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先見一下四天王

阿波利亞為魔王準備的清單，其他東西很快都安排下去了。

魔王的帝國幅員遼闊，無所不包，光是成規模聚居的種族就有一二百個，因此一般的學慣用品，比如文具、教具等等，只要魔王動動手指，幾分鐘就能給呈在面前。

阿波利亞挑了皇宮的一處空房間，作為今後魔王的子嗣上課的主教室。從帝國其他疆土傳送過來的桌椅和學慣用品，很快都被擺放在那幾個空房間里。不出小半天，一個初具規模的小教室就成形了。

除了主教室之外，阿波利亞還細心地準備了若干個空教室，以滿足未來可能出現的特殊學習需要。比如說，學習召喚術，就需要一塊足夠寬敞的地方畫召喚陣；學習草藥學與鍊金術學的地方，則必然堆滿了各類原材料和工具，肯定要另開教室才行。

魔王非常信任阿波利亞，把所有瑣碎的事情都交給他負責。阿波利亞在魔王身邊服侍一百餘年，凡是魔王覺得麻煩討厭的事情阿波利亞都能幫其打點好，儼然一位魔王宅邸的大管家。

而此次關於召集四天王與其他魔王軍將領官員的事，阿波利亞自然也是處理地滴水不漏。當天晚上，魔王便得以在自己的大殿裏面見自己的部下。

魔王麾下的四天王一共五位，除了一位正在其他大陸狩獵上古巨龍實在叫不回來的以外，剩下四位皆半跪於王座下十步以外，聽候魔王的命令。在這四人身後數十步，其他的魔王軍將領和官員以同樣的姿態等候着，他們相比於四天王姿態更為謙卑，着裝也相對統一。

「猜猜我們今天叫你們來是幹什麼。」面對這麼多聽命於自己的部下，魔王沒有半點帝王的威嚴，倒是耍起了孩子氣。

王座下是一片死寂，像是老師提問后的教室。魔王見沒人接他的茬，面露幾分厭煩之色，開始在王座上扭捏起來。魔王的人形擁有一頭血紅的長發，配上十分標緻的臉龐和華貴的衣裝，讓人很難不懷疑是哪位慵懶的貴公子。

「貝爾，你覺得我叫你們來是幹什麼？」

四天王之一的貝爾·柯賽德，位於從左往右數第二的位置，就在阿波利亞旁邊。相比起書生氣質濃厚的阿波利亞，貝爾則是個十足的壯漢，單薄的衣服裸露出滿是肌肉的雙臂和腹部，一舉一動都充滿了殺氣。但就是這樣的一個壯漢，卻在魔王面前畢恭畢敬：「魔王陛下，我認為您一定是為了將要出生的子嗣一事。」

「說的沒錯！」魔王大笑道，」我的兒子，也可能是女兒，再過幾個月就要出生了。對於他/她即將出生的，由我打下來的這個江山，絕大部分地方我是很滿意的。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卻不太滿足。」

「您指的是？」貝爾以為魔王指帝國的某處疆土還不夠遼闊或工整，要派兵去打仗，因此有些興奮。

「我們國家，居然連本像樣的上學課本都沒有！」魔王大喊，「那個詞這麼說的來着？……教材。對！居然連一套像樣的教材都沒有。太不像話了！我老婆辦了那麼多學校，都在教些什麼東西？！那些把自己叫老師的傢伙，都是幹什麼吃的？！」

「啊？」貝爾彷彿迎面澆了一桶冷水似的，一時半會兒沒緩過來。

「於是我決定了，召集我可靠的部下們，完成這樣一個任務。」魔王大聲說，「在我的孩子到必須上學的年齡之前，給我弄一套淺顯易懂，深入淺出，無所不包的教材來！」

「啊？！」

魔王話音剛落，部下們之間便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而在這陣窸窸窣窣之上，一陣凄厲的、堪比慘叫般的哭嚎，響徹整個空曠的大殿。發出這陣哭嚎的，不是別人，正是四天王之一的貝爾·柯賽德。他跟隨魔王征戰四方，是魔王手下最驍勇善戰的將領。但對於打仗之外的事情，卻幾乎是一無所知。尤其是跟學習沾邊的事，讓他讀兩頁書，比殺了他都難受。

「魔、魔王陛下！您剛才說……要我們什麼？」

貝爾唰地站了起來。他全身如同挨了一記轟雷，連話都說不清楚了。這也難怪，此前在貝爾項目中高大威猛的魔王，此時卻突然嚷嚷着要寫教科書。這給貝爾帶來的衝擊，不亞於一位父親聽到自己女兒要閃婚的消息。

「你沒聽錯，貝爾！」貝爾的反應惹得魔王哈哈大笑，「在座的各位，都要參與進來！像我一樣沒什麼知識水平的人，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學習學習不是？」

「可是……可是……」貝爾的臉扭曲地都快變了形。他仍然無法接受魔王編寫教科書這麼一個過於魔幻的現實，隨即看向周圍的其他幾位四天王。可剩下的幾位四天王並不像他反應那麼大，這更讓他難以接受。

「貝爾，」阿波利亞首先發聲，「我認為魔王陛下的這個決定是非常有意義的。這不僅有利於魔王陛下子嗣的成長，同樣有利於整個帝國的教育事業，這也是王後殿下的夙願所在。」

「你別說話！」貝爾早就預料到阿波利亞會這麼說，於是轉而望向其他的兩位四天王。其中一位是個身材嬌小的少女，擁有玫瑰色的短髮與閃爍著星空般光點的眼睛；另一位是身着沉重鎧甲的巨物，沒有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膚，只有漆黑的陰影隱藏在鎧甲的縫隙里。

「你們倆就沒什麼意見嗎？」

「只要是魔王大人的命令，無論怎樣都是我等應當遵從之事。」從那位鎧甲巨物的某個部位，發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此番任務，鄙人定將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無所謂。」少女則眯起一隻眼睛，歪頭望着身邊的貝爾，「還挺有趣的不是嗎？」

「不是……你們兩個……」貝爾驚恐地盯着他的同僚們，「只有我一個人覺得這很奇怪嗎？這不……不合常理啊！」

「魔王陛下是符合常理的那種人嗎？」阿波利亞白了他一眼，「魔王陛下賜予你一個好好學習改造自我的機會，你應當感激才是！」

「哈？」貝爾轉身沖着阿波利亞瞪大雙眼，「你在胡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你不覺得這很可悲嗎？」阿波利亞對着魔王畢恭畢敬，在貝爾面前可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向來以魔王第一悍將自居的你，居然連魔王陛下的想法都無法準確體會！」

「你放屁！」青筋正從貝爾的臉上暴起，「我跟隨魔王手下征戰多年，踏遍了帝國的每一寸疆土！你這老妖精不過才跟魔王陛下一百多年，懂些什麼啊你？」

「你剛剛說什麼？」阿波利亞別的沒事，就是不喜歡被人說年紀大，「你是對我比你有更深厚的生活閱歷這點有意見嗎？！」

「『更深厚的生活閱歷』？比我老百八十歲卻一個對象都沒談過，你擱這兒裝啥呢？」

「貝爾·柯賽德……你這個……」

兩人都動了脾氣，貝爾舉起拳頭，上面忽地燃燒起一團火焰；阿波利亞毫不相讓，騰出沒拿着魔法書的一隻手，上面閃著青藍色的微光。隨着兩人一個動作，烈火與微光碰撞在一起，瞬間產生巨大的爆炸，產生的火光與煙幕吞沒了大殿的中心。身旁的兩位四天王中，身披鎧甲的巨物完全不為所動，而少女則靈巧地躲到一邊，為正在打架的兩人拍手叫好。

望着眼前的景象，魔王不禁哈哈大笑。阿波利亞與貝爾的戰鬥，向來是這皇宮大殿裏的獨特一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