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麥克拉斯基的禮尚往來

麥克拉斯基正盤算著目前的局勢。

自到烏鴉鎮上任以來，他用嚴明的法度與一絲不苟的工作精神贏得了小鎮居民的尊敬，或者說，至少他這麼認為。

來到烏鴉鎮不久，一個神秘的合伙人找上他，給他介紹了一門特殊的生意。這門生意為他和他的小鎮帶來每年價值四車珍貴寶石的經濟收益，還有無數他老老實實晉陞永遠不會擁有的東西，比如認識更多「朋友」的機會。

但是，這個合伙人太過於謹慎，太畏畏縮縮了。麥克拉斯基最討厭膽小鬼，尤其是這種明明手握大權卻畏手畏腳的膽小鬼。對愚昧而無知的烏鴉鎮鎮民來說，更加直接、粗暴的手段反而更有效。

在他看來，正是合伙人的投鼠忌器，導致沃爾科夫這件不愉快事情的發生。如果當初幹掉的是沃爾科夫本人而不是他的兒子，那麼一切問題都會瞬間消失。一個死人是不會逃跑的，也不會給帶來這麼多麻煩。

如今，就在沃爾科夫跑掉之後，小鎮時隔多年又迎來了訪客，而且一次就是四個。他和合伙人一致認為他們絕非善類，但在如何處理上卻存在分歧。

不能殺人？那好吧，總得順從合伙人的意思嘛。麥克拉斯基十分泄氣地聳了聳肩，他還有辦法，其中一些是他從很多年以前就一直用在小鎮居民身上的。昨天晚上他已經送去了第一份大禮，今天他將派人去取有關那份大禮的回禮。

只不過，他派去的人可能不太和善。昨晚派的六個人只回來了一個，因此他必須認真地對待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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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衛軍有表裏兩套審問技巧。

通常情況下，以及懶惰無能之人審問時，採用的是表面的技巧——依賴內衛軍近乎無懈可擊的測謊技術。這一技術由魔王軍科技署研發，任何細微的謊言都能探測出來，整個異界都屬罕見。只有魔王軍的高級官員手握應對這種測謊技術的秘密。內衛軍的大多數官員與賈巴格，都採用這一技巧。

特殊情況下，或者心狠手辣之人審問時，採用的是里側的技巧——無數次將被審問者毆打虐待至奄奄一息，再瞬間用高級回復藥水令其恢復完好，周而復始。麥克拉斯基和約翰·布里都會這一技巧，科技署的李曉旭也略知一二。

今晚，約翰使用的是第二種技巧——兩個參與襲擊事件的暴徒，僅幾分鐘就把他們知道的都吐了出來。包括他們如何從麥克拉斯基手裏領到任務，如何使用護身符壓蓋氣息，如何偷聽到約翰和艾伯溫等人的談話，以及有關沃爾科夫的隻言片語。

按照小混混所言，麥克拉斯基認為沃爾科夫已經逃離了烏鴉鎮。難道果真如此？

布拉德利·艾伯溫給出了一個線索。烏鴉鎮的人擁有一處和外界交流的秘密通道，鎮子和外界的物資往來以及不怕死想逃出去的人，必定是從那裏出入的烏鴉鎮。但布拉德利只知道那裏與「第十七大街角」有關，其他的一概不知。

昨晚發生的事，追根揭底還是一行人引來的竊聽者，才導致了襲擊的發生。對庫里木等人的道歉，一家人並不在意。他們只有一個請求：

「各位老爺擁有此等身手和法力，想必不是平平之輩。詳情我們也不多問了。請你們給這個鎮子帶來光明吧。」

庫里木答應了請求，但沒有告知自己的真實身份。天蒙蒙亮的時候，四人離開了旅館，進而去尋找第十七大街角的下落。

烏鴉鎮根本沒有第十七大街，因此其中必有蹊蹺。若想知道詳情，只能去找知道的居民。烏拉之下，只有烏鴉能自由飛翔。四人不能在戶外問第十七大街角的事，只能在各個建築內穿梭，不停打聽消息。

每到一個地方，一行人便收穫熱烈的歡迎。四人到來小鎮的消息，通過某種特殊的渠道傳遍了鎮子。人們將四人看作拯救小鎮的英雄，各番款待接踵而來，並且人們對所有的問題都十分配合。

但可惜，大部分人對「第十七大街角」的理解與布拉德利老爺子相同——除了名字以外一概不知。為了加快效率，眾人決定分頭行動。整個鎮子對眾人十分友好，只要不離開鎮子的主體範圍，一行人便可以得到居民的掩護。

破戒僧長門有信神出鬼沒，剛分頭就見不到人了。他總是這樣，雖然言語不多，但總是在不經意間就把事情給做了。

約翰採取的是老派的內衛軍巡警風格，挨家挨戶盤查詢問，四處走訪鄰里鄉親，不厭其煩地對每個人詢問相同的問題。

庫里木的節奏則更加平緩。他善於扮演傾聽者的角色，因此總是讓別人，尤其是老太太們抓住機會誇誇其談，一場談話往往進行一兩個小時。

艾力可在幹什麼？

郵局、白玉教堂、烏鴉鎮銀行……艾力可邁著歡快的步子，依次經過這些令他熟悉的建築。

他離開烏鴉鎮不過幾年而已，很多東西都還沒變。此次重回故鄉，終於等到了單獨自由行動的機會，這讓他非常開心。

艾力可小的時候，經常化形成人形，來到鎮子裏小偷小摸些東西，有時是麵包，有時是閃閃發光的玻璃珠和首飾。雖然每次事情都會敗露，但他總是能有驚無險地逃脫。

啊對了，那時候的同伴現在都在哪兒呢？艾力可不由得抬頭望向天空。烏雲下有幾隻烏鴉在飛舞，但他們都沒有成精，不是艾力可熟悉的同伴。

對啊，為什麼不能變回烏鴉到空中去看看呢？艾力可直拍自己腦門兒。我怎麼早沒想到呢！他連忙找了個沒人的小巷子，讓兩邊的屋檐遮住頭頂，準備化形。

這時，巷子那頭走過來幾個人，艾力可下意識收回變到一半的翅膀。迎面走過來的七八個人，各個面露兇相，手裏還拿着武器。

他回過頭，看到自己身後的巷口，也有五六個持械的人圍了上來。兩邊的人堵死了巷子的兩邊，艾力可被圍在中間。

該死，不應該走這麼偏的！艾力可在心裏暗自罵道。兩邊的房屋都沒有窗戶，沒辦法跳窗離開；頭頂的屋檐遮住了天空，不出巷子飛不出去。

圍住他的人並不着急，只是玩弄着手裏的棍棒，似乎在等著艾力可束手就擒似的。艾力可強打精神，以諷刺的語氣喊道：「這是幹什麼啊？」

「首長派我們來的。」為首的傢伙是個瘦高個兒，鷹鈎鼻，細縫眼，一看就是個兇狠狡詐之徒。「你得跟我們走一趟。」

「首長？誰？麥克拉斯基嗎？」艾力可表面十分囂張，內心已經在盤算逃跑路線了，「他為什麼不自己來？」

「外鄉人，你知道隨便喊首長的名字在這裏意味着什麼嗎？」瘦高個兒從兜里掏出個金屬指套，套在自己昂貴的真皮手套上，「一頓毒打。」

「那你得先抓住我才行。」

兩邊的人靠了上來，艾力可把手放到背後。

「眼下不就是嗎？」

艾力可和瘦高個對視着。

「那可說不定。」

霎時間，艾力可手一抬，一個綠色的法陣旋即展開，劇烈的狂風帶起沙塵，直逼向面前的瘦高個一行人。趁著暴徒們後退的間隙，艾力可猛地向前衝去，兩條手臂化形成黑色的翅膀，箭步一躍起飛到空中，從暴徒們的頭頂掠過。

但下一刻，艾力可感到一股明顯的牽制力，讓他無法逃離。他低下頭一看，只見瘦高個兒正抓着自己纖細的腳踝，旁邊的暴徒舉起鐵棍，朝着艾力可的身體猛擊過去。

「啊！」

艾力可倒在地上，暴徒一腳迎面而來，被他翻滾躲開。他閃身站起，一個身材肥胖的暴徒從後面抱住他嬌小的身軀。他把翅膀變回手臂，幾次肘擊打在對方的軟肋處，趁機逃開。

可這時，瘦高個兒突然閃到身前，一記重拳命中艾力可腹部。瘦高個兒表面瘦弱，出拳卻是又快又狠，打得艾力可幾乎無法站立。肥胖的暴徒又衝過來，架住艾力可的手臂，其他人湊過來抓住他的手指，這下艾力可連術式都無法擺出。

「接下來的一會兒可能會很難熬，你得忍一忍。」瘦高個走到艾力可面前，面對艾力可痛苦不堪又心有不甘的表情，他的臉上顯現出一股殘忍又瘋狂的微笑。

突然，一陣狂風襲來，從頭至尾貫穿整個巷子。強烈的衝擊將所有人掀翻在地，捲起的沙塵瀰漫在狹小的巷子中間。

抓住艾力可的暴徒，以及瘦高個都倒在地上，艾力可也隨之掙脫。他定睛一看，只見前方的煙霧之中，佇立着一個身影。深色的大衣，背後展起漆黑的羽翼，散發出神秘的氣息。

「大哥！」

艾力可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