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道阻且長（3）
眼前的景象紛紛破碎，那如琉璃般的碎片上有少年在學堂上調皮的畫面，有少年傍晚和父母嬉鬧的畫面，有少年初學站樁的畫面，有少年偷看天上那一青一紅兩道身影鬥法的畫面......記憶中的一幕幕悉數在這些碎片上面上演著，少年如同掉入了深淵中一般，身子急速向下沉去，沒有可以攀附依著之物......
就在少年徹底被深淵吞噬之前，一道懶散的聲音響起在少年的耳邊。「醒來。」這聲音如同黑暗中出現的一束光亮將少年即將要陷入沉寂的思緒拉了回來。
少年「噔噔噔」接連向後退了三步，眼看整個就要摔倒在地。適才那聲音的主人一手托在少年的後背上面，將少年的身體穩住，隨後低聲呢喃道：「此子的道怕是有些不好走啊。」
直立於雲天的絕峰上，一微胖一清痩兩道身影對視一眼撫須微笑。「既然入得我的門下，做師父的自當助他一臂之力。」微胖道人渾然不在意懶散道人的話語。
仰著腦袋的許小樹只看到那道人的嘴微微動了動，至於道人說了什麼，少年並不清楚。
懶散道人一揮手將許小樹送出『明心閣』，在少年的注視中，方才還大開的兩扇門緩緩地閉合上。
中年修士身後的眾多少年已列隊完畢，只差許小樹一人。
「大哥，怎麼這麼久？」魏觀應扯了扯魂不守舍的少年的衣袖，急忙問道。
「無礙。」許小樹抬手摸了摸少年的額頭。
「好了，其餘的事情就由你們的師兄師姐帶你們去吧。」中年修士朝著眾弟子揮了揮手，率先化作虹光急速遠去。
剩下的四人各自注視了身前的少年片刻時間，接連化作虹光消失不見。
他們不知道的是方才在這裡共有一百一十一名弟子，現在只剩下一百零九人，至於那消失的兩名弟子去了哪裡，眾人不知。而且他們也沒有關於那兩名弟子的任何記憶，好像靈根測試后合格者原本就是一百零九人。
「師弟師妹們，現在帶你們去領道服。」就在眾人看著那幾道離去的虹光怔怔出神之際，一道清亮的嗓音將他們的思緒拉了回來。
只見眾人眼前多出了五道身影，有男有女。五人皆穿白衫，腰背後懸浮著不同的法器，有飛劍，有長槍，有雙斧等等。
為首的青年環視一周，隨後沖著左右點了點頭。就在這時，青年身後那柄飛劍陡然出鞘，飛劍先是親昵地環繞著青年轉了幾圈，隨後落在青年的身前急速變大。眾弟子在那高個子青年的示意下，隨著飛劍變大已紛紛跳到了飛劍之上。不一會兒時間，那飛劍上已經擠滿了一百零九位少年，不過飛機繼續變大，直到眾少年感覺有了活動的空間才停下。
高個子青年站在劍尖處，其他四位師兄師姐分立於眾少年少女的身旁。為首的青年師兄轉身對著身前的眾師弟師妹說道：「師弟師妹們，你們盤膝坐在飛劍上即可，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就可抵達煉器峰。」
「當然也隨你們，你們若自持實力還不錯，那麼站在飛劍的邊緣處看看我們北辰仙宗瑰麗的景色也是不錯的。」高個子青年言罷，飛劍已緩緩升空。
其餘四位師兄師姐含笑看著這一群小傢伙，面色上帶著鼓勵，彷彿從這些少年的身上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聞得此言，少年豁然起身朝著飛劍的邊緣處走去。如今少年已習拳五年之久，自問站樁上還是有些心得的。
有了少年的帶頭，其餘少年少女皆起身朝著飛劍邊緣處走去，場中只留下了一些對自己實力不是太自信的少年。
魏觀音從起身後就一直拽著許小樹的衣袖，生怕一不留神掉了下去。
「師弟師妹們，站好，我們要走了。」高個子青年沒有回頭，右手抬起一邊掐訣一邊提醒著那群立於飛劍邊緣處目光閃閃的少年少女。
分立於劍身邊緣處的四位師兄師姐對視一眼，相繼苦笑搖頭。「比我們那批強多了。」其中一位長相甜美的女子說道。
「是啊。」身後漂浮著雙斧的光頭青年大大咧咧地回應著。
「諸位，咱們還是謹慎小心些，以防萬一。」一個扎著高馬尾，身後懸浮著一桿槍的秀麗女子說道。
剩下那個還未出言的男子頓時閉緊了嘴巴，眼睛直直地盯著那些站立起來的少年少女。
當那為首高個子青年掐訣完畢之時，整個劍身如同離弦之箭朝著遠方急速駛去。
劍身邊緣處的少年少女頓時有幾人東倒西歪，許小樹眼疾手快一手一個，魏觀應則抓著許小樹的青衫漂浮於虛空之中，剛要張嘴求救頓時灌了一肚子冷風。
許小樹將手中的兩人安頓好，才將漂浮於虛空中的少年拉了回來，「抱緊我的腿。」許小樹朝著魏觀應大聲喊道。
魏觀音的小腦袋如同小雞啄米一般點個不停。
許小樹則如同一桿標槍穩穩地扎在飛劍身上，凜冽的勁風將少年的青衫吹的獵獵作響。少年那用布綹紮成的單馬尾迎風亂舞，身後的一眾少年羨慕地看著那道身影。
果然站的高看得遠，下方一座座高立雲天的山峰急速從少年的眼睛里劃過，所有山峰均是雲遮霧繞的，而且還特別大。上面有各式各樣的樓閣大殿，還有大大小小的廣場。各峰之間悉數以雲橋相連，輔以石欄做防護。一些飛鶴穿行於雲間，時不時還有拖著華麗羽翼的凰鳥以及渾身青色的鸞鳥飛過。
有的山峰通體雪白，上面積鬱著終年不化的冰雪。有的山峰則通體火紅，彷彿是下面的地火將山峰烤紅了一般。還有的山峰通體漆黑，但是卻散發著金戈之聲。還有一座山峰如同一柄從天而降的利劍徑直插入地底，上面散發著沖霄的劍氣。
許小樹僅僅只是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開眼睛了，靠近許小樹的一個師姐看著少年獃獃地目光出口解釋道，「師弟，你看的那座山峰名為『青峰』，上面匯聚著北辰仙宗所有修劍的弟子。關月大師兄知道嗎？就是出自於此峰。」
許小樹扭頭看了這位英姿颯爽的女子，淡然道：「關月，我大師兄。」
女子愕然，隨即仔細打量著少年的面孔，「你是許師弟？」
少年點了點頭，狐疑道：我名聲這麼大的嗎？都在這些老牌弟子中傳開了？
「原來是許師弟啊，常常聽顧師兄提起你。說他小師弟是如何如何天賦異稟，長得是如何如何地清秀。」當女子說起那一襲青衫的時候，臉上升起兩團紅霞。
抱著許小樹大腿的魏觀應則連忙出聲：「師姐師姐，我叫魏觀應，敢問師姐芳名？」
「老實點。」許小樹拍了拍少年的腦袋示意他不要說話。
女子則是嫣然一笑，「原來是魏師弟啊，魏師弟的靈根資質讓人有些羨慕。」
正苦惱的少年當即瞪大眸子，朝著女子燦然一笑。「師姐，笑起來真好看。」
許小樹一撫額頭，「真是怕啥來啥。」
「師姐叫衛筠。」
「快到了！」前方高個子青年提醒道。
眾少年當即收斂心神站好，目光直直地看著下方那個山體通紅的山峰，面色有些蒼白。
隨著飛劍緩緩降落，一股股熱浪朝著眾少年襲來。不一會兒時間有些少年額頭便已見汗，「大哥，你熱不？」魏觀應摸了摸滿臉的汗水，有些苦惱。
「不熱。」少年曾在那黑色的缸中蒸煮良久，自是不覺得此時的溫度有多高。
眾人齊齊跳下那柄飛劍，早先落在地上的幾位少年感覺像是踩在了燒紅的鐵器上面，不停地踱著步子。
路過的眾多師兄師姐皆眉開眼笑地看著這一群小傢伙，「老邢，今年是你帶隊？」有相熟之人立馬迎著那個高個子青年走了過來。
「是啊，好久沒有見到李兄了。」高個子青年笑著拍了拍李胖子的肩膀。
「好像又胖了。」高個子青年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個胖子，隨後又伸手拍了拍胖子的肚子。
「這不是伙食好么。」那個姓李的胖子「嘿嘿」一笑，隨後將目光轉向高個子身後的諸位少年。
「不錯不錯，看今年能不能給我們煉器峰分上幾個，俺老李也過一過做師兄的癮。」
「快去給這些小傢伙換上一身行頭，這身嬌體柔的如何能承受得了煉器峰上的溫度。」
「行，李兄，我們稍後再敘。」高個子青年也不多言，把身後的飛劍收了起來當即朝著正前方的大殿走去。
身後諸位少年少女蹦蹦跳跳地跟著，只有一人始終面不改色，步子也從容有序。
「這師弟不錯，不入我煉器峰豈不是浪費天資。得快些和老頭子說道說道，免得被其他峰搶了去。」那個身著紅衫的胖子愣愣地盯著許小樹的背影，嘴裡自言自語。
「趙師叔，今年新入門的師弟師妹我都已帶來，還請您老給他們發一下道服。」高個子青年人還沒有踏入大殿之內，聲音便率先響起。
「邢小子來了？」同樣身著紅衫的矮胖老人火急火燎地從大殿內跑了出來，沒跑幾步的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兩手撐在膝蓋上彎著腰喘著粗氣。
「快把白虹拿來給師叔看看。」歇了一會的矮胖老人當即朝著高了他好多的青年喊道。
邢姓青年反手將身後的飛劍取了過來，接著雙手捧著彎腰遞給那矮胖老人。
矮胖老人接過劍滿意地點了點頭，雙手撫摸著劍鞘，隨後將劍身拔了出來看了看。「此去可有飲大妖的血？」
「有，兩尊結丹境界的，還有數百隻小妖的。」高個子青年如實答道。
「不錯不錯，師叔等你斬殺元嬰境大妖的那天。等你做到了，師叔幫你把白虹回爐一次，如何？」矮胖道人看著那劍鋒上濃郁的血氣，「嘿嘿」直笑。
「那飛塵在這裡提前謝過師叔了。」邢飛塵連忙躬身行禮。
「這一次是我略勝一籌，等一會兒得好好氣一氣那個老傢伙。」矮胖道人將手中的飛劍還給高個子青年，當即看向那些大眼瞪小眼的少年少女。
「誰是許小樹啊？」矮胖道人將煙斗在鞋底磕了磕，隨後重新給煙斗里填上了一些煙葉。
「師叔，是我。」身著青衫的少年不急不緩朝前踏出一步，頓時不論是在廣場上行走的師兄師姐，還是大殿之內的其他人皆回頭看向那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