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暴怒·威雀（改排版）

陰沉的天空。

煩躁。

發酵的垃圾。

噁心。

「喂！小鬼！」喝得醉醺醺的小混混一腳踹上縮在牆邊的小孩的身體，對着身後的同伴嬉笑，「這種小鬼可以隨便欺負，反正又沒有誰會來為他們出頭。」

一邊說着，小混混一邊一下下地踢著小孩。

肆意的欺凌。

憤怒。

小孩被猛地一下踢飛出去，重重地摔在牆角。

「哈哈哈！」小混混們興奮地笑起來。

有什麼在大腦中肆掠，呼嘯著奔騰在身體里。

那是暴怒。

猩紅的眸子透過過長的劉海看向混混們，小孩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慢慢向他們走去。

「喂！小鬼，跪下來求我怎麼樣？哥哥我說不定會放過你喲！」小混混伸手抓住小孩的頭髮，強迫他抬起頭來。

他看到了那雙猩紅的眼睛。

「刷拉拉！」細密的雨幕籠罩城市，雨點潑灑在地面上，洗刷一切。

狹窄的巷子裏，混合著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的水泊呈現出詭異的七彩的顏色，豆大的雨滴順着雨棚的邊緣落下，將地面的猩紅擊散開來。

小孩將最後一個站着的小混混按進水泊里，看着水泊上浮現的小泡，眼底翻騰的情緒逐漸平息下來。

「噠！噠！噠！」帶着節奏感的步伐聲由遠及近，最後在小孩不遠處停下。

來人是一個青年，他隨意地看了看四下趴倒、不知死活的小混混們，最後看向沒有一點反應的小孩。

「他要死了喲。」青年開口。

小孩沒有說話，依舊盯着那些不斷浮現又破碎的小泡，直到最後一個泡泡消失，才鬆開了按著小混混的手。

一個發育不良的看起來六七歲的孩子和五個健壯的青年人。

怪物一樣的力量。

「不把他拉出來嗎？會死掉的。」青年繼續說。

小孩總算有了反應，他抬頭，平靜的神色透露出一絲疑惑：「死掉？」

青年點了點頭，嘴角是莫名的笑意：「就是再也不會說話，再也不會活動，永遠地平靜下來。」

「平靜？」小孩重複這個辭彙，猩紅的眼睛亮了起來。

他喜歡平靜。

他渴望平靜。

「先生，您可以讓我死掉嗎？」小孩渴求地說着。

「不可以喲，自殺是無法獲得平靜的。」青年蹲下身與小孩平視。

被拒絕了。小孩又難以抑制地感到了憤怒。

他不想這樣。這種沸騰的、灼熱的感覺總是讓他忍不住去破壞什麼，只有看着一地的殘骸他才能平靜下來。

「但是，我可以教你怎麼獲得永遠的平靜。」青年溫聲道，伸手覆上了小孩的耳朵，他的掌心裏是一塊懷錶。

「噠、噠、噠……」

秒針一下下的跳動，節律性的聲音逐漸讓小孩平靜下來。

在秒針的跳動聲中，青年緩聲道：「你要成為憤怒本身，你要化身為死亡，你要賦予他人平靜，讓所有人憎恨你。」

「然後終有一日，你會被萬人所指，在無數人的恨意中獲得永恆的平靜。」

「噠、噠、噠……」

注視着小孩認真傾聽的表情，青年問：「有名字嗎？」

小孩遲鈍地眨眼，緩緩搖頭。

「以後，你的名字就叫威雀。」

……

夏日的刺目陽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將不大的房間照得透亮。

床上的少年翻了個身，背對刺眼的陽光。

他睜開眼睛，還是被房間內過高的亮度刺激到，又猛地閉上眼，許久才小心翼翼地睜開。

半眯着眼睛大了個哈欠，被刺激出來的一滴淚水顫巍巍地掛在眼角，最後終於順着壓塌下來的眼睫滑下。

對小孩子洗腦的人是屑！

萩原悠平暗罵着在【暴怒人格特質過去補全】經歷中遇到的青年人的操作，斜眼看向半空中只有自己看得到的半透明屏幕。

就像許多輕的情節一樣，這玩意是個系統，剛得到這東西的時候萩原悠平才十歲，那時候的萩原家還沒有家道中落，從小在蜜罐里長大的小孩只覺得自己是被世界選中的英雄，開心得不得了。

可惜那時候的系統還沒有激活，除了能在小悠平想要看到的時候出現在半空外沒有任何作用，周圍的大人也只把小悠平的話當作小孩子的可愛幻想。

直到今年春天，萩原悠平的哥哥，萩原研二入學警校的第一天，長久以來連個鏡子都當不了的系統總算有了動靜。

【數據收集完畢，三次元數據連接成功，系統已激活。】沉寂了七年的透明屏幕發出冰冷的機械音，空白的藍色光幕上湧現出無數字元，很快變成了一個像是論壇一樣的界面，【正在連接任務系統……】

兩秒過後，屏幕變成了不詳的紅色。

【警告！警告！連接失敗！二次連接……失敗！】

萩原悠平：……

這玩意不會放太久放壞了吧？

沒一會兒，刺耳的警報聲停歇，機械音不再響起，只留下一個紅色的屏幕漂浮在半空。

萩原悠平試探地戳了一下屏幕，不知道戳到了哪裏，屏幕上突然就出現了一個跳轉的網頁，等到代表載入的圓圈消失，出現在界面上的是一部漫畫。

——《名偵探柯南》。

在這個平常的春天裏，萩原悠平知道了三件事：一、他所在的世界只是三次元眼中的二次元；二、他的哥哥萩原研二會死在今年的冬季；三、哥哥的幼馴染松田陣平會死在三年後的冬季。

開什麼玩笑！

漫畫世界什麼的根本就無所謂，唯獨研二哥和陣平哥會死這件事情是無法接受的！

有那麼一瞬間，萩原悠平想要衝去警校將自己的兩個會為了公眾利益獻身的哥哥薅出來。

但是不行。

因為那是哥哥將會找到未來方向、結交過命好友的地方，萩原悠平不允許自己去破壞。

當時一口氣看完漫畫的他煩躁不安地翻看系統，想要找到可以證明「這些漫畫劇情都是假的」的證據，但是找不到。

現在的時間點還沒有發生什麼，但至少萩原家修理廠倒閉這件事是對上了的，萩原悠平不敢用哥哥的生命去賭。

說他幼稚也好，說他中二病也好，但是既然提前得知了這一切，他為什麼不能去改變那個該死的劇情？

但是，他一個還在讀高中的小孩還能做什麼呢？

他一邊思考一邊檢查系統，最後在打開系統背包時手指一頓。

【人格特質（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色/欲）】

可能因為所謂的任務系統沒有連接成功，這個系統除了初始頁面的論壇以及系統背包外都打不開，而這個人格特質看起來是萩原悠平唯一可以使用的道具。

縮在被窩裏，黑髮紫眸的男孩認真地看完所有特質的介紹以及使用方式，隨後抿著唇陷入了沉思。

時間回到現在，萩原悠平躺在床上消化多出來的十年記憶。

系統背包中的人格特質總共有七個，它們既可以裝配在萩原悠平本人身上，也可以直接化為具有對應人格特質的任務卡。

俗稱馬甲。

這些人物卡可以完全由萩原悠平自己進行一些初始設定，除了不能投放到未來，投放地點與投放時間也完全自由。

但是如果要投放到過去的話就要進行一次【人格特質過去補全】。

就以暴怒為例，萩原悠平將他投放到了十年前的意大利，那麼萩原悠平本人就會被抹去所有記憶投放到暴怒體內，真真切切地度過十年時間來到現在。

將暴怒投放在混亂的意大利的目的很簡單，暴怒的人格特質的特性是無法控制自身情緒，極其易怒，在憤怒時身體素質加成100％，破壞欲上升，攻擊力加成100％。

這個人格特質就是為暴力而生的，所以萩原悠平要他化身為暴怒本身，為他的哥哥清理障礙。

對於那個噁心的可恨的炸彈犯，萩原悠平不想用什麼計謀去跟他周旋，只想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去報復他，將他送進監獄！

……本來是這麼想的。

「悠平，快點起床啦！」萩原千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好——」少年托著調子回答，本來有些陰鬱的神色瞬間明亮，右眼角的淚痣都跟着明艷了幾分。

他斂去眸底的暗沉，動作輕快地翻身下床，身前的透明屏幕消失。

消失前，那張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白髮紅眸的少年。

威雀。

那雙猩紅的眼睛平視前方，眼底像是凝固了炙熱的岩漿，噴薄而出的怒意與少年平靜的神色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作為萩原悠平的他願意遵守社會的秩序，將犯人送進監獄，而作為威雀的他只想摧毀一切，賜予犯人永恆的平靜。

洗漱完畢，萩原悠平趿著拖鞋下樓，一眼就看到了正好進門的三個月沒見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

三個月來一直懸在半空的心臟突然就落到了實處，萩原悠平三兩步撲到了過去，整個人掛在哥哥身上，腦袋擱在哥哥的肩上。

「歡迎回來，哥哥～」少年的聲線軟乎乎的，拖長的尾音有着獨特的慵懶感。

萩原研二差點被來自弟弟的愛壓倒，好在經過了警校三個月的訓練，萩原研二的反應力被磨練得不錯，很快反應過來穩住自己。

他無奈地笑笑，揉了揉弟弟毛茸茸的腦袋：「我回來了，悠平。」

旁邊來做客的松田陣平撇嘴：「還是這麼黏人啊，小鬼。」

萩原悠平對着他作鬼臉：「怎麼，你在嫉妒我嗎，惡人臉！」

「哈？誰嫉妒你了啊，長不大的小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