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紅顏
蕭其不耐煩地解釋道：「宮裡邊有娘娘小產了，父皇傷心過度。」又朝她挑了下眉：「怎麼？你好像不是很樂意，這麼想見蕭鉞？」
周衍輕輕眨了下眼睛，撇撇嘴道：「是誰不樂意還不見得吧？」
蕭其冷笑：「就算沒有你去蕭鉞的晉王府卧底，我也遲早讓他火燒眉毛，我有什麼好不樂意？」
周衍：「宮裡的娘娘小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當是現今寵冠六宮的貴妃娘娘吧？明眼人都看得明白，目前你北齊朝堂之上六皇子蕭鉞和太子蕭鼎勢均力敵、旗鼓相當。宮牆之內蕭鉞的生母賢妃和蕭鼎的生母皇后又平分秋色。
突然冒出一個春風得意的姚桃，才短短几月就升為貴妃且懷有龍嗣……這時候她小產，最得意的當是賢妃和蕭鉞，至於最不樂意的是誰，自然就是最口是心非的那一個了。」
蕭其看她一臉挑釁，心裡極不是滋味兒，只冷著臉道：「如果有第三方勢力來打破這微妙的平衡，本王當然樂見其成。就是沒有又能如何，本王自會成為這第三方！」
周衍知他將怒，不敢再玩笑，正色問：「高添那事兒算是收尾了？」
蕭其：「想得美！一堆爛攤子等著蕭鉞收拾呢。高添這麼多年來在戶部貪污的錢財巨大，如今做的假賬兜不住了，搶的東宮那三千兩黃金只不過是杯水車薪……我本籌劃將你安插到晉王府，指望你拿些實打實的貪污證據出來，」
周衍接話：「可惜春獵取退，你的算盤沒了著落。太子那邊沒有足夠多的證據可以拉高添下馬，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補窟窿，局面還是僵持著。」
「是啊，本王坐收漁利的想法落了空……」蕭其一把將她拉進懷裡，附耳輕聲道：「你要不要幫我想想辦法？嗯？」
周衍膝蓋撞在躺椅扶手上，疼得微皺了眉，語氣卻軟了下來：「我能有什麼法子？四爺有經天緯地之才，何需勞累我一介草包？」
她眼波百轉千回，勾人而不自知。
蕭其微微眯了眼，彎唇：「高添那裡下不了手，總有其他地方下手。」
清冷卻嫵媚的氣息縈繞在蕭其頸間，帶著禁忌和不屑：「……四爺是想動吏部？」
蕭其呼吸滾燙，重重攬住她，並不回答。
周衍微仰著頸，眼裡柔情萬分，長睫撲簌著，輕聲道：「吏部尚書魏直寺，掌管官員的任免調動，這些年來為蕭鉞干過的骯髒事情少說也有成百上千……只要他倒台，他在朝中埋下的晉王黨也將惶恐不安，離被太子連根拔起也就更進一步了。」
蕭其眼裡冒著禁忌般的薄怒，恨得牙痒痒：「你消息是真靈通，看來本王要殺乾淨院子外的野貓了，嗯？！」
纖纖玉指輕輕挑拔他胸口，她笑得百媚千嬌，無辜道：「什麼野貓？四爺真是冤死我了……許是我和四爺心有靈犀罷了。」
蕭其被觸碰的那處隔著衣料熾熱起來，他手上加力，幽深的眸子注視她：「好一個「紅顏知己」，不過，點了火要負責的。」
「那四爺可要當心，我怕你忘不了這個滋味兒。別丟了…」低軟綿回的聲音鑽進他耳根，「……別丟了這顆心。」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蠢蠢欲動，蕭其眼裡可見壓不住的火。他手掌撫上細腰，一字一頓道：「本王會被你拿捏？」
周衍眸子里閃著水光，不怕死地又貼近一寸，嘆息道：「那可說不準。」
蕭其一腔邪火不減反增，他一把將人摜在樹根，咬牙微顫：「周衍，你蠱弄人心還真有一套。」
「呵。」周衍眼神瞬間冷下來，猛力推開他，嗤笑道：「殿下想玩，還是去春衫薄里耍吧，我周衍不屑陪你演。」
蕭其聞言鋒芒一現，猛地提起她的領子：「你連春衫薄都知道？」
「當然。」周衍仰視著他，唇角帶笑：「春衫薄可不是普通的青樓。」
「好。」他不住地點頭稱好，臉上卻殺心已起，忽然單手掐住細頸：「本王以為廢了你，你便再掀不起波瀾，想來是鼠目寸光了。」
周衍面色迅速紅了起來，幾近窒息，再不敢逞強，啞著聲道：「……周衍只是想為殿下分憂，殿下難道不為找不到魏直寺的……把、把柄……煩惱嗎？」
她被惡狠狠地丟在地上，喘著氣對上蕭其冷漠的目光，直截了當道：「繪墨坊。」
蕭其不動，只等她下話。
「繪墨坊美名其曰書院，實則底下是賭坊。拜訪者多是有權無爵的世家子弟，這些貴公子受祖上功勛蔭庇得以榮華富貴，如今你北齊要廢除世卿世祿制，無實官實績的閑散人員一律不發俸。
這群人反抗無果，於是想辦法買官。繪墨坊便是魏直寺同他們的交易暗樁……在裡邊輸得錢越多，官給得越大。」
蕭其冷眼道：「你當我北齊內里腐敗至此了么？」
周衍：「當然不至於。再不濟也是要過考卷的，至於為什麼一定能考過……這就是突破點，不是么？」
蕭其若有所思，冷哼：「就算那群酒囊飯袋身後有捉刀的人，也早就被處理乾淨了。」
周衍：「乾淨不了。別忘了，買賣還沒停呢。過去的處理乾淨了，殿下就不打算深入虎穴，親自去逮幾個現成的？」
蕭其微微一怔，轉瞬便笑了出聲，他稍一側頭道：「山行。」
一道飛影迅速跳下房檐，拱手候命。
「扛走。」蕭其擺擺手，話落背影瀟洒地踏出了院門。
周衍頓時明白他意欲何為，一雙水眸里掩不住慌張，山行走近她，恭敬道：「周姑娘，您是想自己走還是……」
周衍被噎的說不出話，還未反應過來就身子一晃，被吊在寬厚的肩膀上。
她眼裡世界上下顛倒，被掛得胃裡直翻江倒海，怒氣沖沖地亂捶一通：「……你！放我下來！放開！」
山行覺得癢，二話沒說封了她的穴。
周衍再嚷不出口也動彈不得，絕色的臉上被氣得奼紫嫣紅，又聽見前面蕭其懶懶的一聲「本王要親入虎穴，作為紅顏知己的你不是更改搭把手？」
她真恨方才支走了季祁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