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獨特的相處方式
一場酣戰後，天色漸暗，半抹斜陽隱隱落于山頭，微風吹拂著枝葉，割裂開斑斑駁駁的光點。只是一片昏暗處，一團光亮顯得異常突兀。
走近一看，原是個嬌艷黑裙少女和俊美白衣少年躲藏於山洞之中。
在昏暗紅光的照耀下方才看清兩人的真面目，說是金童玉女也毫不為過。
單看此女既有沉魚落雁之色，閉月羞花之容，又兼冰肌玉骨之清涼，如風拂玉樹的高冷，面若寒冰，眸似星河，皓齒紅唇，在一襲銀髮的襯托下，整個人散發出生人勿擾的氣場。
且論此男雖清癯俊秀，稜角分明的輪廓，削薄輕抿的唇，但眉眼緊蹙，面容蒼白，毫無血色，說不完道不盡的憔悴疲憊。
仔細觀察一番，俊逸少年竟不省人事般枕在少女懷中，而少女一副神情鎮定之色，蔥蔥玉指間匯聚無數紅光飄向兩人周圍，如在煙中霧裏，似真似幻。
「唉，傷勢這般嚴重，若是凡人五臟六腑怕也早已粉碎了…真是個怪人…」洛看着遍體鱗傷的艾倫，眉頭輕蹙，喃喃自語道。
自治療艾倫已有半小時之久，洛卻遲遲不見營救人員。長時間治療操作下，洛的雪白肌膚早已滲出滴滴泛珠，貝齒輕啟間，看着毫無血色的艾倫嘟囔道：
「真是個怪人，不惜犧牲自己而救別人。」
洛自然知曉艾倫，那日一見，本對他沒什麼好感。不過今日艾倫的傾死相救在洛的心底泛起陣陣漣漪。洛實在不明白這個人有何企圖，就算妄圖攀附自己家族也不至於把自己命丟了吧。
思緒間，只聽得艾倫喉嚨處發出沙啞的呻吟聲。
「水…水…水……有沒有水…」
艾倫無意識地舔舔乾裂的嘴唇，一天尚未進水並且劇烈的戰鬥讓他乾渴難耐，整個人就像置身在大沙漠的探險家頂着烈日行走，手胡亂的抓着想要抓住救命稻草般，抓着抓着反倒拽到了綢緞般絲滑的東西。
洛感受到艾倫胡亂摸的手原想掣肘住，轉念一想也未在意，連忙就著水壺口輕輕倒入其嘴裏。
艾倫咕咚咕咚猛烈地進水，反倒嗆了一大口。
迷糊的艾倫拚命睜開惺忪的雙眼，可眼就像被別針系住般，無法清晰觀察，餘光只瞟到一團黑影。
謝天謝地，原是個大叔救了自己，真的太幸運了。
「大叔…謝謝了…滴水之恩必將湧泉相報，今日你救了我，我必會報答您的恩情…」艾倫只是掙了一下眼便感覺強烈的疲倦，合上眼自顧自的說道。
「大叔？你叫我大叔？」洛目瞪口呆地看着叫自己大叔的艾倫，站起身氣不打一處來——
自己長得很像大叔么？
聽聞一道嬌喝，自己又是撲個空倒在地上，艾倫眼睛驟然一縮，只是大腦依然一片混沌。
「你是…魔女…真的假的？！這也太真實了吧。」
定是自己迷糊管慣了，陰曹地府應當是那般醜陋怪物——綠皮哥布林、無頭騎士、骷髏之類的。
不過在這陰曹地府，竟遇到如此美人，難不成自己升仙入了天堂？！
見眼前著黑裙的少女，肌膚雪白似玉，兩彎柳葉眉，杏眼若水，烈焰紅唇，冰肌玉骨，活脫脫小時奶娘講的魔女形象。只是如此美人，倘若襲以白衣，說是天仙下凡也毫不誇張。
洛看着瞪大眼盯着自己並且胡言亂語的艾倫，世上尚未有幾人敢正眼瞧自己，心裏顧着他的傷勢，一把揪着他完好的耳朵，憤懣的說道：「你給我看好了，你個登徒浪子！」
虧自己感念他是個好人，沒想到此人竟這般愚鈍。一向對自己容貌頗為自信的洛心裏反而質疑起自己的長相——竟把自己比作無惡不作的老魔女！
被捏耳的艾倫只叫疼，大腦也瞬間清晰來，看清眼前之人，直呼其名：「疼疼疼…你是洛.佩拉希恩？」
怎麼回事？她怎麼在這？自己不是把她救了么？對了，歐利昂跑哪去了？自己現在在哪？到底怎麼一回事？
艾倫腦袋裏裝滿了疑問，獃獃地看着洛，突然一股鑽心巨疼湧上心頭，猶如炙烤般火辣。
腦海中只記得自己當時自己體內湧入無盡的力量，就像一把無形的推手激發了自己的無限潛能。
自己和歐利昂幹起來了……還有來有回……
等等，好像自己真的赤手空拳地跟歐利昂幹了一架——難道自己打贏了？
「等等，你的傷勢還沒好，先別動。」
「現在救援小隊還沒過來，你又身負重傷，我只能試着用艾斯克粒子治癒你了。」
「謝謝了。」看着眼前的絕美少女，艾倫咽喉處不禁咕咚一聲，問出心中所想。
洛回憶完后，淡淡的說道：
「所以，你到底還是隱藏實力了。」
說實話，一開始洛並不看好艾倫小隊，畢竟第一天就就捕獲對面三人，基本鎖定勝局了，誰料到情報所說的統領級半馬人竟是九魔神，自己小隊還損失兩員。如此誤差的情報實在可惡！
「呵，難不成你們是故意的么？！把九魔神說成什麼半馬人，你們的情報工作未免做的也太差了吧!還是你們故意如此，妄圖陷害我們？」洛的語氣愈發強烈，想起死掉的隊友，身體也微顫起來。
「怎麼可能！我們這不也死了五名裁判士官么！」艾倫只覺被人侮辱一番，大聲駁斥道。
合著在你心裏我們就是這麼卑鄙無恥。
旋即艾倫沉默下來一言未發。太奇怪了，怎麼可能會出現如此紕漏。仔細想想，怎麼可能會將魔物混淆？這種國家級比賽肯定會有士兵提前偵查的呀，真的是情報出錯了么？
「對不起。不過…我們確實毫不知情。」艾倫勉強靠着牆壁站起身，深深一躬。
這一鞠躬既是替自己國家情報出錯抱歉，更是替已死的七名士兵…
洛這時冷靜下來，看着雙眼遍佈血絲的艾倫，緩緩說道：「是我衝動了…」
就這樣兩人皆是無言，不過黑暗中一人肚子的咕咕叫聲打碎了安靜。
接着又是細細碎碎之聲。
「嗯，一天沒吃東西了，我也餓了。」說完撕拉一聲，洛遞給艾倫罐頭食物。
艾倫摸摸乾癟的肚子，甚是好奇，聞着眼前飄散的肉香，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塊朵穎起來：「真是厲害，這食物如此美味。」
「哼，也不怕飯里有毒。」洛故意言此，想看看艾倫是什麼反應。
「呃…」艾倫聞言一愣，看着戲謔的少女，感覺她並未有着初識的距離感，自顧自說道，「你是個好心人，我信得過你。再說要不是你，我不知道是生是死了。你可是我的貴人，又怎會加害於我。」
「我不過是報你救命之恩罷了，佩拉希恩家族從不虧欠於人。除去此外，我再不欠你任何東西。」少女小臉一紅，轉而保持貴族的風範，冷冷說道。
眼尖的艾倫看着洛背後的黑曜石製成的鐮刀——且不論近乎人高的通體長度，單單是三尺之長銀白色鐮刀鋒刃就迸發出凌冽寒光，彎道上方鐫刻着昂首睥睨雄鷹圖騰——這就是佩拉希恩家族代代人應以為豪的死神鐮刀。
據說第一代家主就是用這特質鐮刀砍掉末代皇帝的頭顱，後來子子孫孫依循遺訓以此類鐮刀為武，甚至成立了以佩拉希恩家族為首的國家武裝——國民自衛隊，因此被冠以死神鐮刀之絕名於世。
「沒想到你們國家竟有如此美食。」艾倫想到自家吃的跟他家吃的差距這麼大，感嘆道。
「美食？這不過是軍用速食乾糧罷了，算的來什麼美食？」
「呃…確實，確實是我餓昏了。」艾倫沒有完全說出心中說想：怎麼連食物差距都這麼大啊，我們吃的都是什麼濃縮干豌豆湯，黑麵包，連點肉味都沾不到邊，也就各大兵團的高級長官能嘗嘗鮮。
在難得開葷的艾倫眼裏，這些食物就是佳肴美味了。
唉，沒想到科瑞爾共和國的士兵這麼有福氣，連軍用食材都是大魚大肉，相比之下自己方就太寒酸了，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腦袋子極聰明的洛立馬知道緣由了，戲謔的看着艾倫，想不到這傻子還真這麼回答，一時忍俊不禁：「呵，你慢慢吃，我這還有罐裝牛肉、速溶咖啡…」
聽到牛肉艾倫眼睛一亮，瞬間忘記傷疼，咽了咽口吐沫。
洛說着正遞給艾倫時，手卻懸在半空不動了。
「不好意思，我忘了新教教徒不能吃牛肉，真是對不起啊。」
艾倫也不客氣，正好伸手來接被她這麼一搞，尷尬的垂下頭——去他的什麼新教，破玩意還耽誤我吃飯，我可不信這一套。
「呵呵，洛小姐您真是體貼啊。不過沒事，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此之外再無他人。只要您不告發我，我可以為此破例…」
「難不成，你們的主神還能眼睜睜著看着你違反教規不成，蒼天有眼，小心天打五雷轟，免得連累了我，還是不要破戒為好。」
「想不到您神學學得不錯，難不成您也學過一段時間啊？」艾倫故意拉長啊字，尾聲比天邊戰鬥機劃過雲層留白還長。
聽他揶揄自己，洛也不氣惱，反問道：「那你是吃還是不吃？」
「自然是吃，新教什麼的，教規什麼的與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