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逐出師門 （生性頑劣)【一】

「今日，大家先來展示一下昨日教大家的仙術。」先生站在講台上，犀利的小眼睛掃視着座下一眾弟子。

「先生，我來！」一名弟子躍躍欲試，提筆在空白符上快速繪了幾筆，用兩指夾起符籙，嘴裏嘟囔著咒語，而後將符籙在半空中一拋，轉瞬便幻化成一隻紙鶴，在屋內自由盤旋。眾弟子們看着讚不絕口，先生也滿意地點點頭。

其他弟子們亦不甘示弱，一個接着一個上前展示。

「還有誰沒有上來展示過？」

一個約莫七歲的小姑娘埋着頭，怯懦懦地吱聲：「……我。」

先生請她上來，自己則退到一旁。只見那小姑娘躡手躡腳地走上前，手心緊張得冒汗。她畏畏縮縮的站在堂前，面對眾師兄弟們投向她的目光，更是心跳加速。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提筆，如同之前師兄弟們所做，在符上潦潦繪了幾筆，擺出架勢，符咒顫顫巍巍地升到半空，卻不知怎的自燃起來，不久，便連同她的勇氣和信心一起，燒成了灰燼。

「哈哈哈哈哈哈……」

座下一片嬉笑聲。

先生咳了兩聲，座下便重歸寂靜。隨後，先生對眾弟子語重心長地說道：「修仙一半靠勤奮，一半看的是仙緣。若是仙緣本就不足，那就更要勤奮了。昨日教你們的尚且是仙術中的初級，以後你們還要學着運用仙術佈陣法，斬妖邪，除鬼魅，若是基礎不打好，到時真到了性命攸關之際，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弟子們向先生作揖，齊聲道：「多謝先生教誨。」

課後，弟子們紛紛離開教室。教室外，幾名弟子聚在一起聊著閑話，看見之前當着先生和眾弟子的面出糗的那名小姑娘從他們眼前走過，想起課前那件趣事，不禁又要爆笑起來：「咱們蒼河院裏也並非每名弟子都是有仙緣的，那些沒有仙緣的還恬不知恥的賴在這裏，真是礙人眼。」

小姑娘聽着，將自己的書囊緊緊地抱在懷裏，淚眼汪汪地快步走開。走在她後面的女弟子們紛紛快步從她身邊走過，竊竊私語，還不吝惜地投以嘲諷的目光。此時的她，就像是路邊的叫花，被路人無情地嘲笑、羞辱而毫無半點憐憫。她實在是受不住了，轉身跑出了迴廊，尋了處僻靜的地方，發泄心中的委屈。

一個年方十五歲的白衣少年路過迴廊，聞院中有嚶嚶的哭泣聲，他尋聲走去，在牆角看見一個嬌小的身軀蜷在那裏，埋着頭，偷偷地哭泣。小姑娘許也是注意到有人來，趕緊抹了眼淚。

白衣少年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輕柔地問她：「你為何在這裏哭泣？」

女孩似有些膽怯，緘默不言，身子又往角落裏縮了縮，快是要和牆融為一體了。

「我叫餘映寒，是你的大師兄。院裏有院裏的規矩，門下弟子見我也是要禮敬三分的。可是他們欺負你？」

女孩抽泣著，將事情的原由告知於他。

少年垂下眼，思索了片刻。

女孩抬眼看着他的眼睛，眼帘微垂，那修長的睫毛，生的比女子還要好看。

「你叫什麼名字？」少年問她。

「凌若萱。」

接下來少年所說的話，倒不像是從一個十來歲的少年口中說出的，顯得老成持重了些：

「我們蒼河院裏的每名子弟皆是聰明靈慧的，人各有所長，不必自卑。修習之路漫漫，一時不會，只要多加練習，熟能生巧，自是不差的。」

說罷，他起身，隨手在園中的竹子上取了一小枝，翻手之間竟變成一隻長者翅的小昆蟲，在空中翻飛了兩圈，停在女孩掌心。她不哭了，安靜地瞧着手中的小昆蟲。原來是只竹蜻蜓！眼睛、小腳俱全，好似逼真。

「你，好厲害……」小姑娘感嘆著，一雙閃著淚光的大眼睛吃驚地望着少年。

少年俯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真誠地對她說：「以後，我會護着你的，只要你不觸及蒼河院的底線，我都可以想辦法為你周旋。先生的課業你若是有何不懂的，皆可來問我。」

女孩緊緊撰著那竹蜻蜓，看着少年白凈秀氣的臉，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