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秦王嬴政

第八章秦王嬴政

()很快,王峰被眾士兵抓着胳膊推了回來,少年仍舊一聲不吭,雙手死死捧著孫遜的頭顱,他的眼睛獃獃的注視着遠方,沒有一滴淚水落下。

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個少年在巨大的打擊下,已經傻了。

徐福眼睛瞟了瞟少年,目光從孫遜的人頭上面閃過,由於頭顱之上血跡斑斑,曾有過一面之緣的他並沒有認出死者竟是孫遜。

正在此時,玉皇觀大門洞開,兩隊武士整齊有序的疾步而出,列隊兩邊,一個力士雙手高高舉著寶紅華蓋,蓋傘之下,一個身材高大,玉白錦衣,頭戴紫金朝天冠,臉頰有點偏瘦,鷹鈎鼻子,薄薄的嘴巴的中年文人快步踱了過來。乍看之下,與常人無異,唯有一雙眼睛如鷹隼般閃亮着,掃向前方的人群,目光肆意的在每一個人身上滑過,所過之處,竟是人人心驚膽顫,如中雷擊。行走中,他的胸部微微凸起,與稍顯瘦弱的身材顯得格格不入,就是這樣一個人,儘管身體並不協調,走路也是一搖一擺,但他眉宇間隱隱透出的陣陣煞氣,卻是讓泰山頂上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一種窒息的威壓,莫名的恐懼。

不等儀官高呼避讓,大家也明白來人是誰了。能讓所有人感到畏懼的,除了秦王,再無第二人。

未等秦王走近,山巔之上上百的鄉紳士儒便已齊齊跪地俯身,皆是噤若寒蟬,不一語。始皇帝的殺戮之名早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雖然此時還是以秦王自稱,但此時六國一統,稱帝稱皇是早晚的事情,這次來泰山封天禪地正是自古以來所有君王稱帝之前必走的程序。

看到秦王徑直衝自己而來,徐福也慌忙向前幾步,跪地俯身,頭重重的叩在地上。嘴裏已經帶了顫音:

「徐福叩請吾皇萬歲,萬萬歲。微臣剛剛來晚一步,泰山之巔血濺三尺,三牲被蔽,祭器蒙塵。如果今rì強行舉行封禪之禮,恐怕觸怒神祗,對吾皇不利,對社稷有損。還請吾皇三思而定。」

說完,徐福五體伏地,再也不吭一聲。

秦王嬴政微微一怔,嘴裏輕輕「唔」了一聲。眼睛掃過山巔跪倒的眾人,最後停留在仍舊站立的少年王峰身上。

「徐國師,這個少年是誰?見朕為何不跪?」

「萬歲,此人便是剛剛被當做刺客斬之人的後人,這孩子受到刺激,恐怕已經傻了。」

徐福不敢起身,聽到問話,微微一頓,低頭回道。

聽完,秦王不再言語,目光掃過人群,向著東方望去。雲海茫茫,無邊無際。

沉默良久,秦王慢慢收回目光,看着跪地不動的徐福,淡淡說道:

「國師起來吧,看來國師前幾rì的卦象果然不虛,四海初定,民心不穩,朕泰山封禪是有點cao之過急了。既然是刺客行刺,這孩子也不必留了,一併殺了代三牲之口,祭旗吧。」

說完,嬴政轉身向玉皇觀而去,如來時一樣,錦服飄飄,快步而去。

徐福聽罷卻是大驚失sè,慌忙緊追幾步,沉聲喊道:

「萬歲留步,微臣還有重要的事情回稟!」

「好了,有事回去再說,你們準備一下,即可下山。」始皇帝邊說邊走,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萬歲,萬歲。此事關乎萬歲萬年之體,一刻不敢耽擱啊。」徐福仍舊緊緊追趕着,頭上已經冒出汗來。

「哦,就這麼着急?你且說說看。」嬴政終於停下腳步,回過頭來,臉帶疑惑,死死盯着徐福的眼睛,彷佛想要看清徐福所言是真還是假。

顧不上擦拭臉上的汗水,徐福將手中的yīn陽玉佩高高舉過頭頂,低聲說道:

「萬歲,請看。此玉佩名喚yīn陽雙魚鎮靈鎖,是恩師鬼谷先生的得意之作,此玉佩由一黑一白兩塊石頭組成,黑石是東海瀛洲仙山所獨有的黑靈之魄,此黑石來自極深的地下,通常在地火融化的岩漿中遊動,非人力所能得,只有地火噴出,此石才能隨火紅岩漿來到地面,由於天xìng極yīn,即便是炎炎夏rì,三丈之內也會滴水成冰。白石乃是軒轅丘下百米深處的軒轅火玉魂,與黑石恰恰相反,此白石天xìng屬火,奇熱無比,尋常兵器靠近白石,轉瞬之間就會融化為水。這黑白玉佩的黑玉和白玉不但黑白分明,屬xìng相反,而且都有極為特殊的排斥之力,註定兩種石頭老死不相往來。普通兩人,各持黑石白石百步之外便難以再進一步。而且兩石越近,排斥就越大。白石乃恩師偶然所得,聽說東海仙山有一種與白石截然不同的黑石,恩師這才遠去瀛洲,歷經艱險,耗費十幾個net秋,終將黑石帶回。兩石到手后,恩師多年夙願終於達成,欣喜萬分。豈不知,煩惱竟是剛剛開始,如何合併兩石成了一道難題,恩師冥思苦想,絞盡腦汁。甚至連續幾次閉關,又一次閉關竟達十年之久。最終,玉佩做成,師傅將其命名為yīn陽雙魚鎮靈鎖。黑白合璧后,原有的極yīn熱竟然同時失去了暴虐之氣,變得平和之極。」

一口氣說到這裏,徐福微微一頓,面sè平靜,看向秦王。此時秦王一臉專註,竟然聽得津津有味。

徐福看罷,心頭暗喜,繼續說道:「此玉佩全天下除了恩師,恐怕再無一人做出。微臣跟隨恩師時有緣見過一次,也曾問過恩師是如何做成的?有何種用途?恩師卻是微笑不語。眼下此玉佩突然面世,而且是剛才從那少年手中得到的,恩師仙蹤消聲已久,這玉佩竟然在少年手中出現,微臣想來,這少年恐怕和恩師有莫大的牽扯,所以,還請萬歲留下少年的xìng命,待問清楚再殺不遲。」

嬴政仔細聽罷,微微露出驚訝之sè,眼睛飄過徐福,看了遠處少年一眼,低聲嘆道:

「鬼谷王禪,如果活着,而今恐怕也有二百多歲了吧。這些年來朕找你找的好苦啊。」

嬴政求長生之心,路人皆知。征討六國時,他連續頒佈幾道嚴令,甚至不惜懸賞千金,只為探知鬼谷子的一點下落。不為別的,只為求得鬼谷先生的長壽之法。在他看來,即便不能長生不老,像鬼谷先生那樣活個三五百歲,也是心滿意足了。

他也多次問道於國師徐福,徐福的回答則是模稜兩可,只是承諾找到恩師,定然能得到長壽之術。

尤其是六國一統,天下歸秦后。近憂已除,遠慮就擺上了他的rì程。雖然現在他僅僅三十幾歲,但幾年的征戰下來,勞心費神不少,畢竟隨着齊國歸秦,全國終於一統,他也可以坐下來認真研究一下自己的身體了,要想江山穩坐,榮華萬年,盡顯天下第一皇帝的威嚴,卻得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活着。否則,這一切都是虛幻。

近幾年他總覺得身體一rì不如一rì,即使不斷服用丹方術士進獻的仙丹,前幾rì還是出現了一次短暫昏厥的事情。

在太醫和術士的千呼萬喚之下,很快他從昏迷中醒來。這件事情比當年荊軻持劍繞柱追殺更甚,至少當年他是清醒的,可這一次他竟然昏睡不知。他害怕,萬一那一天再次昏迷過去,就再也醒不來了。或者是再醒過來,皇帝之位已經換做他人了。

想到這些他就內心寒。所以,清醒過來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隨駕的太醫全部處於極刑,五馬分屍之刑。

處死太醫之後,他對於找尋鬼谷子的心情也就rì加迫切起來。所以任何關於鬼谷先生的消息,都會讓他心存希望,激動萬分。

「萬歲,此玉佩獨一無二,千真萬確是恩師所有,所以我想恩師的消息很有可能在那少年身上探出。而且,微臣懷疑,這個少年極有可能是恩師的後人。所以,萬一我們殺錯了人,被恩師怪罪,恐怕即便找到恩師的行蹤,那長壽之術,也是無望了。」

聽完徐福之言,嬴政舉手輕捋長須,沉吟道:

「此話有理,為了找到鬼谷先生,不惜一切代價。這樣吧,你找人嚴加看管這個少年,不。不是看管,是好好善待這個少年,不得有任何差池。啟程后,就將他一併帶回朝歌吧。那行刺之人也擇地厚葬,關於這少年的來歷,就有勞國師了。如有確切消息,報我。」

「謝萬歲。微臣一定盡心儘力,力爭早rì將恩師找到,圓陛下宏願,享長壽萬年,讓我大秦基業永盛不衰。」

看到始皇面帶微笑,逐漸走遠,徐福這才將頭上的汗水重重擦去,心中暗自慶幸:

不管這孩子是不是師傅的後人,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可萬一這孩子就是死活不開口,那該怎麼辦呢?

徐福雖然平rì以鬼谷先生關門弟子自詡,其實也僅僅在鬼谷身邊呆了短暫的幾年而已。比起前面幾個師兄的驚天偉業而言,他既沒學縱橫之術,也沒習戰術兵法,鬼谷先生只是因材施教的教導他一些天文地理,航海,修道之術,尤其對於修身修心,徐福可算鬼谷先生弟子中的佼佼者,這也是渴求長壽之術的秦始皇拜為國師的主要原因。

此時的徐福並不知道,恩師看似隨意傳授的那套七術口訣,竟是鬼谷窮畢生之心血,最後大成的jīng髓之作。

下山之後,在一處景sè優美的山坡之上,安葬好了孫遜。面對身複位的屍體,徐福一眼便認出了孫遜,知道此人乃是王度家中的管家,而王度在秦國攻楚時戰死殉國,這是家喻戶曉的事情。

當年,拜別恩師巡遊楚國時,王峰並沒出生,所以徐福還是不能確定此少年的身世。看着少年跪在孫遜墓前,仍舊一言不,徐福也不好繼續追問,只能等待班師歸朝後,慢慢詢問了。

在他看來,這個少年一定是被人頭落地的慘狀嚇傻了。回朝的途中,他專門給王峰預備了一輛馬車,並且命令幾個心腹士兵rì夜照看着,以防少年有個三長兩短。

不幾rì,車隊就進入河北境內,不管周圍軍士們如何規勸,甚至是嚴厲威嚇,王峰還是獃獃坐着,拒絕進食,也不吭一聲。

此時的王峰,比之前幾rì明顯瘦了一圈。傍晚紮營的時候,竟然暈直挺挺暈倒在地,並且起了高燒。

軍士們不敢怠慢,報徐福,不多時徐福乘車趕到。評過王峰脈搏之後,長長出了一口氣。少年身體並無大礙,只是傷了心神,多rì未食造成的。

他吩咐軍士熬粥灌食。秦軍隨軍隊醫中,都配備鶴嘴葯壺,是為不能自動吃藥的重傷士兵準備的,這個葯壺對於不肯就食的少年一樣適用。

吩咐完畢,徐福正要轉身離去,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從乘坐的車駕中取出那塊yīn陽玉佩,拿在手中猶豫了一會,返身給少年戴在項間。

從泰山封禪那天起,玉佩在他身邊已經多rì。第一天,玉佩被他隨身放在懷中,第二天一覺醒來,他忽然感覺到頭沉眼花,功力似乎也有所減退。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現象。

沉思片刻,他取出yīn陽玉佩,凝神仔細觀看,玉佩的黑白交匯處,竟然出現了一絲狂亂的氣息,忽冷忽熱,如不羈的野馬被馬韁束縛著,想要掙脫,卻被玉佩死死限制住。

吃驚之下,他將玉佩放置於自己座駕之中。只是每天觀察一次,直至今rì早晨,隊伍出時,他現玉佩上的暴虐氣息竟然又有加重的跡象。他內心驚嘆之餘,也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貪墨之心。看來這玉佩只能由那少年佩戴才對。

想到這裏,徐福對自己的恩師敬重又多了幾分。

王峰此時本已奄奄不振,甚至眼睛都是閉上的。玉佩貼身的一霎那,一股濃烈的仙靈之氣猛然灌入他的胸膛。

隨之,他赤紅的雙目也猛的張開,望着剛要上車的徐福背影,一躍而起,竟然如大鵬展翅一樣,向他撲去。

徐福多年修心修身,yīn符七術早已修鍊到最後一層。聽到背後獵獵風聲,不必回身,他也明白有人偷襲,隨即輕輕一晃,側身飄出一丈多遠,躲開了王峰的猛力一撲。此時別說誰王峰,即便是孫遜面對徐福,兩人的差距也是天上地下。

王峰悲憤之下的猛力一撲,心內懷着報仇之心,嘴上高喊著:

「你們還我伯父的命來!」

眼見徐福飄然躲開,自己卻已來不及收住身體,只能任由慣xìng重重的撞到車轅之上,碗口粗的車轅咔嚓一聲,竟然生生裂了一道縫隙,整個車駕瞬間側翻過來,餘力不減,拉車的四匹駿馬竟有兩匹被壓倒在地,一匹腿骨從中折斷,唏唏嘶叫了半天,竟是再也站不起來。

周圍的軍士根本來不及上前,眼前的景象顛覆了他們的有生以來的認知,一個七歲的少年飛身一撲,竟能將車轅撞斷,將車子撞翻,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相信,可事實就擺在他們眼前,所以,大家都獃獃的說不出話來。

徐福本來大驚失sè,可看到此情景后,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嘴中不斷喃喃呼道:

「熊的力量。哈哈,熊的力量,這是熊的力量。」

熊之力量,乃yīn符七術第四篇修鍊內容,乃鬼谷獨創。徐福講求修身之道,自然是早已將yīn符七術修鍊到了頂峰,對七術的了解如同他了解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那般熟悉。所以,王峰一撲之下,徐福已是看的清清楚楚。能懂yīn符七術並且小小年紀就已修鍊到第四層的,此少年是恩師後人無疑了。

長笑良久之後,他返身扶起王峰,興奮的問道:

「快告訴我,王度是你什麼人?是不是你的父親?」

王峰在剛才一撲之下,身體早已透支過頂,軟軟的再無半分力氣,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一直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熊之力量,竟然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使了出來。

看到眼前這個中年文士興奮的臉龐,王峰內心的怒火又一次燃燒起來,他怒視着徐福,恨恨的說道:

「如果我不死,有朝一rì,我會殺了你這個國師,我定會讓你們血流成河的,除非你現在就殺了我,有本事你現在就殺了我。」

伯父不在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死了,也早想追隨伯父而去。一路上,士兵看管的緊,即便是自殺也沒有機會。此刻少年矢志尋死,想故意激怒徐福。

本以為徐福聽後會勃然大怒,然後一氣之下殺了自己,誰知徐福聽后不但不生氣,反倒笑眯眯的說道:

「你想報仇是吧?那就趕緊吃飯,身體強壯了,才有力氣報仇。否則你連一把匕都拿不動,談何報仇啊?哈哈。」

說完,轉身上了一輛新換的馬車,站在車上,他又是笑嘻嘻的扔下一句話:

「yīn符七術最難悟的熊之力量你已經學會,後面的鳥的輕靈,獸的勇猛,靈氣歸一,相信你很快就能學會了。記住,學會這些的時候,再找我報仇,我等着你。」

看到遠去的車駕,王峰眉頭微微皺起,回憶著徐福臨走前說的話語;鳥輕靈,獸的勇猛,靈的歸一,他為何懂得我家傳的yīn符七術口訣呢?這可是不傳之秘啊,聽伯父說,沒有祖爺爺的准許,自己的父親都不曾學習,這個國師怎麼會知道呢?

不過就在剛才國師描述yīn符七術口訣要訣的時候,王峰內心忽然對他有了一點親切感,因為那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伯父教導自己時的眼神,有慈愛,有嚴厲,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東西。

想到這裏,他又想起了伯父,少年的心猛地一陣抽搐,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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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來二零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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