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雖然身體倍感疲倦，但明華依舊拿起筆，將今日所見刻於紙中，火紅的花海，落日的殘霞，漸顯於紙中。

「阿娘」明華將紙卷放在一旁，走至窗邊，月光柔柔的撫摸著，襯得風華初顯的臉龐更加柔和，卻又帶上了一絲無法道明的清冷。

夜色漸濃，月光在蒼茫中跳躍着，床上的人兒早已陷入沉睡。

桌上暖黃的燈火跳躍着，不久就漸漸淡下，房中只有窗邊灑入的月光留有餘光。

眼前繁花飄落，如一朵朵烈火焚盡，從空中墜落。

明華踩着殘花，不見一襲白衣，卻見一大青石上半倚著一女子。

女子著一襲紅衣，金絲鑲著飄逸，一根腰帶輕輕束著細柳，微風拂過，顯出一番纖華，三千青絲縛於一紅簪，簪頭雕著此岸，雙眸輕蓋，卻斂不盡滿身風華。

來不及嘆其灼灼之華，那人眼羽微動，尾角輕挑，雙眼漸漸睜開，看着前方。

漆黑的雙眸中繁花盛開，眉宇開闊，絲毫不見女子的拘泥，似立於雲端之上，靜看九州滄海山田。

如此一女子，令人心生嚮往，卻不知究竟該如何靠近，總覺是對她的褻瀆。

明華看着那女子，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只覺莫名親切。

那女子看着明華，嘴角微勾，卻又將眼帘微斂。

明華看着那女子，一瞬也不敢眨眼，緩步走向她。

似是感覺到她的靠近，女子抬起眼眸，嘴角依然帶着笑，只是眼中沒有任何情緒，只有無盡的平淡和對蒼生的憐憫。

看着唇角帶笑的她，明華不禁加快腳步，只是每走一步，那女子的容顏便模糊一分，直至逐漸消散。

天地歸於沉寂，只剩風吹花落的聲音。

待走至青石旁，女子的身影早已消散，指尖拂過冰冷的紋路，卻又彷彿掠過一絲餘溫。

那女子，真的會存在這世間嗎？

不等她思索，便又陷入黑暗之中。

抒仙石池內

齊衡眉眼清淡，不著一絲色彩，唇邊的青笛聲悠悠傳遠，帶着無盡的悲涼與思念，驚得火紅的花瓣四處舞動，也沾染上絲絲蒼涼與無奈。

一抹嫣紅從石柱閃過，印上青笛。

悠然聲戛然而止，青笛墜下，發出一陣清脆之聲，卻沒能驚醒恍惚之人。

良久，齊衡才伸著略微僵硬的手拾起青笛，眼中情緒翻湧，喉間有些發澀。

待壓下眼中翻湧著的色彩，齊衡才直起了身子。

「齊衡。」祁連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看着緩步走來的著淡藍衣的男子，齊衡眼中浮現一抹笑意「你怎麼未在宴席，卻到這兒來了？」

「我待在哪兒做甚？無聊極了，不如來看看阿昭！我雖不與你一般日日來看阿昭，卻也時常過來！」

「長白呢？還在宴會處？」

「才沒有呢，他那傢伙早就回行殿休息去了。」

「今日他竟呆得住，沒有來這兒！」

「他啊！」祁連看着早已陷入沉寂的石柱，又道「他說一來怕你又欺負她，二來想氣氣阿昭，說是想將她氣得再收拾他一頓便好！」

「阿昭！」齊衡輕垂著眉眼，笑着低低喃語着「阿昭！」

看着傾首笑着的人，祁連有些恍惚道「阿衡，好久未見你笑過了！」

「祁連。」齊衡轉身看着石柱上的兩個字道「有些人有些事，本就不一樣！」

聞言，祁連默然。

是啊！有些人，本就不一樣。

兩個人靜靜的站着，一白一藍，彷彿與這天地融為一體。

微風吹拂著發梢，又撫過臉龐，寧靜又安詳。

「對了！」祁連想了又想，總覺得忘記了一些什麼事，這下卻想了起來「被你一打岔，就給忘了！」

齊衡轉頭看着他，眼中滿滿的都是嫌棄，何時祁連也像長白那般像個木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