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接骨神醫

小敏聽說冬來要講故事，立即鼓起掌來。她說：「冬來哥，快講一講吧，在學校里整日枯燥的學習，正需要聽聽故事放鬆放鬆。」

外面冷風像刀子割臉割手割耳朵，襯得小酒店裏吉祥溫暖。她們要了一個包間，張姨點了最地道的「海蜇辣皮」「辣子全雞」「水煮草魚」……一桌子菜，三個人都敞開肚子吃，他們不喝酒，以水代酒碰杯祝福。這個故事是冬來聽爺爺講的，爺爺已經入土了，冬來就想起爺爺講故事時的表情。

張姨，你別看給你看腰的欒醫生個子很高，他的爺爺的爺爺卻個子矮，還是個啞巴。欒醫生的啞巴祖上長得矮小，但人很機靈。那時啞巴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只穿一條破短褲，家裏窮得買不起鞋只好光着腳。啞巴父母都死了，和爺爺相依為命。那天啞巴割完草，背着草往地主欒流油家走，要把草賣給欒流油家當牲口草。突然見一個人行色匆匆地跑，一條腿瘸著，一臉焦急。看到啞巴，他雙手拉着啞巴說着什麼，還指指後面，啞巴看到後面起了煙塵，便斷定後面有馬隊追來。啞巴雖然不知道那個人說的什麼，但一下子領悟到這個人遇到了危險。

啞巴背着草，拉着那個人跑到一個井裏，這個井是欒流油家冬天放地瓜的，人們叫地瓜井，夏天沒有用處。井壁有盛地瓜的側洞，洞很長，像地道。在夏天，啞巴經常下井在洞裏玩，還有時在洞裏睡覺。外面太熱，井裏面涼快。啞巴把那個人藏在了洞裏，啞巴把割的草扔進地瓜井裏，那個人用草擋住了井壁的洞口。一會兒後面的追兵趕來，是幾十匹戰馬的一群官兵，他們也看了看井，只看到黑乎乎的井裏的全是雜草，看不到有洞，就以為是個荒廢的水井。他們確定那個人跑進了村子裏，就把村民聚在一塊兒詢問。一個領頭的軍官說：「他是朝廷要犯，是江洋大盜李小關，那可是個殺人魔王，吃孩子的心，挖女人的肝。如果他藏在村裏，你們會家破人亡。誰如果說出他來，你們村就平安了，我們還會獎賞千兩白銀。如果誰敢窩藏罪犯，必然株連九族。」這一番話，把村裏的人弄得七上八下。

有人說：「如果發現一定要把他交出去，株連九族可了不得。」還有人說：「聽說木小關殺富濟貧，愛幫助窮人。」還有人摩拳擦掌，說：」要是我知道就快報告，可以得到千兩白銀。「一個白頭髮老頭說：」真是年輕人沒有數，官府的銀子那麼好得嗎？「啞巴聽不見，他也不知道官兵喊什麼，也沒有人和他說，說了他也不明白。他只是從內心覺得官兵那麼多人欺負一個人，那一個人就該受到幫助。自己是個啞巴，經常受到別人的欺負，別的孩子有的向他扔石頭，有的向他吐唾沫，還有人模仿他「啊吧啊吧」地說話。啞巴從小有一顆敏感的心，知道那是別人在嘲笑他是個啞巴。還有的人在地上畫個圈，往圈裏吐唾沫，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他知道這是罵他。比啞巴強壯的人欺侮啞巴，啞巴向他瞪眼。比啞巴弱小的人也有時跟着湊熱鬧，欺侮啞巴，啞巴跑上去就打，就引來一群孩子對啞巴群毆。啞巴心中積著恨，當他看到一群官兵追那一個瘸腿的人，他就對那個瘸腿的人產生了同情，對追來的官兵產生了恨。啞巴就決心幫助那個人，在官兵圍村的十多天裏，啞巴每天晚上給那個人送飯。

啞巴是孤獨的，沒人注意他，沒人理他，他獨來獨往慣了，官兵也知道他是個啞巴，對他放鬆了警惕。官兵想，一個啞巴，沒法交流，那個犯人也不會和他接上茬。誰也沒想到啞巴幹了這麼一件大事。官兵發現此地是一個孤零零的村子，那個犯人腿又受傷瘸了，說不定掉進哪那個水溝里淹死了，或餓死讓狗吃了。水溝里就發現了一具屍體，撈上來一看臉已泡得看不出人樣子了，但一看是個女的。他們從一個沒水的旱溝里發現了一具屍體，被狗啃得血肉模糊。

「冬來哥，你別講了，吃着飯講這個，嚇人又噁心，是成心不讓別人吃飯嗎？」小敏抗議說。

「好好好，我不講了，我爺爺給我講過很多遍，也有時吃飯講，但我不在乎，你是女孩子膽小，又愛乾淨，我不講了。」

他們又讓飯店廚師把水煮魚煮沸了，把辣子全雞也加了溫，他們又吃了一氣。雞隻剩下骨頭了，魚只剩下刺了，其他盤子也吃光了。冬來和小敏都說吃撐了，張姨也說吃得飽。飯店老闆笑着說：「很少見你們這麼好胃口，這麼一大桌子菜，六個人也很難吃上，你們三個人竟然吃上了，這樣好，不浪費，我還好打掃餐桌。你看旁邊那桌，連一半也沒吃完，看着讓人心疼。」白白胖胖的廚師走出來了，說：「哇！吃得這麼乾淨，這是對我手藝的鼓勵。來，給你們一塊蘿蔔吃。」廚師把割成六條的一個蘿蔔拿在手裏，蘿蔔像一個綠色的大花，廚師把蘿蔔給老闆一條，給自己一條，給冬來、小敏、張姨各一條，還剩一條，廚師就送給了小敏。冬來說：「這是對小敏漂亮的獎勵，是不是師傅？「廚師滿臉含笑說是的是的，小敏笑着踢了冬來一腳，冬來一閃沒踢著。張姨笑着說：」你們倆別鬧了，小敏回去還要寫作業呢！「

到了家，小敏要冬來繼續講完那個故事，張姨說：」改天再講，今天先寫作業。「小敏說，心裏牽掛着故事，寫作業不安心。冬來說：」你不是嫌故事嚇人，還讓人噁心嗎？「小敏說：」越嚇人越好聽，現在又不吃飯了，也不感到噁心了。儘管講來，別啰嗦了。「冬來看看張姨，張姨笑笑說：」你們的事我不管。「

冬來被小敏纏繞着，又繼續講起來。

冬來說：」下面的故事更嚇人。可要做好思想準備。「小敏說：」你又啰嗦，快講故事。「

故事繼續：

官兵認為那個犯人木小關被包圍后沒有吃的餓死了，後來一群狗又把他吃了，這樣的結果可以向上司交代了，於是官兵撤了。

啞巴見官兵撤了，犯人李小關的傷好了，腿也不瘸了。啞巴就送信讓那個人快逃。那個人握著啞巴的手，說：」你是救命恩人，我要報答你，我要給你一個金飯碗。「啞馬聽不見，看口看不出意思來。看錶情，猜着那個人要感謝自己。他不知道那個人要感謝他什麼，那個人指了指胳膊，把一根樹枝折斷，又把樹枝接起來，用一根草纏住。啞巴不明白，那個人拿起一塊磚頭，朝啞巴的胳膊砸來，啞巴嚇了一跳，急忙收胳膊，那個人直搖頭。那個人乾脆往自己胳膊上砸了一下，他又折斷樹枝，再接起來，啞巴這次明白了，心想：「他是要教我接骨？」啞巴根據自己的理解又演示了一下，拿着磚頭做出砸自己腿和胳膊的樣子，又把樹枝折斷，表示胳膊和腿斷了，又用樹枝接起來，表示斷骨已經接起來了。那個人一看啞巴明白了，心想：「這個啞巴孩子還挺機靈。」

那個夜晚月亮從來沒這麼圓！月明星稀，幾隻蟲子在草里叫。那個李小關把啞巴領到一個墓地，找到一個新墳，說：」這裏面有寶貝。「啞巴看不懂，但是他能猜，他認為這個人把金銀埋在墳土裏面了。啞巴和那個人挖墳，挖到棺材了也沒見到金銀。那個人點起了一個火把，火把照着把棺材打開，啞巴想：」原來金銀藏在棺材裏。「藉著火把的光往裏看，棺材裏面沒有金子也沒有銀子，只有一個男子的屍體，死了沒幾天。啞巴和死者熟悉，那個人是被牛頂死的。那個木小關讓冬來把那屍體搬出來，啞巴猶豫着，那個人急得跺腳，滿眼焦急，啞巴想，我幫助了他，他肯定是對我好的，於是啞巴就把那個屍體搬了出來，又把棺材蓋好，李小關和啞巴把墳重新埋好。那個人讓啞巴把屍體扛到了地瓜井裏，點上蠟燭，做人體解剖，啞巴嚇得嗷嗷大叫，那個犯人踢了他一腳，做出用手捂嘴的運作，啞巴才明白過來，不能喊，這事要保密。每個夜晚，那個人就教啞巴拆開人體骨節，再接起來。砸斷人體骨頭，再接起來。那個人又找來幾種藥材，和一隻搗碎的公雞一起製成膏藥。

啞巴學會了接骨、熬膏藥，那個李小關知道啞巴的命運一定會改變的。李小關握著啞巴的手，灑淚而別。

從此，啞巴的命運發生了大扭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