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承諾

「自然是吃，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新教什麼的，教規什麼的與我何干。」艾倫直截了當地回答道，隨即招招手示意食物拿來。

洛見此噗嗤一笑，覺得此人很是有趣，不過似是覺得這樣不妥，擺着臉說道：「呵，目無神明之人——不過，總比那些整天叫嚷着神明大人的教廷士好多了，你也沒我想的那般迂腐。總算遇到個正常人了。

「何出此言？」艾倫停下嘴中的動作，疑問道。

「何出此言？看到那些古板的虛偽的教士我就煩，天天向你們灌輸神明的博愛，什麼一切都是卡俄斯天神的安排，什麼一切都是我們上世犯的錯才讓今世如此痛苦，什麼的今世一切困苦都歸咎於前世，一點都不上進進取。大多數人都沒有進取之心。官僚制度的興起、社會階級的固化、進取心的衰退，好奇心的銳減……」

艾倫覺得她說的都很片面，有種鸚鵡學舌的作態，不過自己還是很認可她的部分說法，想聽她接着說下去，淡淡說道：「這不很正常么，難道貴國沒有這些現象么？」

洛見艾倫如此平靜緩下心情，深吸一口氣也淡淡的反問道：「試問世界上還有哪個國家有你們這樣的教士集團么？」

見艾倫不言語，洛繼續說道：「特殊的地位，極端的權力，巨額的財富，僅僅依靠宗教教義為依據處理事務，甚至沒有一部法律可以限制他們的為所欲為。」

「捫心自問下，從異次元生物入侵開始，安納克里昂國到底作出了多少貢獻？內鬥內鬥，總是把內鬥武裝鎮壓放在前頭，只顧著個人所得利益…你們又除了防守防守到頭來還是防守。」

「難道貴國不也依舊陷於對抗異次元生物之中么，還是我忘了你們何時派遣部隊支援過？」

艾倫心裡冷笑到，對於這種雙標的行為自己很是不屑。

洛也不惱，只感覺眼前的男子太過冷靜了，眼看無果，就這樣洛保持了沉默。

……

稍顯昏暗的洞窟內又恢復了往日應有的沉靜，不同尋常的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氣氛又弄得這麼僵，這讓艾倫感覺很是尷尬。

即使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犀利反問，那也不過是極力掩飾而已，相反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艾倫無疑要比洛清楚的多。自從接觸到關於新思想新浪潮書籍，受到其熏陶，自己就暗中加入了有關組織。

他這才知道自己不過是只井底之蛙，眼前的世界自是那麼的新奇浩大，有着這麼多迷人的科學理論，而自己又是那麼無知。自己像之魚兒從小河游進大海，如痴如狂的汲取著現世界的知識，這些知識就像風暴般席捲著艾倫的大腦，不過自己並未盲目見好。

這裏不得不說就是艾倫的另一大優勢了，他向來讀書習慣於批判性思維。有些理論，艾倫覺得很激進，完全不分青紅皂白、口說無憑的那種。縱使是自己十分仰慕的大家的言論，艾倫也會投以鄙夷的目光。在某種程度上，這也鍛煉了艾倫的能力。

共和體制雖有種種局限，但相較於安納克里昂國，無愧於歷史時代下較為合適的國體了。自從內心接受了這番理論后，就心無旁騖——可自從政府利用輿論導向傳播宗教大肆鼓吹，原本深陷內憂外患的教會反而乘着東風，一路高歌猛進，國內新興勢力被當作異己鎮壓，連同自己加入的組織也被迫解散。

原本對於人類來說的浩劫災難，在皇室眼裏成了救命稻草——真是可笑至極。

「所以呢？你又能怎麼樣？我又能怎樣？」艾倫還是忍不住發問道。

「…」洛聞言一喜，流水無情落花有意，可她現在沒自信能策反眼前的少年。

艾倫沒在意洛的沉默，自顧自說道：「這種國體是舊時代的正確選擇，也是現時代的錯誤選擇。它已經成了大多數人生存的根基，乃至國家運行的根基。已經根深蒂固了。想要反抗就要有人鬥爭，就避免不了流血戰爭。沒人，沒有勇氣，沒有流血談何容易。」

洛一聽大為震驚，想不到他竟有如此見識，這番理論遠不同於自己老師所說的。

「條條大路同羅馬，如今是非已不容我多想了，現在我只想着如何殺敵救民。洛小姐策反我的話，還是免了吧。」

這少年一陣呆木頭樣，一陣散發出遠超於自己年齡的成熟感，倒讓洛分不清孰真孰假了。

看着眼前稜角分明，劍眉星目的少年，心裏起了別樣感覺。

嗯？怎麼自己扯得這麼遠了，拉都拉不回來了。本來艾倫只是想發一下心中的感慨，現在反倒覺得自己太多嘴了，不自在的拿起剛燙開的咖啡小嘗一口。

「嘶…」艾倫沒想到咖啡這麼燙，連忙吹散散發的水霧氣。

洛看到艾倫滑稽的一面，忍不住笑到。從未這麼舒暢的與別人說話了，倘若別人見到這番場景，怕是下巴都要驚掉了。

「在安納克里昂國還是處於被動狀態，反觀我們科瑞爾共和國已經發起隱約有反攻之勢了。」

艾倫以為她又要說不是了，靜靜地喝着手中的咖啡。

「總之我是希望人類能夠抗擊贏異次元生物的。在異次元生物面前，我們人類很有必要拋棄過往的紛爭，組成一條戰線，共同抵禦，我相信這是我們人類唯一的出路。如果，我說如果，如果安納克里昂王室還是如此無能腐朽，請你一定同我們合作，共同救人類與水火中。」

洛心裏自知艾倫的實力，一個能與九魔神打的有來有回的存在，何況他的心智絕對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了，如此有膽略有實力的人，無論如何自己也要爭取一下。

「好，我答應你。」

這次艾倫沒有絲毫猶豫，在光亮下直直地看着洛攝人心魂的紅瞳，做出承諾。

一襲銀髮如同星河般美麗。

「登徒子！」洛秀臉微紅，轉向黑暗處，輕聲罵道。

「呃…」

忽地，洞窟外傳來喊叫之聲。

兩人先是看向洞口處，后對視一眼，立馬兩人垂下頭，旋即莫無事事地看着邊角。

最後一分鐘真是難熬！兩人皆是這般想着。

不過救援隊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