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死人河

西遊旅行團躍過了黃風嶺繼續向西來到一處沙河之地，河水渾濁呈紅褐sè，沙灘極淺，河流兩邊由鬆散的沙子堆積成岸，兇險至極。

「人妖們，我們將如何過去？」唐三藏站在沙灘旁邊問。

「和尚，應該是你怎麼過去」豬悟能和孫悟空駕著雲在半空中嬉笑著看著唐三藏，就連小白龍都化作龍身穿到雲層上去了。

「你們！你們不管貧僧了嗎！」唐三藏氣得直摔禪杖。

「載你過去可以，2oo個饅頭！」豬悟能開始獅子大開口。

「沒門兒！」

「那你就自己游過來啊？」豬悟能朝唐三藏做了個鬼臉，一旁的孫悟空明顯就是想要看好戲的樣子，晃蕩著尾巴，滿臉期待。

「你當貧僧不敢嗎！」唐三藏急了也不是好惹的，不就是一條河嗎？和尚我就不信了海水能淹死貧僧！唐三藏抄起被扔在沙地上的粗布包便邁腳朝向河灘，一隻腳剛剛沾到水，只見河水突然泛濫，狂狼撲來，在唐三藏還未來得及反應之時被一個浪花拍回岸上。

當唐三藏捂著腦袋吐著沙子站起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天上笑得不亦樂乎的豬悟能和孫悟空。

貧僧這是什麼命啊！跟這群幸災樂禍的貨一起西遊！

狠狠把沙子吐到沙灘上，又被一隻隱藏在小岩石後面的螃蟹夾住了腳踝，結果又是個狗吃屎。

「啊哈哈哈哈！豬頭你看見了嗎！哈哈哈」

「哈哈哈！和尚我現在加碼了，要我老豬載你過河，3oo個饅頭！」

呸呸呸！

唐三藏再次吐乾淨嘴裡的沙子，狠狠瞪著雲層上笑出了眼淚的豬和猴子，準備破口大罵之時，猛然瞄見了剛剛吐出來的東西，嚇得臉sè一下子變得慘白。

「我靠！有、有、有死人啊！」

雲上兩隻人妖晃蕩下來一看，只見被唐三藏吐出的沙子中間有塊黃sè的東西，還流著血，應該是人的半個耳朵。

「喂，你想吃肉也不能偷著吃人吧？」孫悟空說。

唐三藏一聽蹦跳起來：「貧僧對狒狒誓貧僧可是連一隻螞蟻都沒吃過！怎麼可能吃人啊！」

「那這耳朵是從哪兒來的？總不能是從河裡漂上來的吧？」

一旁的豬悟能吸吸鼻子，看向面前紅褐sè的河流，皺了皺眉：「這條河好大的血腥味！」

孫悟空聽聞轉過頭，金sè的眸子冒著火光，令他看清了這條河的真相。

這條河分明就是由屍體殘骸組成的。

河水裡有三分之一都是人的血液，河裡的海藻是人的皮膚，珊瑚是人的肋骨，石頭是人的內臟。偶有生物，那是人體未死去的寄生蟲，或者是人死後身體上滋生出來的蛆蟲。

唐三藏聽完后汗毛都嚇軟了：「這裡難道有個喜歡吃人的妖怪？」

「你家吃人把東西放水裡泡著啊？」豬悟能吐槽道。

「難道是分屍？」

「誰有你這麼變態！」孫悟空咂咂嘴。

正在幾個人吵鬧間，河水上漲，中間有一高聳起來的漩渦，正疾朝他們幾個撲過來。偶有幾個內臟被甩出來碎在地上，留下一灘黑的血跡。

「哇呀呀呀貧僧可不想喝血水啊！」想要求助人妖，卻現那兩個貨早就一溜煙沒影兒了，唐三藏這個氣啊，做人妖也不能沒義氣到這個程度！

但那漩渦沒有在唐三藏預料之中撲過來把他淹沒，而是到他面前就停止了，然後從漩渦頂上下來一位渾身長毛的大漢，直鉤的盯著唐三藏。

唐三藏看著他，他盯著唐三藏。

唐三藏打了個呵欠，他長滿毛的臉扭曲了。

「這位禿子，請你看清楚，我是一隻妖怪」他說。

「啊，貧僧知道啊」

他詫異道：「你為啥不害怕？」

唐三藏瞪他一眼：「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貧僧可是見過世面的！」

「你不怕我吃了你？」

「這河裡滿是死人，你若想吃，何苦等到今天」

他變了臉sè，惡狠狠地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歇歇腳」

他大驚失sè：「歇歇腳？」

「歇歇腳」

他笑了。

「我頭一次聽說有人來流沙河歇腳的！」

「流沙河？這分明就是條死人河！」

「這是流沙河！」他有些急躁，原地轉了幾圈找到一塊長滿了海藻的石碑，他用手把它清潔乾淨，只見石碑上刻著模模糊糊幾個字，隱約可以看出是『流沙河』三字。

「看見沒有！」他指著石碑「這真的是流沙河！」

「可這河裡流的不是沙，是血」

「這是流沙河」他再次強調。

「好吧，這是流沙河」唐三藏擰不過他。

他愣住了，突然問：「既然你知道這是流沙河，為什麼要來？」

唐三藏火了：「老子都說是來這歇歇腳了管他什麼河！你以為我是來這自殺的嗎？」

唐三藏怎麼會想到，這一嗓子竟然把那妖怪嚇哭了。

「我、我就知道，你、你是來自殺的」妖怪哭著說。

「喂喂喂別哭啦貧僧可不欺負別人的！都是別人欺負貧僧尤其是那兩隻人妖！」

「嗚嗚嗚你別在這裡死我求求你！」那妖怪跪在唐三藏面前乞求著。

唐三藏懵了：「啊哈？」

妖怪繼續哭嚎著：「我求求你，只要你不在這裡死或者找人來這裡死，我什麼條件都能答應你！」

唐三藏無奈了：「原來你是個熱愛生命熱愛生活的妖怪」

妖怪點點頭，認真地說道：「生命誠可貴！生命價更高！若為生命故，啥都可以拋！」

「那你和別人的生命相比，誰的更加重要？」

「當然是我的！」妖怪急忙說道。

「為何？」

「因為我只有一條命」

「誰不是呢？」

「我若是死了，誰來拯救流沙河？」

「流沙河為何要拯救？」

「自打我來到此河三天一個跳河的五天一個割腕的，十天一個心臟病突的，全跑這玩自殺，弄得我這河裡什麼玩意都有！若不是我披著我這海底貂絨出來嚇唬他們他們早就死了！」

「那你拯救過幾個人？」

「一個也沒有。。」

「為何？」

「他們都被我嚇死了」

「貧僧覺得，若是你死了，他們都會活下去，流沙河也就不需要拯救了」

那妖怪變得兇狠起來：「不可能！」

「唉，施主你能不能有點奉獻jīng神！」

「奉獻？我呸！拿老子的命開玩笑，門兒都沒有！」

「所以流沙河的死人都是你殺掉的？」

「有些人是。他們來此自殺我嚇跑了他們，拯救了他們的xìng命，他們居然找來道人來降我！要殺掉我！」

「你怎知他們來流沙河是自殺？為何不是看風景？」

「看死人風景么？你真變態！我從來都是一個尊重生命的妖怪，只要別人不殺我，我便不殺他」

「所以你殺了那些道人？」

「是的！」

「這Tmd還尊重生命我呸！」

妖怪也不惱，只是皺皺眉問道：「你來這是幹嘛的？」

唐三藏怒了：「老子來這歇歇腳！」

妖怪也怒了：「別想騙我！來流沙河的不是自殺便是要殺我的！」

唐三藏無奈：「那你想怎樣？」

「你是來殺我的嗎？」

唐三藏搖搖頭。

妖怪笑了：「那我只需要把你嚇跑就可以了」但隨即他又收起了笑顏，苦悶起來。

「你不怕妖怪，我怎麼才能嚇跑你？你為什麼不怕我為什麼沒被我嚇跑？」

「如果你身邊就有兩隻人妖外加一隻變態的龍馬，見到妖怪還會害怕么？」

「你是人嗎？」

「廢話！老子這麼儀錶堂堂風流倜儻當然是人！而且是個絕世帥哥！」

「那你為什麼不跟人在一起？」

「老子應該做的就是跟幾隻妖一起去西遊，老子樂意！管得著么你！那些噁心扒拉滿口胡言奉承的人比要殺我的妖還要可怕」

「為何？」

「有些人不知道為了什麼才活下來，活下來之後應該做什麼，或者他們隨波逐流，忘卻了自我，成為一個複製人。貪婪，暴力，權力，心機充斥了人世間。而那些妖怪卻單純的可愛，他們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有自己的目標，那就是殺掉我」

「你竟然和幾個要殺掉你的妖在一起旅遊！」妖怪震驚了。

「不，他們的目標不是殺掉我。我們做著相同的事，那是我們應該做的」

「即使會死？」

「對。這世界上總有比生命更重要的」

「呵呵，你不肯面對可怕的人世，卻寧願為一隻妖犧牲掉自己的命，值得嗎？」

「或許有一天你也會現，生命到底是用來保護的還是用來捍衛的」

「哼，我不相信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可你讓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

「喔？貧僧害怕什麼？」

妖怪笑著退到河裡，拿了一籃子腐爛的內臟，一齊丟在唐三藏身上，然後嬉笑著扎進河裡。

唐三藏大聲喊叫著呼喚人妖們，只見小白龍從雲上探出頭來，一臉不耐煩：「閉嘴！老子們鬥地主呢！」

唐三藏大吼：「老子讓人欺負了」

沒人鳥他。

唐三藏大吼：「你們這幫魂淡！」

四周安靜。

唐三藏忍痛說道：「3oo個饅頭，豬頭，給我收拾那隻妖怪！」

豬悟能二話沒說蹦進河裡。

唐三藏哀嘆道：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