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幻境
火熱的身軀觸及冰涼的潭水，讓景凡郁頓時清醒了幾分，無非與他一同泡在冰冷的水中，移至景凡郁身後，聲音中帶著一抹淡定：「凝神。」
他伸手按在景凡郁后心處，暗暗運轉心法，靈力裹攜著一縷玲瓏心力輸入景凡郁體內，流入四肢百骸祛除著七情花的藥力。
景凡郁眸光閃了閃，凝神運轉靈力。
由於背對著主角，無非也懶得維持那副淡然的表情，目光掃到景凡郁的後頸處突然頓住，白皙的皮膚上一點昳麗的紅有些晃眼。
盯著那顆紅痣看了片刻后，無非微微轉開了視線，嘴角掛著抹慵懶的笑。
待祛除了最後一絲七情花對景凡郁的影響，無非緩緩收回了手。
「多謝無非師兄。」景凡郁轉過身來，唇邊含笑道謝，「勞無非師兄為了我，多下了一次水。」
「無須客氣。」無非的神情在收手時已經恢復正常。
方才緊張的情緒一松，景凡郁隨手撈了捧水淋在臉上，晶瑩的水滴掛在臉上，此時的景凡郁身上莫名露出些殷凡的影子。
無非眸光微動，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暗到極致的夜空，道：「若是泡在佛靈宗滌凈池中，仰望夜空，便可看到漫天的星子。」
景凡郁也微微抬首：「躺在天清城最高的山頭上，看眾星拱月，也很是自在。」
「天清城？」無非露出些許疑惑，但內心卻忽地一緊，他自然知道天清城，但無非不知道。
天清城……是景凡郁沒有踏上修仙之途前所生活的地方，但是……
景凡郁嘴角笑意不變，眼神卻變得幽深起來：「天清城，是我的家鄉。」
但現在，那裡只剩一片廢墟，寸草不生……
在那個晚上，無數的魔修表情猙獰，一刀一個人頭，血液流滿了整座城……
「出去之後若有機會，景師弟可隨我去佛靈宗的滌凈池中感受一番。」無非微微轉頭看向景凡郁，暗暗運轉玲瓏心境，語氣中隱含安撫道。
雖然玲瓏心境對景凡郁作用不大，但他還是怔了下，笑道：「若有機會，也定要請無非師兄到我家鄉一觀。」
經此一事，再取得靈藥靈草時，無非一定要仔細檢查，以防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所幸之後再見到的靈植，雖然有不少也是極罕見的靈植，但無非跟景凡郁也都認得。
而之後無非也發現，景凡郁已經開始試著用萬靈之體吸收鬼氣，於是有意無意之間撤去了隔絕靈氣的陣法。
這之後不到兩日，主角已經可以肆意吸取鬼氣化為己用，小世界內積攢了上萬年的鬼氣極其濃郁，景凡郁如魚得水，還沒走到傳承之地修為已經又上一層。
自然，展露在無非面前的，只是景凡郁修為水到渠成突破到了元嬰期。
然而那一瞬間暴露出的氣息，雖然很快在小世界的壓制下消散，但還是被無非敏銳地察覺出，景凡郁真正的修為也上了一個小境界。
「恭喜景師弟。」無非面上帶笑恭賀。
景凡郁收回氣息，溫和一笑：「無非師兄也早已金丹圓滿，可是在等一個契機？」
無非轉著佛珠的手頓了下，淡淡笑了下，回道：「約莫是吧。」
這個契機很快就到了。
進入傳承大墓第七日，無非和景凡郁終於見到了其他人。
還是個熟人。
「景師兄！」
無非與景凡郁配合著剛乾掉一個元嬰期的妖獸時，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少女的清脆嗓音。
看著身著淡黃色襦裙的少女朝景凡郁跑來，無非眸光幾不可察地動了下，算算時間，的確到了書中主角與這位小師妹相遇的時間點。
景凡郁不著痕迹地小退了一步，躲開柳月萱的手，淡笑道：「柳師妹。」
同樣是笑，無非隱約察覺出，此時的主角笑意只是浮在表面，與面對他時那種粲然的笑完全不同。
他唇角幾不可察地揚了下，眸中浮起莫名的愉悅之色，隨後垂眸斂了下情緒，再抬起時才恢復平時的雲淡風輕。
旁邊柳月萱圍著景凡郁嘰嘰喳喳，跟在她身後的幾個天劍宗弟子，同景凡郁打過招呼后，看向無非，表情不知不覺變得平和起來。
「這位道友可是佛靈宗的佛子？」
無非微微點頭，然後問：「幾位道友可曾遇到過我佛靈宗弟子？」
看到他們搖頭說沒見過，無非也沒覺得失望，傳承大墓極為廣闊，沒碰上也正常。
這時，景凡郁終於從柳月萱那裡脫開身，插在無非和天劍宗幾個弟子之間問：「幾位師兄師弟怎麼會在這裡？」
成功將他們的注意力從無非轉移到自己身上。
主角轉移他們視線的行為暗搓搓的，但無非心思敏捷，如何察覺不出來？他轉了下手中佛珠，無波無瀾的眸底忽地閃過一抹笑意。
經過詢問得知，天劍宗弟子中有兩個是進來就傳送到了一起，隨後一路上又遇到了另一個弟子，昨日才跟帶著小師妹的齊師兄碰上。
「景師兄，我和齊師兄發現一個很厲害的洞府，但我們只能進去一段距離，你跟我們一起去看看吧。」柳月萱眼睛微亮，卻沒發現她身後的齊師兄臉色僵了一下。
無非樂得在一旁看戲，這位齊古齊師兄，就是書中與聞了七情花意亂情迷的柳月萱共度一夜的那個師兄。
他愛慕小師妹，但柳月萱一心向著主角，於是暗中給景凡郁下了不少絆子，後期柳月萱由愛生恨后，更是與柳月萱一起對景凡郁下黑手。
「無非師兄，」這時，景凡郁突然轉頭看向他，「不如我們一同去探一探柳師妹所說的洞府？」
「甚好。」無非自然同意。
那洞府里，有樣東西他還挺感興趣……
幾人一同朝柳月萱所說的洞府而去，一路上，柳月萱圍著景凡郁喋喋不休，而景凡郁面對她只有時不時簡單回應兩聲，反而同佛靈宗的佛子交談甚歡。
柳月萱發覺后，慢慢住了口，這才將注意力轉移到一旁長相俊美的無非身上。
無非從她的視線中察覺出一絲不善，只當作不知，也沒有動用玲瓏心的力量，暫時任由柳月萱這個潛在危險因素存在。
眾人隨柳月萱來到洞府，只見這個洞府被無數雜草藤蔓遮掩，門口處是剛清理出來的痕迹，顯然是齊古和柳月萱所為。
洞府門口上方有個破敗的石碑，經曆數萬年的時間侵蝕，其上字跡早就看不清楚。
無非在地面上一撮不起眼的白灰上掃了眼，開口問：「門口處原先可是有個陣法？」
齊古：「確實有個陣法，已經被我破開。」
說罷，率先走進洞府。
無非跟在景凡郁身後進去，心念微動，齊古雖破開陣法，卻沒注意到陣法的奇特之處。
一般陣法都是用靈石靈植等蘊含大量靈氣的東西作為陣眼，但這個洞府的陣眼就是剛才那撮不起眼的白灰，那是一顆丹藥。
按理說，丹藥煉成后，藥力與靈氣內鎖，是不可能用作陣眼，但這個洞府的主人卻做到了。
說明，洞府主人陣法與煉丹上的造詣都是極高。
無非對洞府主人的傳承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那些被洞府主人留下來的丹藥。
「這裡全是石壁，我和齊師兄研究了半天都不知道機關在哪。」柳月萱道。
方才一路走來也有一些破除機關的痕迹，應當是被柳月萱和齊古留下。
無非和其他人一起打量著石壁，他雖然知道機關在何處，卻不能直說出來。
不過……書中這機關就是被主角發現的，即使沒有他的提醒，景凡郁應當也能找出來。
約莫一刻鐘后，景凡郁盯著石壁一處隱秘的位置，手掌翻轉，一顆靈石握在手中，隨後猛地彈向那處顏色略深的石壁。
「璫！」
隨著清脆的碰撞聲響起，眾人腳下突然亮起數道刺目的光芒，看起來與他們來傳承之地是用的傳送陣很是相似。
僅僅剎那間，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身影驟然消失在洞府中。
傳送陣的光芒亮起時，景凡郁本想抓住無非，卻還是慢了一步，他神情冷了下來，抬眼觀察著四周。
這是一片清幽的樹林，最矚目的便是一棵遮天蔽日的紫葉菩提，巨木下是一汪清池，池邊立著一塊石碑，上書「滌凈池」。
景凡郁怔了下，這是……佛靈宗？
而無非則是眾人中最淡定的那個，他稍稍站穩，抬眸看著眼前熟悉的三面石壁，不由得揚了揚眉。
若非他知道此處蹊蹺，還真以為自己沒被傳送陣送走。
先前說過，洞府主人陣法造詣極高，那傳送陣不僅只是個傳送陣，而且是個連環陣法。
進入傳送陣後會立即落入一個幻陣中，唯有破開幻陣，才能去到真正的傳承之地。
無非從儲物戒中取出一粒菩提子，跟景凡郁一樣彈向那處機關，下一刻，「咔嚓」一聲，眼前的幻陣破開。
幻陣破開后，出現在無非面前的是一條昏暗的通道，通道上方有個葯鼎的圖案，洞府門口上方的字看不清楚，這裡的倒是十分清晰。
看到那個圖案后，無非就知道自己來對了地方，他所要拿到的東西就在洞府主人留下的煉丹傳承中。
無非抬手朝空中行了一禮：「多謝前輩。」隨後才走進通道內。
通道很長，看不到盡頭，兩側隔一段距離就掛了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散發著溫和的光芒。
繼續走了不到百步，無非看到了第一個石門，石門上有一道禁制，並不強，無非輕易便能將門上禁制毀去。
他對煉丹一道不感興趣，他要的東西也不在前面這些石門中，因此選擇了無視，繼續往前走。
直到走到最後一扇石門之前，無非直接揮手毀去門上的禁制。
待看到石室正中央古樸的木盒時，眸光微動，迅速將木盒收進儲物戒，木盒消失的一瞬間，熟悉的傳送陣亮起，無非的身影也隨之消失。
再次出現時，無非看著眼前的場景，神情一愣。
巨大的紫葉菩提，清冽緩流的滌凈池……
這是……佛靈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