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爛尾的故事

這個地方我來過很多次，每次一不開心就會來這裏，不過，並不會靠近這邊上，只是靠近了我才發現這懸崖絕壁的真正模樣。

西處海岸處於漁村的右後方，後面是懸崖絕壁，旁邊有靠海，但需要跳下去才能接觸到海水，但跳下去可就死翹翹了呀。

往遠了看，海灘成弧狀，與後方懸崖剛好能夠比成一個圓，漁村的生活範圍就在這個圓里。

這個圓的中間有條彎曲的河流，剛好分割了這個圓。雖然範圍廣闊，視野被植被遮擋，但我憑着記憶還能找到兩個古井的方位，剛好在兩岸且對立。

漁村分上下村，就是因為這條河，上村喝上井水，下村喝下井水。但區分並不明顯，因為村就這麼大一點，百來戶人家，各家做各家的事，打自己的魚與別人很少有牽連，就是各憑本事。

只有少數的像秦大夫家基本不靠打魚為生，主要是靠的採藥、種葯。

另外還有鐵匠、木匠、石匠這些人，邊打魚，邊搞副業，為了生活多門手藝也不吃虧。

男人打魚，女人持家，百戶人家一直不變，一直這麼平靜。

「薄子葉有股特別的香味，這很吸引魚的，你們要多采些」

出門時秦雪遙還特意叮囑了多采些薄子葉，可現在看來，不僅是山路難走，這而破玩意偏偏就愛長在懸崖邊上，你說氣不氣。

「你怎麼弄到了那麼多？」。

我一看李一茂，他竹簍里的薄子葉比我的多太多了，難道這傢伙天生就是干這個的。

「運氣好，剛剛有個地方特別多，我就全采了」，李一茂笑得很開心。

「看來用不了多久，你就能還清債務了」，他這麼賣力，我也覺得很安心。

「是啊，那還清債務了之後呢？」。

李一茂看着遠處的海，高高的望去，還有幾條小漁船在水面飄蕩，那清澈的海水泛著漣漪。

沒錯，是清澈的海水，清可見底。

他畢竟是個外來人，這破地方很難有人進來，原路返回更是痴人說夢，況且李一茂記憶也並不全，就跟之前的我一樣，很矛盾。

「所以呢，在這裏住下來吧，等找回記憶了再離開也不遲，這裏不僅有魚乾，還有很多貝殼啊、海蛇啊，風景也很美啊」。

我看他憂心忡忡的就安慰安慰他了。

「你看，這裏還有鳥蛋呢」

我隨手一摸，居然在岩洞裏摸到了鳥蛋。

「那是鳥蛋？！」。

李一茂仔細盯着鳥蛋看，滿眼吃驚之色。

「有問題嗎？」。

我也定睛一看，的確有點不像，再一看，我吃驚的立馬把蛋放了回去。咽了咽口水，趕緊的離開了那邊。

「蹲著」。

我一把將李一茂拉過來。

「幹嘛，不是要走嗎，怎麼還躲起來了」，李一茂疑惑的問。

「噓，小聲點，那是蛇蛋吶，說明大蛇就在旁邊」，我趕緊跟他解釋。

「哦，那我們悄悄的走」，李一茂開始要挪步。

「走個屁啊，我要抓蛇啊，我要加餐啊」，我流着口水道。

「啊？」

李一茂懵了。

果然大蛇感受到了什麼，就從其他地方趕了回來，速度極快，懸崖絕壁對於它來說如履平地。

這蛇長一丈有餘，通體金黃，估計……肉質會很好，口水止住，口水止住。

「你要怎麼抓這麼大條蛇」，李一茂邊說還張開雙臂比了一下。

「打蛇打七寸的道理你不懂嗎」。

說着，瞄準了一下，接着一個石頭從我手裏「咻」的一下脫離而出。

啪嘰

打歪了……

氣氛瞬間安靜了，金蛇一下轉頭看向我，看得我頭皮發麻。

「跑啊！」

我順手去拉李一茂，結果發現人家其實早就跑沒影了，紮鐵了老心。

金蛇其實並沒有追來，全程目送着我們遠離。

「你們怎麼這麼晚才來！」

回到村裏，秦雪遙早就在村頭等着我們了。

「我告訴你啊，你知道我們遇到了什麼了嗎」，我跑了過去。

「一條大蛇，那麼粗」，我比劃着，

「金光閃閃的大蛇，它露出了鋒利的蛇牙，咻的一下就咬了過來，還好我跟它大戰了三百回合才將其打跑，真是……累死我了，是吧一毛兄」

「辛苦了，我覺得你更適合說書」

秦雪遙一把將我的竹簍抓了過去，然後掉頭就走。

「還是人家一毛靠譜」，秦雪遙又投來了鄙視的眼神。

我……哼，我才不在乎呢。

「秦姑娘，是一茂，不是一毛啊」。

李一茂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好你個李一茂，居然學會了討好了。

可話說回來，這李一茂究竟何方神聖，沒到魚村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看上去老實巴交吧，可關鍵時刻又賊機靈，長得也輪郭分明，神秘而且強大。

對，就是強大，受那麼重的傷都熬過來了，而且他那破爛的衣服上明顯有刀劍劃過的痕迹，這些足以證明此人很危險。

不論是被仇人追殺也好，還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逃難也罷，只要不威脅到漁村，就可以自由自在一起玩耍，當然了如果他能夠自己坦白的話就更好了。

看他們製作魚餌的過程，簡單粗暴，粗製濫造。

材料混起來一頓爆錘，然後隨意揉捏成大小不一的糰子，之後就是放置陰涼處風乾。

「這個魚餌，能好使嗎？」

我有些懷疑。

「從以往的情況來看，賣的還不錯」，秦雪遙很自信的回答。

以前賣過？還賣的不錯，我咋沒印象呢。

「我也覺得沒問題的，肯定會賣很多魚乾的，那就可以還債了……」

說完，李一茂就靠着椅子睡著了，看來這一天也的確是累了，準備妥當，就等著明天的好收成吧。

「那個，我想問一下，你覺得一毛兄怎麼樣？」

我看向秦雪遙，問問在她們眼裏這個外來人是什麼樣的。

「什麼怎麼樣啊，很好的一個人啊」，秦雪遙大大咧咧的回答。

「我是說他是外面來的，肯定是有很多故事，身份也不單純，你可不要被他外表給騙了」，我把心裏想的都告訴了她。

「然後呢，你怕她把我拐跑了是嗎」。

秦雪遙話題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跑題了啊。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他肯定是暫時不會離開，以後可能要留在漁村和我們一起生活了，所以，所以」。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胡言亂語些什麼了。

「所以，所以什麼？」

秦雪遙又開始來了興趣。

「所以，我們要一起好好賺錢，不是，是賺魚，然後一起開開心心的在這裏生活下去」，我把話好不容易接了下去。

「那是肯定的呀」。

秦雪遙坐在石凳上，雙腳來回擺動，看着滿天的星星，我就這麼看着她，這一刻如果可以停留下來該多好。

「看，流星！」

秦雪遙指著天上劃過的一個亮光。

「好美啊」

我不禁開口。

「哪裏美了，那麼一下就沒了」，秦雪遙撇了撇嘴。

氣氛開始傷感起來了，此時應該找個什麼話題緩緩啊。

哦，對，這個時候應該講個故事緩緩氣氛，趕緊想啊，想出一個好故事來。

「想聽故事嗎？」，我已經想好了一個故事。

「什麼故事，說了不好聽可要被打哦」，秦雪遙笑着。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就開講了：

「說的是有隻青蛙，它……」

「停停停」，秦雪遙打斷了我的話。

「你是不是想說它整天在井裏看天，說天空不過如此，只有井口那麼大，還嘲笑小麻雀只會吹牛……」

秦雪遙搶先把故事說完了，還自己樂了起來。

「我要說的其實是另一個故事」，我趕緊糾正。

「哦，什麼故事？」

秦雪遙又好奇了起來。

我開始認真的講了起來：

「有一隻青蛙，它每天蹲在路邊，只為見到那隻每天都會經過的天鵝。

天鵝的脖子很長，天鵝的羽毛很白，天鵝的腿也很長，潔白、高貴、典雅、溫柔說的也都是天鵝。

它是如此的美好，再看看自己，青蛙不由得慚愧了起來，自己的醜陋，自己的渺小讓它更加的自卑」。

「然後呢」，秦雪遙雙手托著下巴問。

「然後，天鵝見到了青蛙的沮喪，就走到它面前，告訴它：『不是所有人生來就是強大的，小丑鴨的故事你聽過嗎？』」

「沒聽過」，秦雪遙搖頭回答。

「嗯，青蛙也是這麼回答的」，我笑了笑。

「啊，你說我是青蛙！」

秦雪遙一巴掌呼了過來。

「大姐，講故事呢，這麼當真，還動手啊」。

我欲哭無淚。

「繼續講完，還沒聽夠呢」，秦雪遙又繼續讓我講下去

打人傻子才講故事好吧，可不講一樣會被揍的，那就繼續講唄：

「從前有隻小丑鴨……，最後變成了白天鵝」

「這個故事還不錯，很勵志，說得好，給你獎勵」。

秦雪遙不知道哪裏拿出了點松子給我了，還自己磕上了。

「繼續，青蛙聽了之後怎麼樣了」，秦雪遙越發來興緻了。

「青蛙聽了之後一撅不正，然後死了……講完了」。

「你是不是找打啊？」

秦雪遙捏捏了她的小拳頭。

「青蛙是蝌蚪變的，它還能怎麼變，怎麼變也變不成白天鵝呀，所以它做了個正確的決定，決定回爐重造，下輩子投胎變成天鵝啊」

機智如我，真的可以把問題分析的頭頭是道，我真是太聰明了。

「這個故事結局爛尾了，好好的一個故事，到了你這裏就變味了」，秦雪遙失望的一把扔了手中的松子。

「浪費可恥」，我不小心說了一句。

「你說什麼，給我想好了再說一遍！」，秦雪遙投來了殺氣的眼神。

「沒有，沒有，把食物回歸自然，猶如種子投入大地的擁抱，這是新生命的誕生，是偉大的壯舉！」。

我還能更無恥點嗎，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發生了什麼，我是誰，我在哪？」。

李一茂被我的話吵醒，一臉懵逼的看着我們。

「謝謝你的故事，雖然爛尾了，但很開心，早點睡吧」，秦雪遙起身回了卧室。

人生的快樂其實可以很簡單，一個故事一杯酒。

對哦，這地方哪裏有酒喝呢？村東有一片漿果地，有人專門在那裏釀果酒。

俗話說：「一杯神仙釀，能解百千愁」。

「道哥，你想喝酒？」，李一茂聽到了我的自言自語。

「想啊，可一毛兄啊，一毛也拔不下來了，賺了魚乾再帶你去體驗一下吧」，如今我身上可也是同樣是一毛難拔啊。

「魚乾吶，我的魚乾」。

李一茂張口閉口都是魚乾，這人瘋魔了，估計睡了覺夢裏都在還債吧。

少年不知酒滋味，錯吧魚乾當做寶啊，可一毛兄啊你可不是一般人吶，真的就這麼入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