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未來

某座濱海小城上。

一輛低調的黑色凱迪拉克CTS正在高速路上疾馳著。

「老媽，我這幾天暫時不回家啦，學校突然佈置了一個『實踐』作業，要去山裏考察一兩周，關係到能不能順利畢業，是吧我也覺得奇怪，一個外國的學校要我們跑回國實踐，放心我跟方嚴搭夥的，沒事沒事，有錢有錢，我們花銷都跟學校報銷的.....啥？相親對象？不見不見......行行行下次一定，我們在開車呢，掛啦掛啦」

嘟嘟....，後排的年輕男孩掛斷電話，把手機丟到旁邊的座位上，明顯鬆了口氣。

「這個傢伙也太能逃了吧，害得我暑假就泡湯了，難得回家還以為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結果屁股還沒坐熱任務就發下來了，我可是約好人了的......」

青年抱怨道，而他手卻沒閑着，正嫻熟得組裝着一把改裝版加大的柯爾特手槍，並挨個往彈夾里填充紅褐色子彈，輕鬆熟練的樣子和年輕的外表完全無法聯繫起來。假如這一幕被他媽媽看到，想必人會血壓飆升當場暈倒，然後醒了之後再揪著兒子問是不是被皮包學校扔到中東當雇傭兵打仗去了。

「你媽媽是在給你相親么」一個沉穩地聲音從前駕駛的位置傳來，看起來年紀與後座的男孩相仿，他順手向後座遞了一打文件，側過來的風衣上隱約能看到綉著世界樹的徽章。「剛剛堵車的時候我大致看了下卷宗，情況有點棘手啊，難怪諾瑪會緊急調派我們」

劉奕無視了他的調侃，接過檔案匆匆翻閱起來。看了幾頁后，眉頭不由地擰了起來。

「這個檔案是認真的么？原霓虹''民間''B級混血種，疑似血統失控，殺死兩名霓虹本部退休成員后出逃，屍體殘破不堪疑似有被啃食的跡象.....隨後混在蛇頭裏偷渡到沿海一帶下岸。後續襲殺了濱海市午夜計程車司機與一名年輕學生，根據棄車地點推測行動軌跡，極有可能混跡在仕蘭中學附近，預估失控后危險等級——A級!」

「可疑點太多了吧....據說霓虹分部本身就比較特殊，對霓虹境內的管控力極強，真的可能這麼遲鈍放跑危險源么？而且，失控后血統等級A級....就算不是專精戰鬥的言靈，光憑身體素質我們對上也是送菜啊。」

「放心，我們不是戰鬥主力，負責清除目標的是執行部的那群人，我們只是充當『誘餌』和偵察的角色，畢竟這邊的情況也很特殊，學院也要顧忌影響。」前排的男孩回答道。

劉奕設想了一下，一群金髮碧眼殺人不眨眼的傢伙到處封鎖追殺犯人，那畫面着實過於生草了。

「也是，有你的言靈在，只要不打草驚蛇，應該就沒有太大問題。」

話雖這麼說，但劉奕看着一張張卷宗里如同蛋糕一樣被切碎的肢體，即便已做模糊處理依舊讓人毛骨悚然，光滑的傷痕與破爛的傷口完全不似人為，更像被發狂的棕熊撕裂的。他看了一眼導航的目的地：仕蘭中學，內心默默祈禱著希望一切順利。

濱海市，善弈五星射箭館。

訓練房裏，一個年輕沉着的男孩聚精會神的望着前方，搭箭，拉弓，單薄的T恤下隱約能看到肩胛骨的擺動與發力，拉滿後手中的長弓依舊如臂使指般穩健，綿長的呼吸彰顯著男孩的遊刃有餘。霎時，箭矢飛射而出，正中靶心。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男孩的重心沒有一絲撼動，即便是再挑剔的弓道老師也只能讚歎一句後生可畏，至於女孩子們，大概會希望他能脫掉短袖再射一次。

旁邊的靚麗女孩出神地看着這一幕，就算她不太懂射箭，也清楚射中一次靶心大概沒什麼稀奇的，但是男孩已經連續射了十幾次，20M的距離從未失手，更可怕的是箭矢在靶心處錯落有序的散佈着，筆直地彷彿被人拿量尺比好再一根一根釘在靶心一樣。

封言回頭就迎見了姜璃彷彿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無奈的笑了笑，問道：「再試試？我給你換一個新手專用的弓，不吃發力比較安全」

姜璃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要不要，這裏的level太高了，不適合我這樣的新手，還是上次遊樂館里那個休閑射箭比較適合我......」，隨手把旁邊的飲料遞給他。

封言接過飲料聽到這話不禁啞然一笑，姜璃說的是一家遊戲主題館的射箭，難度基本為零，小學生都能上手來兩下。

封言指了指旁邊牆上掛着的合照，「這家射箭館跟一些職業選手有合作的，雖然那些選手不一定真的在這裏練習，但是弓箭器材有都是至少業餘級往上的，確實不太適合初學者，下次可以去試試簡單的」。

姜璃心不在焉的聽着，心說要不是你在這裏兼職我也不會來這兒啊。

封言在他們學校旁邊的這一片射箭館頗有名聲，據說剛來沒多久，參加射箭館的業餘比賽就拿了第一，後面因為形象不錯被老闆雇來兼職，吸引了不少人過來，帶來了挺多客流量。

姜璃也算其中之一，更是小手一揮辦了最高等級VIP，專門開通了封言的1對1帶教課程。

眼瞅著姜璃心事重重的樣子，封言看了眼時間率先打破了僵局，「我兼職快結束了，走吧小財主，我請你吃個飯順便送你回去」

姜璃眼神一亮，頓時活躍了起來，兩人走出射箭館一路穿過商場，上午淅淅瀝瀝下過小雨，地面有些微潮，姜璃並肩走在封言旁邊，一步一步跳舞似的躲著小水坑。

封言挑了一家清淡無煙的小店，兩人剛坐了沒一會姜璃最終是沒忍住，問出了那句話；「封言，你大學志願選好了么，以後準備去哪呀？」

封言靠在樓道上，走廊上安安靜靜，午後的陽光洋洋洒洒落在他身上，樓道兩側放着鄰居小孩的腳踏車，旁邊曬著純白的床單，微風撫過封言叫不上名字的樹，樹葉和旁邊曬著的衣服嘩啦啦的響着。封言靠在扶欄邊，看着眼前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微微發光的面板，雙手撐著扶欄發獃。

個人面板：

姓名：封言

種族：人類

年齡：18歲

血統：暫無

特殊能力：暫無

起源：解構（？？？），？？？

解析狀態：未啟用。被動效果：快速學習

掌握技能：劍道宗師、冷兵器精通、格鬥大師（散打、太極拳、跆拳道）、潛行專家……

評價：凡人極限

系統開啟福利：？？？（無法激活）

主線任務：？？？

支線任務：？？？

特殊功能：？？？

封言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或者說不止擁有這個世界的記憶。

他記得自己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有着不能再平凡的人生，直到一次偶然，一個酒駕司機撞向行人，生死一剎，莫名的勇氣讓他下意識抱起旁邊的小女孩，用後背迎向了轎車。在彌留之際他聽到了很多聲音，嘈雜的路人、家人的哭喊、醫生的低語，唯一值得的慶幸是聽到了小女孩對他的感謝。

最終封言的意識沉浸在死亡中，那種感覺彷彿在昏暗宇宙中睡了過去一樣，向遠處無垠的黑暗飄去，寂靜無聲，無觸無感。

直到再次醒來，迎來新生。

當封言再一次逐漸長大時，他逐漸恢復了部分上一世的經歷與記憶，雖然大部分記憶已然模糊不清，但自己的人生經歷還是歷歷在目，這也成了他最大的秘密。而這一世的他亦是坎坷，不知出身，老爹說在廢品站門口撿到的他，明明剛出生沒多久卻不哭不鬧，惹人憐愛。老爹問遍了附近的醫院，沒聽過有剛出生弄丟的小孩，一時心軟就把收養了他。

恢復記憶的封言第一件事就是偷偷開了老爹辦公的電腦上網，在各種檢索后他大概確認了兩件事——雖然看起來想似但這個世界和他原先的地球完全不同，而且他至少比上輩子早生了快10年。對於這件事封言的第一反應就是後悔，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質問自己為什麼上輩子怎麼沒有仔細看看「假如重生10年前要怎麼賺錢」這種文章呢？

不過這並沒有困擾封言太久，因為另外一件事很快吸引他的注意力，就是現在飄在他眼前的這個系統。

眼前的系統目前除了一個快速學習的被動，只有一堆問號，連繫統流最基本的量化數據都做不到。唯一堪稱BUG的地方，就是他的學習能力，尤其是對於任何形式的技藝，都能以令人難以置信的程度迅速掌握。

有一次路過市少年宮的劍道培訓中心，他目睹了一場表演賽，兩個穿劍道護具手持竹劍的人相互對峙，雙方僵持了幾分鐘，最終以右邊年輕人的一招制勝而結束。目睹了全程的封言意識瞬間彷彿進入了子彈時間，他理解了雙方每次腳步細微挪動的意圖，與每次竹劍揮動的發力，也明白了最後年輕人醞釀的反殺一擊是何等乾脆利落。

然後封言產生了這麼一種感覺：他也可以做到。這種感覺並非錯覺，劍道成了第一個印刻在他系統面板上的技能，也是他迄今為止修行時間最久的技能。

他選擇在射箭館兼職很重要的一點在於有單獨的訓練室，人少的時候他就會在裏面白嫖練劍，至於為什麼不去專門的劍道館，原因很簡單，因為已經沒有人能在純粹的技藝上教導他了。除此之外，系統還會在奇奇怪怪的地方發揮作用，比如目睹有人摸黑偷竊而領悟了潛行，看了會大爺打太極就學會太極.....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身體素質也在潛移默化中發生著變化，無論是力量、速度還是反應能力抗擊打能力，都異於常人，方方面面都有着世界冠軍的水平。

可惜的是這個能力也有很大限制，更多只能針對技藝類的東西，像讀書這些就未能生效，只能加快領悟的進度，卻不能看一遍物理書就成了物理學家，也讓封言想造個核彈震驚世界為祖國效力的想法落了個空。

總之，林林總總，系統就像個小小的金手指，讓封言在一些方面輕鬆抵達了人類巔峰，如果家裏再有點錢+父母雙亡被管家拉扯大，就妥妥的蝙蝠俠二代，可以考慮COS蝙蝠俠懲奸除惡。

可惜封言沒有鈔能力，這座濱海小城更沒有什麼窮凶極惡的罪犯，生活一天天風平浪靜的過去，自然也沒有他的發揮空間。

即便封言隱約覺得系統上還有很多隱秘，比如那個主線任務和支線任務，但是這幾年有空沒空他把小城轉了個遍，甚至坐車去其他地方探尋過，卻是一無所獲，系統沒有一點點要動的意思，封言也只能無奈的接受這個事實。

那麼以後呢？封言又想到了剛才姜璃的問題，重活一世，他的未來要活成什麼樣呢？

上一世他從來沒思考過這個問題，總是埋頭亦步亦趨的奮力向前追趕，市內最好的高中，外省的重點大學，人人嚮往的大廠......然後呢？封言偶爾回顧過去總覺得茫然空洞，好像從未留下什麼，想要改變什麼，卻終日困於現實與理想之間，逐漸被時間磨平稜角。有的東西生下來沒有，那這輩子大概都不會有了，比如選擇何種生活的權利與自由。

那這一世呢？有了金手指他終於擺脫了框死的道路，有了選擇的權利。可是他反而迷茫了。

難道稍微發揮下金手指去打職業混個冠軍？或者憑着上輩子的經驗，去當風口上的豬創建個阿內巴巴或者北極企鵝？亦或是留在濱海市當個普通人，等他買的比特幣升值了賣掉開始買房過收租的生活？

還是......去探尋自己重生在另一個世界的原因和系統的秘密，縱使可能傾盡一生都無法解開？

佇立了不知多久，直到遠處的太陽只剩下一個輪廓，街邊的路燈不知何時亮起時，他深呼了一口氣，終於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