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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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抱歉,筆仙大人，是我剛才的問題哪裏冒犯到您了嗎？」

銀髮少女睜著一雙漂亮的紅眸柔柔弱弱的問道，臉上寫滿了無辜,彷彿剛才一切只是無心之語。

事實上，算盤打的極好的顧斐然在一瞬間已然將接下來的行程安排的明明白白,核心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無所不用其極的與這裏的鬼怪搭建聯繫。

不管是用戰術忽悠，還是用武力鎮壓,對於顧斐然而言都不失為一種必要手段。

身體里發生衝突的兩股力量在幾次碰撞之後，最後似乎是筆仙佔據了上風。

她眨了眨眼,伸手觸碰了一下隱隱發燙的手背，注意到上面多了一個奇特的黑色紋路。

這就是被鬼標記為獵物的印記嗎？

這怎麼行，如果一上來就被發現已經名花有主，那以後還怎麼鐵索連舟而行？

顧斐然思索片刻，要不要乾脆將這個紋路隨便添幾筆換成別的圖案？又或者說隨便找一雙手套戴上遮掩一下！

【為什麼什麼也沒發生？】

【按理來說請筆仙觸犯禁忌，絕對非死即傷。】

【也不一定，不是還有人直接被鬼上身奪走身體嗎？說不定是被看上了。】

【正所謂越是美味的大餐就越是容易被留到最後享用，小顧的身上多了個標記,應該是被暫時定為獵物了。】

【如果是我的話,我肯定也會這樣,嘿嘿嘿！】

落在地上的筆被無形的力量拿起，漂浮起來寫下一行血紅大字。

——你死期將至！

楊千里的表情十分驚恐，他同樣感覺到了手上灼熱的感覺，在低下頭看到印記的那一瞬,男人彷彿如墜冰窟。

這是殺人前的最後宣言嗎！

銀髮少女卻在此刻動了,她目中含星,嘴角帶笑,看上去不僅沒有被嚇到反而十分高興的樣子。

她低下身子將那支筆撿了起來,而後迅速在印記上隨手添了幾筆，再迅速出聲轉移話題：「我好高興，筆仙大人，你留下這個印記是為了保護我嗎？」

「……？」

楊千里被少女的神邏輯震驚了一秒，怎麼把原意曲解成這樣的？筆仙這架勢明明是要搞死他們啊！

「您真是太好了！我從未見過像您這麼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筆仙！」

「……」

大抵是從未見過這等腦補第一人，就連筆仙都沉默了，半晌沒有動靜，任由顧斐然誇個不停。

楊千里：「……？」還、還真的有用？

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看着侃侃而談的銀髮少女，為對方的鎮定自若而敬佩。

【芳心縱火犯又開始了她的表演。】

【可憐的筆仙，說不定很久沒聽人這麼吹過自己了，怕不是馬上就要被套牢了。】

【當單純死宅鬼遇到究極套路王，究竟鹿死誰手？請聽下回分解！】

【不用聽下回了，我敢打賭這筆仙絕對上套了，才二十四，這麼年紀輕輕就死了，絕對沒啥閱歷，這麼幾頂高帽下來八成會認下來，畢竟可以先留着享受幾天再殺。】

【濾鏡破碎。】

【畢竟鬼也是人變得，情有可原。】

【所以說我們然然實在是太厲害啦，完美的抓住了他們的劣根性！】

【只能說她運氣真的很好。】

【運氣黨又來了？無論怎麼看小顧都是看實力吧，這心理素質一般人誰有啊，換成別人只要走錯一步肯定就gg了。】

運氣黨與實力黨舊事重提，再次就著種種細節爭論起來。

顧斐然的目光一掠而過。

筆仙，沒有動靜了。

出乎意料的很好忽悠。

不論早死晚死在顧斐然看來都一樣，但只有筆仙的話，看起來還是不夠保險。

她還是更想試試再腳踏十幾條船然後翻車是什麼感覺。

在誇誇結束后，顧斐然順勢轉移話題。

「強大溫柔又無所不能的筆仙大人，不知您能否告訴我們這個房間里究竟發生過什麼，滿足一下我們小小的心愿？」

既然這個筆仙性別為男，那麼就應該不是這個房間的原主人，試探一下死因應該也問題不大。

由於一套操作如同行雲流水般自然順暢，令彈幕們回憶起了之前的一樁樁一幕幕，直呼好傢夥。

【似曾相識的感覺。】

【為什麼你這麼熟練啊？】

【我現在合理懷疑然然以前是個小偷。】

【？】

【專門花言巧語偷走別人的心！】

【？？？倒也不必，我還以為你是想說她會撬鎖，結果就這……】

話音剛落，手背愈發灼熱，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控制身體拿起筆開始寫字。

——為情所困，含冤而死，怨氣衝天，詛咒纏身。

顧斐然目不轉睛的凝視着那歪歪扭扭的血紅色大字，感覺恐怖效果大打折扣。

居然可以寫字，還能寫這麼長一串！

「不愧是筆仙大人，連這種事都知道，太強了，簡直無所不知！」

對於顧斐然全然不懼筆仙威壓坦然自若的模樣，一旁的楊千里看的目瞪口呆面露敬佩。

這隨手撿來的隊友未免也太勇了，簡直是人不可貌相的典型！

這讓他莫名有種啪啪啪被狠狠打臉的感覺，畢竟正是因為以貌取人楊千里才會與顧斐然搭話成為臨時隊友。

結果反被這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少女給保護了。

姑且來看，這一次的直播目的達到了。

「要、要把筆仙送回去才行……」楊千里站起身，終於鼓起勇氣弱弱道。

「怎麼送？」顧斐然看向他。

這確實是個問題。

楊千里只知道請筆仙的基本流程，但像這樣先打破禁忌后被鬼上身的該怎麼把筆仙送回去，還真是觸犯了他的知識盲區。

正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肯定需要經歷千難萬險才能解決！

「要不要求助一下萬能的網友呢？」

顧斐然提議道。

楊千里頓時如同醍醐灌頂，拿起手機就看起了彈幕。

【主播演的好假，走了。】

【表情做作，略顯浮誇，笑死，多少錢請來的垃圾演員？】

【事先聲明我雖然是沖着探靈主播來的，但是不得不說小姐姐的顏值深深吸引了我，哪怕這氛圍並不怎麼恐怖啦但是只要小姐姐在我就可以無限舔顏！】

【這年頭探靈主播為了流量真是什麼博人眼球的事情都能幹得出來。】

【噱頭蠻足的，就是這個表演內容需要改一下劇情，有點爛俗，全靠顏值撐著！】

然而事與願違，彈幕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困境，只是覺得單純在演戲。

全程都在調笑，完全沒人解答疑惑。

「別擔心。」

察覺到隊友岌岌可危的脆弱心態，顧斐然踮起腳尖抬手輕輕拍了拍楊千里的肩膀。

「船到橋頭自然直。」

連這看上去柔弱可憐又無助的少女表情都這麼鎮定，這麼一看楊千里這才發現自己好像確實不像話。

怎麼能讓女孩子這麼安慰自己？

確實，雖然暫時觸犯了筆仙禁忌，但好像罪不至死，還可以補救的！

楊千里頓時振作起來。

毫無疑問，這筆仙暫時是請不走了。

「筆仙大人一定是個好人，你不用太過擔心，就這麼順其自然吧。」

顧斐然安慰道：「你看，我們明明觸犯了禁忌，卻什麼事都沒有，這不正是證明了筆仙大人是多麼的溫柔善良，隨隨便便就原諒了我們。」

楊千里：「……」

總感覺哪裏不對但是好像無法反駁的樣子。

「可是我們手上……」

「那肯定是筆仙大人庇護我們的意思！」

「畢竟是我們召喚來了筆仙大人，四捨五入我們也等於筆仙大人的供奉者了，作為證明也很正常。」

「……」

這邏輯真是有理有據讓人信服。

楊千里被忽悠的有些暈暈乎乎了。

難不成真的就像是少女所說的那樣？是他又一次『以貌取鬼』了？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自慚形穢的楊千里經此一役后，選擇將主動權交給了顧斐然。

少女笑了笑：「不如，回去睡覺吧？畢竟，時間不早了。」

「至於筆仙大人，可以暫時跟着我……明天，我們可以一起去買一些供奉品孝敬溫柔善良強大無所不能的筆仙大人作為今天為我們解答疑惑的報答。」

【勇還是你勇，敢帶着筆仙回去。】

【哈哈哈哈哈這一堆形容詞，聽一次笑一次。】

【感覺小顧現在像個沒有感情的吹彩虹屁機器，詞都不帶換一下的，隔着屏幕都感覺出了敷衍。】

顧斐然對着虛空輕輕拜了拜，嘴角的笑意清淺而耀眼，無論誰看，都只會覺得她是那麼的真誠可信，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壞心眼呢？

「從今以後，還要請筆仙大人多多指教了。」

……

順利解決了筆仙事件后，回到自己房間時已經是深夜凌晨三點了。

顧斐然卻依然神采奕奕，眉宇間不見一絲困意。

她將行李箱中自帶的紙筆本子都放在桌上，咬着筆尖思索片刻，大手一揮先寫下標題。

——《即使平平無奇如我也能在恐怖公寓也能從容生存》。

筆名不知道，所以乾脆帶過。

【這是什麼鬼標題啊，哈哈哈哈你是要笑死我繼承我的遺產嗎？】

【平平無奇如我？這個平平無奇指的是誰？】

【哇然然真的要出書了嗎？期待期待，我想看然然寫千層套路！】

【可惜太遠了根本買不了，不然真的好想買三份，一份舔舔，一份收藏，一份壓箱底保存……】

顧斐然：「……？」

居然還有人真的感興趣，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寫的太敷衍了。

考慮到和諧問題，顧斐然沒有寫什麼神啊鬼啊，而是將今天經歷的事件以另一種形式稍微進行了一些藝術加工。

並且為了貼合原主人設，顧斐然繼續採用了第一人稱的敘事手法。

——開局，『我』作為一個生活所迫的卑微打工人，因為低廉的租金而搬進了這棟安寧小區。

據剛認識但十分熱情的林姐所說，他們安寧小區最是民風淳樸鄰里友好，讓『我』鬆了口氣，安心住下。

然而第一天，『我』就在同樣剛搬進來的熱心鄰居提醒下得知了這裏發生過不少詭異的死亡事件。

話雖如此，但『我』渾然不在意。

畢竟『我』已經沒有多餘的錢搬出去租其他地方了。

更何況，在貧窮面前，死亡只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又或者說可以稱得上是一種解脫，讓『我』可以果斷斬下這越纏越緊的枷鎖一了百了。

實際上，『我』可能隱隱還是期待的。

熱心鄰居在進行了一番友善的提醒后，因為單方面與『我』相談甚歡，乾脆交換了一下聯繫方式。

當晚甚至還熱情的邀請我在午夜十二點一起陪他玩請筆仙的遊戲增進感情。

這很奇怪，但『我』沒有拒絕。

畢竟一個人閑着也是閑着，反正我也睡不着。

在簡單清理了一下質量堪憂的浴室鏡子花灑還有客廳電視等傢具后，『我』忍不住嘆了口氣。

難怪租金如此低廉，原來質量都這麼差的！

等到處理的差不多之後，午夜十二點也到了，『我』在約定時間踏出房門，但是可能因為太晚了，天氣格外的冷。

於是『我』又反身回去披了件外套，確認遮的嚴嚴實實密不透風后才重新出門。

這麼一套操作下來，感覺頓時沒那麼冷了。

在電梯里，『我』邂逅了一位老奶奶，她看上去年紀大了記性不太好，一直在盯着電梯按鈕發獃。

助人為樂的『我』在離開電梯前順手幫她將所有樓層都按了一遍，希望她能順利找到回家的路。

經此一事，『我』感覺胸前的紅領巾更鮮艷了。

與熱心鄰居楊某見面后，『我』們直入主題，然而熱心鄰居楊某在筆仙過程中一不小心失手觸犯了遊戲禁忌。

什麼也沒發生，這令『我』感覺十分失望。

即使搬到了所謂死過許多人的恐怖小區，感覺也依然和以前的日常並無太大區別。

楊某似乎也對此感到十分失望，凝視着手機喃喃自語，看上去精神有點小小的問題。

『我』對此表示十分理解，當代年輕人基本多多少少都有點精神問題，壓力大有點小癖好也是人之常情。

安慰了幾句后，『我』回去了。

作為打工人，明天還是要上班的，差不多就得了。

在臨睡前，『我』將今天發生的一切都連載在了博客上，並忍不住心生感慨。

今天也是平平無奇的一天啊。

落筆，結束。

顧斐然將本子合上，娟秀清晰的字體被掩蓋過去后，彈幕才像是如夢初醒般紛紛反應過來。

【原來平平無奇指的是小顧自己啊，怪不得。】

【只能說某人對自己缺乏一個清晰的認知，重點錯。】

【這是什麼神經病文學？真就瘋狂套娃哈哈哈哈哈哈。】

【萬萬沒想到濃眉大眼的你居然真有那麼點寫作天賦！】

【哇不愧是然然，不僅長得好看又能打，就連寫恐怖都很有意思，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滾粗，你們這些顏狗，只有我這樣從文字之中產生興趣的人才是真正的靈魂共鳴！】

【這也能拉踩？】

【始於顏值，陷於才華，忠於人品，不管怎麼說總之大家都是然然的翅膀，一家人和和氣氣不行嗎？不要吵了。】

【看這內容寫的也不怎麼樣啊，這麼接地氣的庸俗文學也能有人喜歡，笑死。】

【gun啊，你算什麼東西，爺就是喜歡，你管得着嗎！】

這個文名很俗氣嗎？

注意到彈幕吵架的顧斐然若有所思，既然如此那乾脆多想幾個備選文名吧。

略微起名廢的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但是叫什麼好呢？

簡單粗暴文學不行，難不成要來點意義不明的文藝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