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不合適

「所以說，有什麼都不能有病。」

「是啊，還好，我現在月收入也不少，慢慢總會好的。」

「這樣想就對了。」

另一張休閑椅上的許墨言，終於從這客套有餘真情不足的對話中，聽出了不對勁。

來的路上，程然提到吳歆的媽媽心臟病很嚴重時，可不是這樣不咸不淡的語氣。

他眉微蹙，認真端詳著身邊的女人們。

為什麼他感覺這倆人不是在聊天，而是在打太極呢？

很快，吳歆就結束了繞圈子，誠摯地對程然說：「程然，真的，你很適合做這個，別眼睜睜地看著機會溜走。」

許墨言迅速看向程然，卻見她不為所動。

「我不適合，朋友圈沒幾個人。」

「就是人少我才說合適。熟人太多，咱們總有顧慮，陌生人雖然難做，但是產品好，早晚會有口碑。你不是聽過我們的課程嗎？從現在開始，每天加五到十個陌生人，發十條朋友圈，慢慢累積，不要畏難，有我呢，我會帶你的。」

程然感激地看去一眼，囁嚅片刻，委婉說：「我實話跟你說吧，我不太喜歡你們這種運作模式——不停地招收下線，很瘋狂，太像，那個……傳銷。」

傳銷是個敏感詞，許墨言神情一凜，眸光再次轉向吳歆。

但吳歆臉上並沒有他以為的惱色。

她只是微微一愣，接著哂然，「那天我就說了，我們是蜘蛛網模式，與傳銷的金字塔模式不一樣，招代理只是為了擴張渠道。」

「我就問你，安利是傳銷嗎？」不等程然回應，她就自問自答，「安利是直銷。如果說像，我們喵嗚像的也是直銷，其實就是將熟人營銷，搬到微信上了。而在我看來，微信之所以發展這麼快，也是基於熟人傳播的強大力量——一加一大於二，所以喵嗚微商才會在三年內迅猛壯大。」

說得倒有些道理，微信的朋友圈雖然漸漸變質，但一開始在圈的確實都是些單純的熟人。

「這是社會發展的趨勢，咱們這些小老百姓，要想快速成功，一定要抓住並融入這個趨勢，否則你就會被時代拋棄，只能永遠處在社會最底層。」

從產品的銷售扯到了社會和時代，許墨言也是很佩服吳歆的口才。

但是程然依然平靜，她提著唇角敷衍：「確實應該與時俱進。」

「那你還猶豫什麼？普通代理的資格我已經給你辦好了，你可以進批貨試著做一做。」

似乎扛不住吳歆的灼灼視線，程然調開目光，再次看向促銷攤，幽幽說道：「網路銷售有網路銷售的弊端，現在很多網路企業也往線下發展……」

「看吧，我就說你是內行人——喵嗚的現場促銷，就是在線上線下兩條腿走路！」

吳歆拍拍程然的手，換上為她作想的語氣，繼續勸：「我知道你有顧慮，那就這樣，你先發朋友圈，有人要，我給你一件代發。」

程然仍舊只是笑。

見她還是模稜兩可，吳歆由進改退，「我就不啰嗦了，你是個聰明人，自己仔細想想。」

又閑扯了些其他事，吳歆接了個電話，就匆匆忙忙地要走，還拒絕了程然一起開車去的提議，丟下他倆直奔出口方向。

見她眨眼就跑遠了，兩人面面相覷，許墨言問：「咱們要不要去惠佳看看？」

程然沉默許久，搖搖頭，卻沒說接下來要做什麼。

許墨言又問：「你好像對她們的產品不放心。」

程然扯了扯唇，「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對什麼不放心……或許，只是本能排斥微信和微商。」

不知為何，許墨言覺得她說這句話時，幽冷的眼底，除了一閃而逝的諷刺，還有一抹極淡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