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抄家

第五十二章 抄家

黛玉正朦朧間,忽覺身邊有人,心中便猜是西門狂,睜眼一瞧,果然是西門狂。西門狂小心翼翼地撫摸著黛玉的小腹,眼中三色流轉不定,喜容滿面,輕聲道:「我的玉兒,我們有了孩子了!」說著也脫了披風和大衣裳,又在熏籠前烘去路上的寒氣,才躺倒在黛玉身邊,將她小心翼翼的攬入懷中,笑道:「玉兒,我覺得好幸福,似乎已經可以預見我們將來身邊會圍繞著一群的小蘿蔔頭了。」

黛玉聽了心中喜悅,卻也有幾分羞澀,伸手颳了刮他的麵皮,道:「誰說要養一群的小蘿蔔頭了!」西門狂拉過紫貂皮錦被蓋在二人身上,笑道:「我一得知這件喜事,真是喜得了不得。若是爹娘兩人知道,也不知道要樂成什麼樣子了。」黛玉道:「公公和婆婆素日里也是這般遊山玩水的么?也不見個消息傳來。」

西門狂笑道:「何必叫什麼公婆婆,倒生分了,我們向來都是叫爹娘的。你也知道咱們家這樣,也從來少把什麼身外之物放在心上,因此也都是愛去那裡就去那裡,所以有的時候,幾年不見也是極正常的。因咱們爹爹是俄羅斯人,所以相貌與常人大異,只怕嚇著你,因此在你一進門他們就先出去遊玩去了。」

黛玉聽了極是好奇,道:「爹爹是俄羅斯人?」西門狂笑道:「是啊,他是銀髮藍眼白膚之人,咱們的曾祖母卻是西洋的一位公主,金髮碧眼,所以我就是異族混血,也因此眼睛有三色。將來你若是生了個洋人似的兒子,也沒什麼奇怪的。」黛玉想著銀髮藍眼白膚的樣子,然後又想了想金髮碧眼的樣子,半日才笑道:「難不成真箇要養個洋人似的的兒子出來?我倒想知道是什麼模樣兒呢!」西門狂聽了她這話,自也是笑了起來,心中更是充滿了幸福。

自黛玉有了身孕,那西門狂真箇是寸步不離的,小心翼翼地叫寧無為大笑了一番,各種各樣安胎的補品藥物,以及將來生了哥兒姐兒要玩耍的各色精緻玩意兒,西門狂更是不花銀子似的買來,大到一艘出海的洋船,小到一張寫字的箋紙,各色都是齊備的。恨得西門雪只嚷著不做妹妹了,最好是做哥哥的女兒。

才過了年,這日是初三,黛玉正看著紫鵑等收拾屋子,黛玉忽然想起了那年寶珠送了自己的玉簪,問紫鵑道:「那支玉簪呢?」紫鵑想了一想,道:「我只好生放在了姑娘不常開啟的箱子里,後來也就沒理論了。既然姑娘要,我就去找找。」便到那盛放著無數箱籠的屋子裡找了起來,直找了大半日,忽然道:「怪了,倒是哪裡去了?」

雪雁問道:「姐姐找什麼?」紫鵑道:「姑娘要的一支黑玉簪。」雪雁想了一想,忽然拍手道:「姐姐不必找了,我想起來了!」黛玉問道:「你知道哪裡去了?」雪雁道:「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年抄檢的時候里,不是有人翻看了紫鵑姐姐的箱子么?我記得也趁勢她們也悄悄翻看了姑娘的一隻箱子,只是那箱子也久沒見動過,我也沒在意。」

紫鵑把腳一頓,道:「想起來了,當日里也想著那箱子沒什麼,因此也未曾在意,卻不曾想不知道誰把那箱子放在了那裡了!必定是那些個太太心腹的婆子們使的壞!」隨即極是慚愧,道:「是我的不是了,未曾看好姑娘的東西。」黛玉聽了,道:「也算不得是什麼,只是這玉簪來歷不同,因此不想落在他人手裡。看來是這賈家的氣數了。」那玉簪是忠義王府之物,亦是禁中之物,算得是犯家之財,若是給有心人瞧見,必定是勾結昔日罪黨的大罪。

就在這時,賈家也是忽然一片烏雲籠罩,原來這日里一早,忽然就聽到宮裡傳出話來,說元妃忽然小產,隨即薨逝。王夫人聞了這消息,不由得大哭了一場,也只得忍住了,按品級大妝入宮弔唁。因那元妃未入宮之先亦是在賈母跟前教養長大,因此賈母素日里雖對王夫人不滿,亦傷心至極,欲也進宮弔唁,卻被寧無為勸住了,又使人替她告了病假。黛玉聽聞也不免落了幾點淚。

原來黛玉早聽得西門雪說了宮中之事,自也知道元妃和周貴人多次爭寵,又因禁足之故,心緒煩悶,不妨安胎藥里竟吃出了麝香了,所以才小產了,也失血過多,加上皇上久已不寵她,又因好些事情責問於她,所以身子也就越發虛了起來。其實真正的死因,卻是那日忽有刺客入宮,以白綾慢慢絞死了元妃。

那賈家裡正是哀戚不已,那薛家已是殘敗,寶琴也早已出嫁,亦連其兄長嫂嫂亦早已收拾了行裝徑自回南去了,原本要帶薛姨媽一同回的,偏薛姨媽總是想著走門路救兒子,又想依靠著元妃之名留在京城中,因此就是不跟他們回去,便到賈家依附女兒和姐姐過日子。她也未曾想到薛蝌夫妻走了沒兩日,竟就傳來元妃薨逝的消息。

因此賈家連元宵亦不能過,到了元宵這日,想起能給了自己榮華富貴的女兒,王夫人正暗自抹淚,薛姨媽和寶釵過來軟言勸慰。薛姨媽因道:「姐姐也不必太難過了,如今正是眼下的事情要緊,如今寶丫頭有了胎,來日生個大胖小子,好歹也是貴妃娘娘的親侄子,怎麼著也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正是更興旺的時候。如今里我也只擔憂著一事,聽聞那三丫頭如今是郡主了,少不得我送著我這副老臉去求她的恩典,好歹把我那個不爭氣的蟠兒贖出來要緊。」

王夫人把眼淚擦拭掉了,道:「好妹妹,我何嘗不明白眼下的事情?偏就有老太太擋在那邊頭裡,那日也叫我碰了一鼻子灰,如今妹妹去了又能做什麼?如今我細想了好些時日,只不知道那林丫頭到底嫁了個什麼樣的人家?看她衣裳打扮,滿屋子裡的丫頭婆子,個個打扮的花團錦簇的,竟是極富貴的人家了,我想著三丫頭能有今日,也必定是這林丫頭弄的,因此已經打發人去打聽一些消息了。」

薛姨媽詫異道:「那林丫頭已經嫁了人了?」王夫人道:「可不是么!那日見了她,雖然還是那麼一副妖妖嬈嬈的風流樣子,但氣色打扮卻越發比先前好了,還多了一個極出挑的兄弟來,竟真不知道她有了什麼造化。那日可巧剛診斷出了有喜了,老太太她們幾個也只光顧著喜歡,半點兒臉色也不給我,倒叫我好生氣忿。」

正說著,外面周瑞家的道:「給太太、姨太太、奶奶請安。」王夫人道:「打聽到了么?快些進來罷!」周瑞家的的掀了帘子進來,道:「回太太話,已打聽得極明白了。原來那林姑娘嫁了的就是德馨長公主的同胞親哥哥,名叫西門狂的。如今那滿城裡還在議論呢,都說不知道是誰家的姑娘那樣有福分,據說出嫁的那日里,光是嫁妝就不知道裝了幾百車,滿城的街道巷子里都擠得水流不進的。還說那西門家是極富貴的,在大漠里那可是一等一的有權勢,就是當今也賣五分面子。」

眾人詫異,寶釵問道:「果然是如此的?」周瑞家的忙道:「果然是如此的。那日里奴才去賣襲人,可巧遇見了林姑娘和林姑爺,他們倒是沒買襲人,卻有一個極尊貴的天棋公子買了去,這公子還對這林姑爺恭恭敬敬的呢!」王夫人和薛姨媽有些驚異地對看了幾眼,寶釵頓時站了起來,問道:「天棋公子,你說的是天棋公子?」

周瑞家的點頭道:「正是天棋公子,那天棋公子是這麼跟林姑娘和林姑爺說的。」寶釵扶著圓滾滾的腰身不住踱步,回頭對薛姨媽道:「若是這天棋公子能助咱們的話,一句話也就能救了哥哥了!」薛姨媽含淚道:「這我如何不知道?偏他們門第高,咱們也進不去,好歹如今你也算是國舅夫人了,明兒里你親自登門去求,或許還有些兒指望。」

王夫人眉頭一皺,正要說話,突然前頭一陣大響,吵鬧得了不得,王夫人怒聲道:「作什麼死的?吵鬧什麼?」忽然好些丫頭跑了進來,道:「太太不好了,來了好些人,吵鬧著要抄家!」王夫人婆媳和薛姨媽聽了,俱魂飛魄散,不知道怎樣是好。正要進屋裡拿要緊東西,已經進來好些兵士,亦不避諱女眷在內,翻箱倒櫃地查抄東西,亦有好些兵士將王夫人等鎖於一屋。獨薛姨媽並非賈家人,給兩個兵士推拉出了賈家。

正鬧得天翻地覆,忽聽得一疊聲道:「將各色東西等俱都收拾入冊,當今萬歲可是挑明了要派人親點的!」然後又有人道:「所有賈家男丁俱都入獄,女眷鎖於後院,丫頭婆子下人等入冊變賣。按年紀賈環年幼未成丁,無罪釋放,屋中所有亦不稍動。嫡孫賈蘭年幼,其母清凈守節,亦不動其梯己物事,仍居於稻香村。」

王夫人等早已呆了,半日才回過神來,已給鎖入後院,不由得淚流滿面。那些丫頭婆子等都已給拉了出去,亦連周趙姨娘也同下人一同入冊變賣。王夫人和薛寶釵等在後院屋中,只依稀聽得一些聲音。

一位公子聲音笑道:「世子,這趙姓姨娘乃系德賢郡主生母,亦系賈環生母,該當如何處置?」一道溫潤聲音笑道:「西門公子已經囑咐過了,這趙姓姨娘雖系姨娘,卻也並無罪過,即使變賣,亦有相熟來買,倒不如免其變賣,送於其子供養,這點小小的面子也總該給了公子才是。」那先一人聽了便笑道:「怎麼說也該給郡主幾分面子,不然豈不說不過去了?」說著立即揚聲叫人將趙姨娘送到賈環處。

趙姨娘緊緊抓著周姨娘的手,不肯鬆開,給那兩位大人磕頭泣道:「小婦人雖免了罪過,然這姐姐亦非主子,只求兩位公子大人也賞了這個恩典。」那兩位公子瞧了幾眼,還是先說話的公子笑道:「瞧來也可免得的,不過就是下人罷了。」那年輕世子想了想,笑道:「罷了,也就免了,回頭這買人的銀子我出就是了。」

那公子道:「想必還是給公子面子呢!如今夫人有喜,公子是萬事皆足,少不得也慈悲了一些。」那世子道:「紫英,竟打趣起了公子來,回頭叫公子知道了,瞧你有什麼話說!」原來那公子竟是馮紫英,他之所以請命來抄家,也是照應著幾分賈家的意思,不然若是別人來了,還不是如虎狼一般抄家取物,因此他來,也就處置溫和了一些,也沒叫賈家的人吃了什麼苦頭。他聽了這話,笑道:「如今公子是聽了什麼話,都是極高興的,我這幾句話,他老人家也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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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外續之囚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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