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離塵

第二十五章 離塵

黛玉聽了這麼荒唐的事情,自是自己從未聽過想過的,已經驚得呆了好半晌,才忙忙低頭繼續吃飯。西門狂有些納悶,也有些好笑,他心中自然明白黛玉心中所想,只是笑了一笑,道:「其實這也算不得什麼,明兒更離譜的事情還有呢!」黛玉只是一笑,也不說話。

一時用完了素齋,漱完了口,西門雪和東方雨兩個直拉著黛玉在正殿的院子里玩,只見西門雪和東方雨兩個踢起了雞毛毽子,靈巧的身形,周身透著一股活潑的氣息,讓自小身體怯弱不勝的黛玉很是羨慕,嘆了一口氣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我也能向這兩個妹妹一樣自由自在。」西門狂已命人抬了暹羅國進貢的象牙春凳來放在涼爽的地方,扶著黛玉坐下,自己也坐了一邊。

黛玉臉上一紅,往旁邊挪了一挪,咕噥了一句道:「叫人看見,也不害臊!」西門狂只是一笑,眼中邪肆之氣流轉不定,心中愛煞了黛玉羞澀的小模樣。黛玉忽然輕輕「咦」了一聲,清明澄澈的眼睛定定地看著西門狂的眼睛。西門狂笑問道:「怎麼了?」一面說,一面從身邊侍女手中纏絲白瑪瑙的碟子上取了新鮮荔枝剝開,拿著薄如蟬翼的刀片上下左右一分,剝好了的荔枝立時分為四瓣,然後拿著一根玉簽插了,遞到黛玉嘴邊。

黛玉獃獃地吃了,清涼的感覺化進嘴裡,她才回過神來,慌忙又挪了一挪,離西門狂更遠一些,不叫西門狂再喂她吃。只是想到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忙指著西門狂的眼睛,驚奇地道:「你的眼睛有三種顏色!」映照著淡淡的陽光,從他幽深的眸子里折射出三種光芒轉換不定,時而寶藍,時而幽綠,時而又是普通的墨黑,很是奇特的眼睛,而且那狂烈的眼光也是叫自己心頭熱熱的,像一頭小鹿藏在其間活蹦亂跳,讓自己有些不知所措,就是素日里寶玉的眼光,也從來沒這樣叫自己覺得幾許羞澀。

西門狂摸了摸眼睛,笑道:「我是異族混血兒,自然是眼睛和關內的中原人不一樣,大多時候若不細的話,也都只以為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罷了。」黛玉一呆,道:「你不是中原人?那你的姓氏怎麼就是西門?」西門狂笑道:「姓氏不過就是叫人的一個名稱罷了,也不算得只有中原人才能有這個姓氏。」頓了頓,道:「我本來就是沒有名字,你可以叫我無名。」黛玉臉上又是一紅,轉頭不說話。

西門雪一邊踢著毽子一邊道:「哥哥常常不給自己住的用的地方取什麼名字,從來都是無名,所以無名叫他才真是恰到好處!」黛玉咬了咬小嘴,並不言語。身旁的侍女送上了剝好分開的荔枝,黛玉緩緩地吃著,也只吃了兩三瓣荔枝,就看了看天色,道:「該是回去的時候了,還不知道她們在那裡怎麼等著我了呢!」

西門狂心中豈能捨得?給身邊的侍女飛影兒使了個眼色,飛影兒自是明白,便出去了半日,回來也帶了魅影兒和紫鵑來,笑道:「偏廳裡頭竟是茫茫大師請那薛家姑娘多住一宿,沾一些這裡的清凈自然之氣,對她身子大有好處,也難得茫茫大師留人居住天人寺,因此薛家姑娘打算今日暫住一宿,已經使喚人回家告訴一聲去了。」

黛玉見到紫鵑過來,也是一呆,紫鵑笑道:「果然的,也不知道那大師和寶姑娘說了一些什麼,寶姑娘就斷然決定多住一日。這位姐姐才過來叫我和魅影兒來伏侍姑娘呢!」黛玉稟性聰明,自是知道必定是西門狂所使,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西門狂一笑,東方雨卻笑道:「好得很,我也不想姐姐今日就離開呢!」

紫鵑眼見到又多了一個西門雪,不禁驚訝得呆了,道:「怎麼有兩個雪兒公主?」黛玉抬眼看著她一臉的驚訝,忍不住失笑出聲,道:「不是兩個雪兒,是一個雪兒,一個雨兒,西門雪來東方雨么。」紫鵑這才明白,眼光在踢毽子的兩人身上轉來轉去,笑道:「真真是一模一樣,就差衣裳穿得不一樣了。要是兩位姑娘都穿一樣的衣裳,只當是同胞孿生的姐妹倆個了,誰也分不清楚了。」

東方雨和西門雪一齊停下了踢毽子,異口同聲地笑道:「果然是好主意,明兒穿了一樣的衣裳,真真是沒人能認得出來的了!」說完,兩人一陣風似的跑到了更衣的房間中,不大會工夫,果然出來了兩個衣飾打扮一模一樣的少女來,兩人臉蛋上的笑容也是一模一樣,烏溜溜的眼睛中閃著淘氣的晶亮。

紫鵑只新奇地說不出話來,笑道:「真真是一模一樣了,哪一個是雪兒公主,哪一個是雨兒姑娘?」魅影兒翻了一下白眼,道:「兩個大姑娘素日里都是一模一樣的,誰分得清哪個是公主,哪個是姑娘?看來看去都是一樣的。我都分不清楚,紫鵑你也就別費心思猜了!」紫鵑看著兩人直是笑著看,真是分不清。

西門狂見黛玉眼底泛著淡淡的倦色,就吩咐魅影兒道:「姑娘累了,伏侍姑娘去歇息罷。」魅影兒聽了,忙上前扶著黛玉,紫鵑這才察覺這裡竟有一位公子在,也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扶著黛玉隨著侍女引路到了歇息的廂房裡去,房中紗帳涼榻擺設極其精雅,頗具書香氣息,伏侍黛玉歇息,兩人也只在旁看著。

西門狂只是懶懶地躺在了象牙春凳上,隨手拿起了黛玉遺落的羅帕覆在面上閉目歇息。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工夫,才聽到一陣輕輕的嘆息聲道:「你也真是太逍遙自在了一些!」說著,一名青年僧人緩緩落坐在一邊的椅子上,雖是僧人裝扮,卻是一頭烏黑青絲,面容俊朗,透著濃濃的書卷氣,卻也帶著幾分憂悒,眼光很是渺茫。

西門雪和東方雨早已不知跑到哪裡去玩耍了,此時院中也不過就是幾名侍女和躺著歇息的西門狂而已。西門狂也不睜開眼睛,也不揭開手帕,只淡然笑道:「什麼風把你給吹出來了?」那僧人笑道:「只是有些羨慕你的自在罷了。怎麼,今日又有空過來這裡了?連兩個丫頭也跑了來,如今也不知道淘氣到哪裡了,你這個哥哥也不管一管。」

西門狂笑道:「這兩個丫頭,不過就是瘋子一樣,橫豎身邊也有人跟著,丟不了的,很不必替著她們兩個擔心。」僧人笑道:「難得見到師父今日如此,兩個丫頭闖進正殿里,他也不說什麼。」西門狂笑了一笑,揭開了面上的羅帕,眼眸中三色流轉不定,笑道:「想必你是聽到你師父說什麼時候到了之類的話了。」

僧人點頭,正要說什麼,就見黛玉已睡醒了,也已換了衣裳出來,才歇息過的她,雖然已經梳洗過了,但是美目流慧,弱態生嬌,更有一種柔媚婉轉的風流,西門狂已是看得呆了,遂站起了身,先笑了一笑,才道:「玉兒,你心中不是很好奇雪兒口中的和尚哥哥么,就是這個了。」黛玉聽了,她此時已不似往日那般拘謹,只好奇地看向那僧人,那僧人站了起來,合十為禮,道:「小僧離塵,見過姑娘。」

黛玉也是斂衽一福,心生疑惑,納悶如此英偉人物,竟是雪兒口中的和尚哥哥,那跟姐姐有什麼瓜葛呢?若有瓜葛,為何竟是一人為僧一人為尼?若無瓜葛,西門雪又如何說和尚哥哥也那樣對過妙姐姐?心中如此想著,她也就打量著眼前的離塵和尚。

忽然想起一個女孩兒家本不該見到外男,更不該這樣打量人,黛玉不由得羞紅了臉,低頭不語。西門狂伸手扶著她坐在有樹陰遮蓋的春凳上,笑道:「如今熱氣未散,你還是少在太陽地下站著。」紫鵑瞪大了眼睛,魅影兒卻是掩口直偷笑,拉了拉紫鵑,使了個眼色,紫鵑只好把要開的嘴給閉上,什麼也不說了,事實上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離塵笑道:「怪不得你能親自過來,卻原來是為此。」西門狂爽朗一笑,離塵眼望著天外,嘆息道:「不知道,她如今如何了!」黛玉一怔,難道他說的是妙玉?果然就聽西門狂道:「大師不是說過么?你緣本如此,也許蘇妙也如你一般。其實離塵,你該去找她的,該拿出你以往的傲氣來,不該如此溫吞度日。」黛玉聽了,心中更是納悶,眼見這人似乎也是對妙玉情深意重的,何以兩人均是出家?

離塵聽了,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這脾氣,天生的乖僻極端,依我說,一旦她走了出去,就是這一生一世,她也不會回頭。」黛玉只是聽著,聽這離塵話中意思,似乎是妙玉不要了他,而非他不要了妙玉,奇怪之下,她心想回去應該問問妙玉才是。西門狂搖頭笑了一笑,道:「若果然如此下去,你這一生一世也是休想和她再見了。」

離塵一笑,便隨口告辭,西門狂也並不多留,回眼見到黛玉垂頭尋思,心中不由得溢出萬種柔情,便笑道:「別用你這小腦袋想著,他本就是蘇妙的夫君,法名離塵,俗家名字叫做東方傲,是雨兒的哥哥,本來也是一位極狂傲之人,只是因為蘇妙離去,使得他便似變了一個人似的。」黛玉聽了有些好笑,道:「你們兩家的名字還真是好笑,名字都恰恰相對。」

西門狂凝視著她的如花笑靨,也笑了起來,黛玉眼望著離塵離去的背影,道:「為什麼姐姐會離開?原來姐姐是成過親的?」西門狂也看了過去,道:「或許這就是蘇妙天生的性子罷,真和我們大漠的兒女一般,眼裡容不得沙礫。本來兩人是成了親的,也是吟詩作對,鸞鳳和鳴,偏生成親一年有餘,蘇妙無子,東方姨丈便塞了一名女子與東方傲為二房。其實也並未圓房,蘇妙便已以一紙休書,斷了這夫妻情義,自此再無下落。姨母也是我們大漠的女子,向來也是眼裡容不得沙礫的,因此也是蘇妙的這一紙休書,斷了姨母和姨丈的夫妻情義,更斷了姨丈和東方傲的父子情義。若非雪兒,我還真不知道蘇妙竟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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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外續之囚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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