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混血

封言推開家門，迎面傳來的是一陣喵叫，花捲搖著尾巴過來蹭他，摸了摸花捲的頭，換上乾淨的水和糧食，花捲馬上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花捲是封言在小區撿的流浪貓，標準的小狸花，健康敦實，長大后經常從陽台蹦出去溜達，一開始封言還會擔心，後面看它每天照例回來吃飯也就不管了。

打開手機就看到班級群里聊得熱火朝天，商量著畢業聚餐要去哪裏吃，有人提議去吃新開的海鮮自助，被笑罵了聲土狗，說估計最後一次聚了怎麼也得吃頓好的，最後還是班長蓋棺定論，去西華國際大廈新開的一家意大利餐廳吃飯，他老爹已經幫他們預約好房間了，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他請客。

群里歡呼雀躍的聲音此起彼伏，封言隨手跟了句老闆大氣就退出了。

仕蘭中學是濱海市內最頂尖的私立中學，號稱貴族學校，學費高昂，師尊嚴苛，謹遵著貴族教育。班裏的學生大多非富即貴，每天校門口接送的豪車如流水，一眾神人大佬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假如有人想搞事，隨便挑一個班綁走估計都能讓海濱抖三抖。而封言能上仕蘭中學，除了市第一的成績，更仰仗他搶先二十年的優勢。

當年小封言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撒潑打滾最終勸動了老爹下定決心賣掉郊區的老院，在濱海市未來的CBD區買下一小塊用院長話說「巴掌」大的地兒。後來房價飛升時老爹看封言的眼神都成了O型，也讓他堅定認為封言是個可塑之才，堅持要供他上市內最好的中學。

入學第一天老爹總擔心封言被欺負，還想着花點錢給他做足面子工程，好在被他勸住了。事實上，三年下來封言跟班裏同學相處得也頗為融洽。

更因為全校名列前茅的成績和外貌，穩居仕蘭中學此獠當誅榜榜眼，第一則是跟封言同級的楚子航。

事實上成績方面二人算是旗鼓相當，而顏值上據小道傳聞，在某次女生組織的不記名投票里，封言以微弱優勢領先位列第一。

至於為什麼是第二......當同學們發現偶爾會有一輛邁巴赫62S來接楚子航時，封言就被焊死在榜眼了，雖然無論封言還是楚子航大概都不會在乎這麼個榜單就是了。

「你明天要去參加聚餐？？？」這是姜璃發的私信。

「不去。」封言乾脆利落。

「那你群里回什麼......」

「給個面子」

「你！我還以為你要去，我才回復了！」

「......明天晚上射箭館組織比賽，正經事」

「哦ψ(*｀ー)ψ，那我明天來找你，你比完來飯店接我！！」

封言心裏咣當一聲，心說我接你那你家司機是幹啥吃的呀，他自然懂姜璃的心思。

高中三年也有不少女孩子主動對他發起攻勢，都無功而返，在仕蘭他還有個鐵面無私的外號就是這麼來的。

一方面他的精力更多在系統上，另一方面也實在沒法對高中的小朋友下手。至於姜璃算是個意外，和封言能多聊上幾句，封言稍微遲疑了一下，正準備拒絕，又收到了她的消息，

「明天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一定要來！接！我！」

封言沉默了一下，猶豫了一會，默默刪掉打出的字，回復了個「好」。

把手機放到一旁，他輕聲喊了幾聲花捲，沒得到回應，抬頭一看打開的窗戶，輕輕笑罵了一聲狗崽子。

好餓，黑影默默對自己說道，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但雨水沒能沖走他的燥熱，反而令他愈發沉悶。他死死盯着遠處高樓，彷彿能透過那層玻璃看到什麼一樣，心想，這是第幾個了呢。

宮本義盛出生於霓虹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父母都在一個大企業里工作，每天來去匆匆。有了他以後媽媽就專職留在家裏照料他，父親是個溫柔而顧家的男人，出遠門回來總會給媽媽和他帶禮物。

他依稀能回憶起小時候和父母去遊樂園的經歷，他想要買遊樂園裏昂貴的電子玩具，媽媽不同意。回來的路上爸爸去了廁所，讓他們先走，義盛嘟著嘴哭哭啼啼走了一路，走到遊樂園出口時爸爸卻從遠處揮着手走了過來，手裏拿着他心心念念的電子玩具。

面對媽媽的抱怨，爸爸只是摸了摸後腦勺無奈地笑道：「哈哈，義盛喜歡嘛」

......那個玩具是什麼來着？不記得了。爸爸媽媽叫什麼呢，他的頭腦愈發混沌，哦他記起來了，是仇恨。

他又想起來了那個陰暗無光的地獄，回憶起了被打在身上的標籤，危險、失控、封禁，那時他還不知道這些意味着什麼，只知道那個高大寡言的大人說他的血統「極度不穩定」后，就被強行帶到了哪裏。

在那片地獄里，他漸漸意識到無論如何哭喊他都無法再見到爸爸媽媽，除非他因為血統紊亂而死或者在數年一次的評測中能有奇迹發生，不然他永遠無法離開這裏。

地牢裏的義盛總是在重複問自己同樣的問題：為什麼會是自己呢，他想，難道遊樂園裏的其他小朋友都會和他一樣被關在這裏么。

「不會。「某一天有人回答了他，如同從木偶劇中走出的鬼影，帶着禮物而來。那是一個檀木盒子，裏面並排擺放着彩色的針劑。針劑中繽紛絢麗流動着的彩色液體，是義盛在那座灰暗牢籠中見到最美的色彩。

無論這份禮物是神的賞賜、魔鬼的誘惑、亦或是龍王的鮮血，對宮本義盛來說都不重要，他現在只想肆意揮發燃燒自己，燃燒周圍的一切，還有那些跟掛着跟他小時候一樣笑容燦爛的孩子。

哦，他想起來了，這是第5個。

「姜璃，你在等司機么，要不要我們捎一下你，下了這麼大雨」

「不用不用，我在等人呢，你們快回吧」姜璃笑着拒絕了同學的好意，幾個女孩子曖昧的哦了起來，畢竟這次聚餐沒來的人屈指可數，是誰並不難猜。

同學們陸陸續續離開了，結伴出來的女孩們現在只剩下姜璃，她邊左顧右盼的尋找封言邊想是不是未來也是這樣，大家各自會走向自己的路呢。

姜璃沒等太久，封言帶着雨傘從雨幕里闖了進來，朝她揮了揮手，背上還背着一個背包，看到姜璃好奇的眼神，封言拍了拍背包說道，「訓練用的木劍，一會比完了再練一會兒」。

封言想去攔輛計程車，卻被姜璃制止了，「雨天不好打車，射箭室也不遠，咱們走過去吧」

封言打量了一下姜璃的衣服，點了點頭，撐起傘兩人沿着路邊店鋪走了起來。

「你剛剛看什麼呢」

「看你穿的裙子是不是1W那件」

「.....」姜璃沉默了下沒有說出來這件裙子其實更貴的事實，心說老娘這麼多衣服感情你就記住個我給你提過價格的。

那輛黑色的凱迪拉克緩緩從西華大廈旁邊駛過，車內，劉奕已經坐在了駕駛位上，他放慢了車速，不停打量著周圍的行人，眼神中閃過幾絲焦急，

而後排的青年如同老僧坐定一般盤坐在座位上，右手輕輕扶額，不時敲動兩下，似乎在與看不見的東西溝通，一副神棍的樣子放在恐怖片里就是標準的靈媒畫風。

劉奕看了看後排，忍不住出聲問道：「方狗，追到『柴犬』的蹤跡了么？」

「沒有，」後排的青年睜開了眼：「雨天對我的言靈干擾很大，只能確認最後一絲蹤跡是在附近，畢竟是『蛇』而非『血繫結羅』，在找同類方面要弱一點，還有」

方嚴皺了皺眉「你能不能別把我們說的跟狗咬狗一樣，話說『柴犬』這種代號到底是那位天才想出來的」

劉奕乾咳了兩聲，按理說應該這種窮凶極惡的傢伙就算不取個「屠夫」「惡鬼」之類讓小兒聞聲止啼的外號，也得叫個「鬣狗」之類兇狠的名字。

但是他擔心萬一不小心行動的時候傳出去會讓人誤會，取名「柴犬」就算被人聽去了最多也就以為是在找狗吧？

因為有雨封言帶姜璃抄了條近道，穿過小巷右轉就到了，因為下雨的緣故，小巷人流不多，就對面盡頭有個瘦弱的身影沒打傘，正匆匆往他們的方向趕。

「封言，我......」然而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封言一把拉住，封言彷彿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兀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死死盯着前方，彷彿迎面走來的不是人而是一隻史前恐龍一樣。

「姜璃」

他突然壓低音量伏在姜璃耳邊說道，「前面那個人不對勁，別和他對視，拿着傘回頭原路返回，快走，出了巷子就報警，懂了么？」

說着把傘地給她，自己站在巷子有檐的一邊躲雨放大聲音朝姜璃喊道:「怎麼手機都能忘啊，你快點回去拿吧，我在這等你一下」

姜璃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看着封言焦急的眼神，一時忘了該說什麼，餘光瞧了一眼路盡頭，那個人似乎正在加速跑來，驚慌交錯下咬了咬牙不再遲疑拚命往回跑去。

看到姜璃聽話的離開，封言鬆了口氣，掃了眼右下角的正在瘋狂彈窗的系統，他轉頭死死盯着遠處襲來的黑影。

對方已經從跑到近乎爬行一般，重心靠前躬著身子飛奔起來，看着便絕非善類，這幅姿態常人即便只是看到都會膽寒。

目標果然是姜璃這個大小姐么，封言吐了口氣放下最後一絲僥倖，伸手摸著背包里的紫光檀木刀，他很慶幸今天隨手帶了訓練的木刀。

黑雲壓城城欲摧，對方的速度超過封言的預料，以他超乎平常人的反應速度與捕捉能力，已經能隱約看到對方異於常人、彷彿在燃燒着的的金色雙瞳，還有那掛住扭曲笑容的撕裂的臉。

他深呼一口氣，感受着危機感與鋪天蓋地的壓力雙重作用下顫抖的身體，無視了正在瘋狂跳彈窗的系統，心中默默說道，至少，至少要撐夠三十秒。

系統界面：

「叮，發現超凡來源，系統激活解構中，激活后將根據超凡來源開啟獎勵.......進度1%......」

「叮，發現超凡來源，主線任務解鎖中......」

「叮，發現超凡來源，支線任務解鎖中......」

「警告！超凡來源產生敵意，無法力敵，請規避！！」

「警告！初步評級，超凡來源為A級混血種，言靈：熾（不穩定進化中）！！請規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