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看看父親走過的路

六月下旬的早晨，天剛蒙蒙亮，胡曉梅便起床動身做早飯，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給兒子做頓飯了，最近忙着逃離很多事，讓自己投身到工作里，卻忽略了兒子。

吳靖易睡意朦朧中聽見廚房裏的聲音，窗外的小鳥嘰嘰喳喳地在清晨第一抹陽光下覓食，大院裏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早早地起了床，大爺在院子裏耍太極，婆婆們則準備着早飯，還有大人追着未成年的小孩子抓緊上學的吵嚷聲，大院裏的一切都充滿了煙火味兒和人情味兒。

吳靖易揉着惺忪的睡眼，從卧室裏面推開門，一股香味兒撲鼻而來，家裏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熱氣騰騰」的充滿了媽媽的愛的味道了。

「醒了，兒子，去洗漱一下，過來吃早飯吧，今天媽媽蒸了你最愛吃的包子，有薺菜、梅乾菜還有肉包，還有你喜歡喝的皮蛋瘦肉粥。」

胡曉梅聽見兒子走出房門的聲音，一邊從蒸屜里往外撿著蒸好的包子，一邊背對着兒子說道。

「好，我知道了。」吳靖易聞着滿屋子的包子香味兒，匆匆洗漱了一下，便回到了餐桌前，包子和粥已經放好了。

「等會兒再吃，把這些包子給湘湘家，還有王爺爺張奶奶家裏都送一些過去，回來再吃。」

胡曉梅把給每家的包子都挨個兒分好，讓吳靖易送過去，自從丈夫去世后，她很少這樣做了。

「好嘞，老媽，保證完成任務！」吳靖易看着恢復了往日精神的母親，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湘湘，我媽一大早蒸的包子，給，我先回了，叔叔阿姨回見！」

吳靖易挨家送完，讓他開心的不是自己家送了多貴重的東西給別人，而是鄰里的這種和睦的關係，還有他們回饋的真摯的笑容，最暖人心。

「媽，真好吃，皮蛋瘦肉粥還是你熬的香，比早餐鋪子都香。」吳靖易高興地吃着媽媽做的飯，他已經幾個月沒有正兒八經地好好吃一頓老媽做的飯了。

胡曉梅看着兒子臉上的笑容，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人吶，還是要為活着的人多考慮考慮。

早飯後，胡曉梅開車帶着兒子離開了家，路上吳靖易望着窗外的風景，問道：「媽，你今天要帶我去哪裏啊？」

「走到哪裏算哪裏，今天咱們娘兒倆什麼都不做，就到處轉轉。」胡曉梅望着後視鏡里疑惑的兒子，賣起了關子。

駕車路過地鐵口和公交站的時候，胡曉梅讓兒子特意看了看車上的人，「兒子，你看看這些趕着上班的年輕人，媽媽以前也是這樣過來的，這就是普通人的日子。他們朝九晚五，兢兢業業，不出意外的話，會一輩子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

胡曉梅載着兒子來到了市緝毒支隊，趙隊長也剛剛停好車子，正巧碰上他們母子二人，沒想到他們能來得這麼早。

「趙隊長，真是不好意思，昨天晚上那麼晚了，還打電話給您，這也是為了孩子，小易一直以來都想成為他父親那樣的好警察，這不過兩天就要填志願了，我想着讓他先來隊里參觀參觀，怎麼選擇還是由他自己決定。」

胡曉梅很少來隊里，也幾乎沒有麻煩過趙隊長，昨天晚上打電話給趙隊長的時候，他還有些詫異，一聽到是孩子的事兒，馬上同意了，今天還特意空出一個小時的時間親自帶母子二人到隊里參觀。

「孩子的事兒嘛，肯定重要，這是咱們隊里的同志辦公的地方」趙隊長指著一排排緊湊的電腦桌說道，不少警察正在整理著檔案資料，每個看見趙隊長的人都會喊上一聲「趙隊」，趙隊長也會親切地點頭回應。

「這個是隊里的光榮牆，這上面幾乎有將近一半的案子都是你父親提供的情報才得以順利突破的，本來想讓他做完這次任務就退下來的，沒成想……」

趙隊長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面對犧牲緝毒警的家屬了，但說起來還是忍不住難過，緝毒警是所有警察裏面最危險的，所面臨的困難也是最多的，甚至他們犧牲后都不能立碑，也無法公開向所有人宣佈他們的真實身份，告訴世人他們是為人民犧牲的，因為還要保護好他們的家人，他們終其一生都在用生命守護著國家、人民，卻唯獨愧對自己的親人。

趙隊長帶着他們母子兩個看了所有能了解的地方，他看着已經和自己一樣高的小易，攬着他的肩膀，欣慰地說道：「小易長這麼大了，剛子在天上也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