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章 【抉擇】行走漠西
「河套草原已經沒有察哈爾人了！」燕七悄然走進翟岩的住處。
半個月前，翟岩率那ri松騎兵返回狄寨后立刻讓他暗中派斥候進入河套，尋找察哈爾人的行蹤，如果見到察哈爾人，就轉告他們，狄寨的漢人統領想和他們會晤。這件事只能在暗中進行，先不說俄木布汗知道後會怎麼反應，讓那ri松知曉也可能釀成軒然大波。察哈爾人和土默特人仇深似海。
「他們是因為女真人到了漠南才離開的么？」翟岩皺起眉頭。
「應該如此，河套草原空無一人！」
「察哈爾人的膽子還真夠小的！」翟岩笑了笑，「你我去河套看看吧！」
狄寨騎兵再次進入河套，他們搜尋了七天，河套真的沒有察哈爾人的蹤跡。
肥美的水草葉被秋風壓過，泛出淡黃sè的光芒，黃河水形成的涓涓支流讓這裡有大片chao濕的土地，偶爾可見各sè鳥群起伏不定，有些是翟岩從未見過的種類，羽毛鮮艷。
「也許有一天，這裡的草原都會變成良田。」翟岩用馬鞭指著眼前這一片土地，這裡是草原最合適漢人耕種的地方，遠勝過豐州灘。自漢朝起，漢人在這裡設立朔方、五原、西河三郡，直到大明初立時還屬於陝西布政司，直到嘉靖年間才落入蒙古人之手。
奚思在他身後問：「漢人的良田嗎？」
「嗯，也許吧！」翟岩像是想起來什麼，轉過頭來對他說：「騎兵的訓練要加緊，多增加力量訓練，給他們配備一些斧頭、重鎚這樣的破甲兵器。三眼銃也再增加一些。」
燕七問：「你是想和女真人交戰嗎？」破甲的兵器當然是針對女真人了。
「也許有一天，那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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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商隊滿載貨物行走在漠西草原，這支商隊並不大，連夥計加護衛在內只有二十幾個人，三十幾匹馱馬依貫而行。最奇怪的其中竟然有一個獨臂的年輕人，右手空蕩蕩的衣袖來回甩動，腰上垮了一口彎刀。
漠西草原空曠，行走時根本無法隱藏身影。十幾個巡邏的察哈爾騎兵很快現了他們的蹤跡，呼叫著奔走馳騁而來。
戰馬繞著商隊環繞奔跑，察哈爾人一邊打著唿哨，一邊將手中的彎刀在空中划圈，同時爆出放肆的大笑。
夥計們驚慌的舉起雙手，被盤旋的戰馬轉的有些頭暈，有些人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皮膚黝黑的商隊頭領強自鎮定心神，拱手高喊，「我們是商隊，為察哈爾人送來了茶和鹽巴！」
察哈爾騎兵慢慢安靜下來，都用冷漠的目光掃視他們，一個騎兵策馬上前，揮刀破開掛在馱馬身上的貨袋，從裡面「噼里啪啦」掉下一塊塊磚茶。
「茶葉！」那騎兵雙眼放光，下馬撿起來些。
「我沒有騙你們！還有鹽巴，都是你們需要的!」
騎兵頭目打了個眼sè，拔出彎刀。
「不要殺我們，我們只是來探路的批商隊，如果順利，會有大得多的商隊來送給你們需要的茶和糖，還有鐵器！」商隊頭領見狀滿目驚慌，察哈爾人果然很野蠻，現在他開始後悔當初怎麼就答應了東家的要求。
獨臂年輕人僅余的左手慢慢摸上腰上的刀柄，「季興，找死嗎，不要動！」他身後的一個中年人小聲提醒。
騎兵頭目的眼神開始猶豫，「帶他們回去交由台吉（蒙古部落領的稱謂）處置吧？」有人小聲提議。
「走！」騎兵頭領將彎刀收回鞘。如果是以前，他早就殺了這些人，現在部落太缺乏這些漢人帶來的東西了，也許等更大的商隊過來搶掠更合適。
十幾個騎兵押送商隊緩慢向漠西大草灘方向走去。
「教你多少遍了，遇事不要著急，別動不動就動刀子。」中年人在季興身後嚅嚅叨叨。
「俞叔，知道了！」季興臉上有些掛不住。
漠西草原氣候乾旱，缺少水源，草地青一塊，黃一塊，偶爾還可以見到大片的爍石地，碎石中長了幾根細長的草隨風輕輕搖晃，顯的孤獨而凄涼。空中常見飛禽，地上少見牧群。遠處可見群山，接近天空之處，白茫茫滿是積雪，傳說中那是神居住的地方，在草原無論是信奉紅教還是黃教，聖地都在那裡。
騎兵押送商隊走了近兩個時辰才看見十幾個團聚在一起的蒙古包，蒙古包外不遠處有幾百匹戰馬在草地上啃食。
「扎巴，回來了！」兩個騎兵看見逐漸靠近的眾人，策馬衝過來，一邊高喊，一邊用好奇的目光掃向商隊。
「打獵抓了幾隻肥羊！」騎兵頭目側目向商隊的方向示意，「台吉在帳中嗎？」
「在！」
商隊被押送進入蒙古包的圈內，四周的察哈爾人都用野蠻的目光掃視著他們，就像看待獵物一般。漢人的夥計們雙手輕輕的握著，低眉順眼，手心全是汗水。
「你們帶回來了一支漢人的商隊？」阿穆爾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扎巴。他心中暗忖，漢人果然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人種，哪裡有利可圖，哪裡就有漢人的足跡。以察哈爾人的對漢人的態度，也有商隊敢過來，真是要利不要命。
「不要驚嚇他們！察哈爾人需要他們帶過來的那些東西。」阿穆爾囑咐。要是在兩個月前，他可不敢對待漢人如此懷柔。
「啊！」跪在地上的扎巴有些意外，遵命退下。
走出大帳后，扎巴向商隊的夥計高喊，「你們的攜帶的貨物，我們全部要了，這裡有你們需要的毛皮和牲畜，你們可以隨意挑選。」眼神中含有一絲不甘，早知道如此，他就應該在草原上把這些人都殺了。
連商隊頭領在內，夥計們相互嘀咕，面露喜sè。
季興丟下那些夥計，出列走向扎巴，高喊：「我想見你們的台吉，能幫我引薦一下嗎？」俞士宏緊跟在他身後，手裡拿了幾塊磚茶遞過去。
扎巴用厭惡的眼神掃了季興和俞士宏一眼，說：「拿了你們的東西趕快離開這裡，察哈爾人不歡迎你們漢人。」
阿穆爾正好從帳篷里走出來，高聲斥責道：「扎巴，亂說什麼，他們是商隊。」扎巴閉口，眼神中有些惱怒。
季興看出來阿穆爾的身份，上前行禮道：「我是漢人的使者，有事要轉告尊貴的察哈爾人。」
阿穆爾微微一愣，「漢人的使者？大明的使者？」眼神中充滿了懷疑，轉而明悟，「土默特的漢人？」
季興點頭。
阿穆爾轉身將季興領進帳篷，問：「你的頭領是那個眼角有刀疤的男人。」當年芒牛山下翟岩單人進入他的大帳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經過狄寨和河套草原兩場大戰，他對土默特的漢部已經很熟悉，每交戰一次，他就感受到漢人的力量要強上一份。
「正是，我們的寨主想和察哈爾人會晤。」
「會晤，我和他有什麼好說的。想和我們講和嗎？是土默特人的意思還是他自己的意思？」阿穆爾問。
「寨主只讓我帶一句話，如果察哈爾人願意，他會儘力促成察哈爾和土默特之間和解。」
「那就是他自己的意思了。為什麼？」
「因為女真人！」
女真人在漠南攻打大明的大同山西，阿穆爾是知道的，現在所有人都已經感受到了女真人的威脅，他抬頭看向季興：「我會去見他的，讓他在河套等著我。」
漢人的商隊將馱馬上的茶和鹽巴換成皮毛踏上了歸途，季興還換了一匹好馬，皮毛光滑，線條流暢。
阿穆爾站在大帳門口目送商隊東去，口中喃喃：「和解嗎？可惜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