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是這樣的仙界

現世才是上午，這裡卻是傍晚。

秀美的青山，開闊的田野，清脆的蟲鳴鳥叫，沁人心脾的空氣。

尤其是那空氣，吸一口就像打了雞血的倍感清新，呼出來時帶出來的就是濁氣，腦子像被過濾了一遍似的靈活。

空氣中含有靈氣，就是這麼上頭。

這就是仙界。

感嘆之間，船靠上岸邊的小小碼頭，碼頭上有個小木屋。

木屋邊的躺椅上，有個十七八歲的清秀少女正在曬太陽。見到烏篷船進來，她伸了個懶腰。

「小七哥，老遠就聽到你笑話新人不知道桃花源了！」

一句話點破了謎題——此處便是桃花源！

柯伏只知仙界由許多靈墟組成，卻想不到來報到的，會是傳說中的桃花源。難怪《桃花源記》之後，無數人慕名來尋，卻始終找不到。

小七笑道：「為數不多的一點小樂子嘛。」

木槳在碼頭上一點，船便穩穩停住了。

三人上了岸后，從小屋裡出來的四個男人，便上船卸貨。

那少女說道：「兩位仙人好，我叫阿紫，是桃源的原住民，也是邊檢官。」

原住民，就是早先住在桃源的凡人。

桃源有原住民並不奇怪，《桃花源記》裡面也有寫的。

奇怪的是她的職業。

仙界桃源的邊檢官相當於現世的海關，打擊走私的責任重大，進出桃源的每艘船、每個人都要檢查。

沒想到擔任這一職務的，會是桃源的原住民。

自我介紹完后，她的目光在柯伏和眼鏡男身上轉來轉去，問道：「你們哪位是柯伏？」

柯伏不知何意，笑笑道：「如果有好事的話，我就是了。」

「算是好事吧，你的照印是五葉？」

「對。」

「請亮出照印，驗明身份。」

在春桃渡上船時只對暗號，正式進入桃源卻要亮照印。

黑瞳印一出，阿紫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不錯。」

小七則道：「五葉照印的新仙人，很多年沒出現過了，以後必成大器，說不定我小七還得請你關照。以後坐我的船，我給你七折優惠！」

柯伏這次用的是洪七給的船票，往後再來就得自己掏錢了。

但五葉照印一出，待遇就是不一樣，還有打折。

小七又問阿紫：「你看好他？」

阿紫道：「當然啊，五葉誒！」

「押多少？」

「才不告訴你！」

柯伏聽得一頭霧水，「押什麼？」

但是桃源人都愛賣關子，小七笑而不答，阿紫則說：「你一會就知道了。」

隨後阿紫問眼鏡男：「你是鄧至南？」

眼鏡男點頭。

神話傳說沒這號人物，看來是這一世的名字。

他雖然是真仙，但相比有五葉印的柯伏，明顯受到了冷落，一直在旁邊默默地看著，微微地皺眉。

照印一亮，果然卻沒什麼稀奇，只有二葉，圖案是黃色蛟龍。

阿紫點了點頭，「現在開始檢查走私品。」

仙人可以在照印裡帶貨，這是仙界默許的，因為收在照印空間里的，也沒法查。再說照印空間都有限，帶不了多少，對仙界的商業體系的影響很小。

但是明目張胆地帶就不行了，還得例行檢查。

一查柯伏包里只有衣物，沒有違禁品，但眼睛男有兩包煙。

阿紫說：「這包打開的算你自己抽的，

沒開的要沒收。」

眼睛男只是輕輕點頭，沒有異議。

小七道：「別想著拿給你男朋友抽啊，要登記在冊！」

阿紫道：「我男朋友才不抽這玩意！」

此時船上的貨已經缺完，四個卸貨的男人又將幾隻大紙箱搬上船。箱子封得很嚴實，上面寫著「塑料」、「金屬」、「玻璃」、「有害」等字樣。

這是常見的垃圾分類。

但運往哪呢？

前面的河道明顯收窄，船走不遠，柯伏問道：「這些垃圾難道要運到……」

阿紫道：「現世啊。不能分解的垃圾，都運回現世處理。」

她說得理所當然，柯伏則是一陣無語。

阿紫又道：「柯仙人，你不是普通人啦，得多為仙界環境著想，不用太在意現世。再說了，現世遲早是要完蛋的。」

一頓教訓，說得柯伏更加無語了。

接著阿紫讓柯伏和鄧至南拿出手機，拿一塊黑色小貼片封住了手機鏡頭，「桃源不許拍照，以往仙界秘密外泄，這貼片也不許私自拆開，離開桃源時要檢查！」

隨後從小木屋后開出一輛電瓶車，讓二人上車。

「小七哥馬上回現世嗎？」

「喝一杯再說。」小七也上了車。

車子越過小土坡，仙界桃源像畫卷一樣，展開在柯伏面前。

是仙界，但不是想象中的仙界。

沒有浮空的島嶼，沒有繚繞的仙霧。

放眼望去，大片大片溫暖的陽光，從連綿的青山外翻過來；在它的照拂下，黃綠深淺的莊稼泛著迷人的光芒；

黃綠之外，是桃花源不能缺少的桃花，處處粉紅，處處點綴；

成群結隊的牛羊，悠閑地吃著草；

一條彎曲的河流靜靜流淌，一側岸邊是泥磚青瓦的古村落，另一側則是時尚新潮的小城鎮。

二者涇渭分明，像是兩個被時間錯開的世界。

現代與古老，先進與落後，既和諧又矛盾地比鄰而處著。

柯伏喃喃自語地說：「像CBD和貧民窟……」

阿紫道：「誰說不是呢，一邊是原住民的老村，另一邊是仙人的新城。明明都在桃源，卻活在兩個世界里。」

小七道：「小阿紫對現實有許多不滿呢。」

「小七哥是仙人大老爺，有也不敢在你面前說哪！」

「你現在工作不是挺好嗎，怎麼說也算公務員呢，收入穩定工作還不忙，有什麼可怨的。」

「是是是，托仙人大老爺的福了！」

「小丫頭脾氣還不小。」

原住民竟跟仙人互嘲。

柯伏聽得新鮮，插嘴問：「原住民做公務員的多嗎？」

阿紫答道：「也不少，因為瑣碎下等的工作，仙人大老爺們都不愛做……呀，見你新來，差點把你當成自己人了，都忘了你也是仙人大老爺了呢！」

柯伏笑道：「我要是當官了，給你加工資！」

阿紫才不會當真：「政客說的話鬼信！」

三人說說笑笑，只有鄧至南面朝車外，一路沉默。

電瓶車駛入新城，柯伏進一步發現，新城景像與現世所差無幾。

超市便利店服裝店電影院都有，商鋪裝潢也走著簡約風；

路上跑的都是新能源汽車，而且全是現世的品牌；

來往的行人穿著則有現世服飾，也有不同時代的漢服，現代與古典，更進一步地融合出古怪又和諧的風格……

怪不得老妖和洪七都說，這仙界與想象中的大不一樣。

快接近新城時，有了更新奇的發現——

一條人影忽地在左側河面上掠過，手腳上噴射著淡黃色的光芒，在平靜的河水上掀起浪花，好不瀟洒！

柯伏伸出脖子瞧時，那人抬起，咻地飛到老村上空落了下去。

沒等他發問，阿紫說：「像鋼鐵俠一樣吧？」

仙界有網路，她看過《鋼鐵俠》也不奇怪。

柯伏好奇地問：「那是什麼？」

阿紫說：「靈器，靈力與科技的結合，我們原住民也能用。」

就是因為原住民也能用，她才搶著解釋，話里不無驕傲。

仙人雖然能飛，但得到了胄解境界，印胄加身時才可以，柯伏連兵解也沒達到，飛時是暫時不用想了。

他朝阿紫豎起大拇指道：「厲害厲害！」

「靈器」一名，他可是見得多了，想不到在這裡有了新的涵義。靈力與科技的結合，是他想不到的，真是大開眼界。

這也說明了，原住民並不是全無力量，不像想象中的那麼弱勢。

不久后，車子駛過一間偏西式的酒吧，一個胖乎乎的男人出來招手，「阮小七，下來喝一杯！」

小七道：「一杯哪夠！」

車都沒停，便輕飄飄地跳了下去。

胖男人的目光在車上掃了掃，最後落在柯伏身上，問阿紫：「五葉的菜鳥仙人來了？瞧著不錯，嘿嘿。」

說完便與小七勾肩搭背進了酒吧。

再次被提到的柯伏更加奇怪，但阿紫還是不肯說。

於是問起另一個問題：「阮小七是……」

這回她答了：「就是上了梁山的那個。」

「啊……」

「很快你就見怪不怪了！」

「說得也是……」

仙人的出身有夠奇怪的！

不過，既然洪七都出來了，要接受阮小七就容易多了。

畢竟前者出自武俠小說，跟二次元人物沒差別；後者參與過的梁山起義，在歷史上卻是真實發生過。

值得好奇的是：其他104個男的和3個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