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逐出師門 (生性頑劣)【二】

第一章 逐出師門 (生性頑劣)【二】

九年後。

天色漸漸昏暗,山間高聳入雲的槐樹林被夜色籠罩得更是詭異駭人,無人知曉,在那片墨色朦朧的後面隱藏着何種令人生畏的東西,又會在何時突然出現食人精魄。

大師兄帶着一隊弟子自午後便進山,如今已在這林間轉悠了兩個多時辰,也沒找到下山的路,定北磁碟也已失效。這一片的槐樹林好似會移動變幻一般,擾亂視線,打亂他們一路所做下的記號。

此行,是他們修仙的實戰必修課,鍛煉的不僅是法術武功,還有膽魄和毅力。

這一帶常有猛獸出沒,傳說還有邪物,常在夜裏突襲路人,且行蹤飄忽不定。山下的村裏也曾請了仙師進山施法捉妖,但多是做做樣子,邪祟更是變本加厲。這裏的林子好似被下了什麼奇怪的迷咒一般,加之邪祟害人,村民上山只得繞道而行。

他們一行人走在林中,剎那間,耳旁吹起一陣詭異的風,教人不禁後背發涼。隊伍中,有名膽小的弟子上前,拉了拉大師兄的衣襟:「大師兄,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吧。」他渾身發顫,連同話語聲也是顫顫巍巍的。

「妖邪之物最喜在夜間現身,興風作浪。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大師兄厲聲呵斥道。

心中害怕的也不止他一個,他們其中大多是第一次出來跟着師兄師姐們夜獵,大多也是強忍着恐懼,互相打氣。

他們放慢了腳步,環視四周小心翼翼地前行。

火把的光,在夜色里顯得格外的亮。可一陣妖風呼嘯而過,所有的光亮都消失了,高舉的火把上只剩下一縷孤煙。火把接二連三被熄滅的那一刻,眼前一片漆黑,恐懼在每個人心頭肆意滋長。隊伍中靜得出奇,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繃緊了神經,橫着手中的劍警惕著周圍。

他們中間有人乍然叫了起來,不知是何物從他們頭頂越過,黑暗中看不清模樣。

四下又恢復一片寂靜。

而後,有野獸般的喘息之聲四起。

「戒備!」

眾人紛紛拔劍,背靠背得聚攏到一處。

黑暗之中,不知有多少雙惡狠狠的眼睛正注視這群負隅頑抗的獵物。

倏忽,數團黑煙在夜色中向他們發起了攻勢,可一揮劍,卻又砍了個空。

「佈陣!」

可還沒等他們展開陣勢,便被強撲上來的猛獸衝撞得人仰馬翻。

大師兄方站穩,轉頭,便見一面目猙獰的凶煞惡獸向他撲來。那足以撕鋼斷鐵的爪牙,此刻,距他只有一寸。危急關頭,凌若萱一躍而起,上箭引弓。離弓的箭如同流星,正中那凶獸的一隻眼。那箭頭上還塗了秘葯,在頃刻間麻痹中箭者全身;若是邪靈,便當即潰散,神行俱滅。受傷的凶獸發出憤怒的嘶吼,轉過身,用盡全身氣力,朝凌若萱撲去。千鈞一髮之際,大師兄抓準時機,拾起長劍,飛身而起,朝着那凶獸的要害一劍刺入,不假思索。她乘機蹬了一腳樹榦,接力轉身,又朝另一隻試圖正要偷襲大師兄的凶獸射了三箭。那凶獸正逢躍到半空,便被命中腹部,狠狠地摔在地上。

黑暗中,還有不計其數的凶獸還有飄忽不定的惡靈打亂他們的陣***番向他們發起進攻,一點都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一部分弟子牽制住凶獸的攻勢,一部分弟子則重新佈陣,在地上合繪出巨大的滅靈陣法,大師兄立於陣眼持劍聚力,加大了此陣法的威力,頓時天空中烏雲密佈,紫電交加,強烈的衝擊波讓方圓百里的樹林都為之顫動。

最終,一切又恢復了平靜,百里之內,妖邪皆為所滅,眾人看看彼此,只是之前搏鬥受的小傷,大多無礙。

御劍返回的途中,凌若萱飛到大師兄身側,向他道謝:「多謝師兄出手相救。」

大師兄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說道:「你的箭術和輕功又有精進了,再接再厲。」

出乎意料的褒獎讓她一時怔在那裏:「師兄這是誇獎我了?」師兄雖沒再說什麼,但她心裏欣喜得緊。

翌日清晨,師傅剛整理好衣裝,便有弟子來報:「師傅,大師兄求見。」

「請他進來吧。」說着,從卧室走出到書案前,坐好。

大師兄走進來,朝老先生作了一揖:「師傅。」

「回來啦。」師傅親和地問他,「說說此次夜獵有何收穫?可有門下弟子受傷?」

大師兄便將前夜帶領師弟師妹們前往槐樹林除邪祟的經歷告知於師傅:「此行雖有兇險,但好在大家只是輕傷。然弟子發現,新創的滅靈陣法雖威力極大,然施展較繁,耗時較長,在實戰中邪祟皆是一晃而過,結陣慢則落了下風。弟子建議,可將外圍輔助削減五人,陣中增至八人,各司一卦,同時發力,既可增大陣法的威力,結陣的時間也可大大縮短,出其不意,在邪祟發起集中攻勢前將其殲滅於無形。」

「嗯。」師傅捋了捋他灰白的長須,笑着點點頭。

暖春時節,蒼河院後院中栽的那幾棵櫻樹開了花,遠遠望去,彷彿是一團團粉色的霧氣籠罩在枝頭,極富「藹藹美周宅,櫻繁春日斜」之詩中畫境。

課前弟子們圍在一起閑聊,有前日參加了槐樹林試煉的弟子同其他弟子們講述著那日夜裏的情境,依舊是心驚動魄。

「……只見大師兄正定自若,持劍念咒,那妖獸便灰飛煙滅了!」

「說得這麼神,你怕是要趕上說書的了。」一名女弟子有些不信,掩面笑道。

「我可沒胡謅,當時的情形你是沒見到……」

這時,旁邊有弟子打斷道:「先生來了,別聊了,快坐好。」眾弟子們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只見一位長須長者從外面進來,徑直走上堂,正襟危坐。眾弟子中,坐在第一排的大師兄站起身,拿着一卷捲軸,走到堂前,向先生作揖,而後轉身面向眾弟子,不緊不慢地展開捲軸,開始點名:

「何子暮。」

「到。」

「陳逸傑。」

「到。」

「於雯。」

「到。」

……

名冊上的最後一個名字已到嘴邊,大師兄抬眼,瞥見最後一排靠門的位子空着,便收起名冊,轉而又向先生行禮,坐回自己座位上。

隨後,先生開始授課。今日講的是理論,座下鴉雀無聲,才開講了一盞茶的功夫,便有弟子開始閉目養神,毫無課前的活躍景象。

這時,通往教室的迴廊上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凌若萱匆匆忙忙地系好腰帶,穿好鞋子,整理妥當,在進門前放輕了腳步,趁無人注意,一個閃身溜進座位。

坐在她旁邊的女弟子桑瀾,自大師兄開始點名起便替她擔驚受怕,見到她遲遲沒有出現,生怕先生一時興起點了凌若萱的名字。此刻終是見她來了才鬆了口氣,悄聲對她說了句:「你可是算來了。」

凌若萱關注著堂上投入講課的先生,調整好坐姿,偏過頭,竊喜地小聲同她講:「還好先生沒發現。」

大師兄注意到後排的動靜,微微偏頭,知曉定是她來了,便繼續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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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澤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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