少年,那熟悉的聲音,那熟悉的面容。

易子殊見她並不急於接下他遞來的菱角,而是目不轉睛地看着他,恐怕是自己一時興奮而唐突,便將剝好的菱角放在她碗邊的小碟中,而後將手收了回去。

「你何時回來的?」

「一個月前,我把家裏的事處理完就回來了。」

她點點頭,默默回了一個字:「好。」

少年繼續說道:「這次回去,家裏給我找了門親,但是我沒答應。」停了停,看着坐在對面的少女,眼神中內藏玄機。

「哦?為何?」

「我和他們說:我此番在外遊歷遇到了一個讓我魂牽夢縈姑娘,她心思單純,武功極高,與我出生入死。我父親是村裏有名的鄉紳,早年辦過幾年私塾,後來與家人歸隱,醉心田園了。所以此次我拒婚,家裏人開明,並未強迫我。」

「你在外遊歷,家裏還有其他兄弟姐妹嗎?你父母可有人照顧?」

「家裏有兄嫂照顧爹娘,我也不用擔心,唯獨令我挂念的,是那個讓我念念不忘的姑娘,不知,她一個人在江湖漂泊過得怎麼樣。所以我回到這裏,等她。」少年含情脈脈地說。

易子殊一再的暗示,可她好似並無所動,只是默默地聽着。

一餐畢,屋外的雨也停了。凌若萱心中雖有不舍,但畢竟自己是客,不便再多打擾,遂同他道別:「多謝易兄今日款待,來日若是有機會我請你喝酒,告辭。」

走到門門口時,易子殊從身後叫住她:「若萱。」

她滯了滯,回過頭,好奇地看他。

只見少年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她望着他誠摯的雙眼,從中流露出的真情半分不容置疑。

少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對她說:「那日我臨走時還未來得及同她說的話,命運讓我們在今日重逢,我便不能在錯失這個機會,我想對她說:未來的路還很長,你可願與我一起……」

凌若萱怔住了這句話,在她心裏默念了無數遍。終於,那層隔在他們之間的薄紗被輕輕揭去。她噗嗤的一下笑了,望着一本正經的少年,點了點頭。

至此之後,江湖路遠,他們結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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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澤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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