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迷茫的莫小貝

「燕陸，你過來。」七俠鎮縣衙里，坐在上首的午馬老師……啊不，婁知縣沖著燕陸招了招手。

「大人。」燕陸連忙上前，躬身行禮，小心翼翼地開口。生怕這位婁知縣掏出把劍來把他給活劈了，然後來上一句：「你也配姓燕？」

「聽說你把去廣陽府當捕快那件事給推了？」婁知縣面色嚴肅，但這一口粵語燕陸廢了老大勁才聽得懂。

「是的，大人。」燕陸連忙點頭。

「為什麼？」婁知縣又問了一句。

「因為卑職學藝不精，怕當不起那樣的重任，給咱們丟臉。」燕陸開口解釋道。

「說實話！」婁知縣一瞪眼。

「我捨不得我師父。」燕陸趕緊開口，「我在這兒挺好的。」

「就因為你捨不得你師父？」婁知縣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一個畫軸滾了一圈，「你知不知道你師父為這事求了我多久？」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為這件事動用了什麼關係？」婁知縣又問了一句。

「知……不知道。」燕陸實話實說。

「你就明白我動用了關係就行了。」婁知縣又一拍桌子，將桌子上的茶杯都震得抖了起來，「那你去不去！」

「不去！」燕陸梗著脖子回答。

縣衙裡面的其他人一個個瑟瑟發抖，還是燕陸的師父鼓起了勇氣，走上前來，勸解道：「大人，他還是個孩子。」

「他哪裡像個孩子？」婁知縣又是一聲冷哼，嚇得邢育森往後一縮。但隨即，婁知縣便露出了一個笑容：「不去就不去吧。」

縣衙裡面的人都大跌眼鏡，不明白婁知縣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轉變。婁知縣卻並沒有解釋，而是端起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謝謝大人。」燕陸喜笑顏開。

「燕陸啊。」婁知縣放下茶，笑眯眯地看著燕陸，「你這次表現不錯，我很滿意。所以我寫了一幅字給你。」說著，便將桌上一個畫軸遞給了燕陸。

「大人，這……」燕陸有些受寵若驚。

「還不謝謝大人。」邢育森連忙拽了拽他。

「謝大人。」燕陸連忙再次道謝，接過這幅字。

「打開看看。」婁知縣笑了笑。

燕陸打開一看，只見上面用隸書寫著「淡泊明志」四個大字。燕陸一驚，轉頭看向婁知縣，「大人，這是不是太過了啊。」

「這不單是對你這次行為的讚賞。」婁知縣眼裡滿是期許，「還有對你未來的期望。」

「我一定不會辜負大人。」燕陸把字收了起來，用力地點了點頭。

「行了，行了，去忙吧。」說著，婁知縣又揮了揮手，便走到縣衙後堂去了。

「小六兒啊，婁知縣這寫的是什麼啊？」婁知縣走了之後，邢育森忍不住問了起來。

「婁知縣這幅字的意思是，讓我老老實實的，不去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燕陸解釋道。

「嗯，不愧是婁知縣。」邢育森點了點頭，隨即瞪了他一眼，「那還不快去巡街？」

「知道了，師父。」燕陸飛快地跑出了縣衙。

燕陸先回了自己的住處一趟，畢竟他不能拎著這幅字上街，那也太招搖了。他先將這幅字找了個位置掛了起來，然後走到柜子前，打開柜子，拿出了一個布袋子，用手一拋裡面「嘩啦啦」的響了一聲。

接著，燕陸便來到了燈籠街，往街上巡視了一圈，接著便到了同福客棧門口拐角處，

低頭看著地上躺著的人：「宮保雞丁。」

「魚香肉絲！」在地上躺著的小米一下子坐了起來，看見燕陸，吃了一驚：「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燕陸神秘地笑了笑。

「貨帶來了嗎？」小米也不糾結，直接問了一句。

「都在這裡呢，驗驗吧。」說著，燕陸將手裡的布袋子丟給了小米。

小米接過布袋子，打開一看，滿意地點了點頭：「可以啊，手藝不錯。」

「這可是我特意從西街鄭屠戶那裡要的。」燕陸很是驕傲，「上好的小羊拐，我不但打磨拋光了，還特意染成了紅的。」

說道這裡，燕陸話鋒一轉：「貨帶到了，我要的東西呢？」

「你今天中午去吃飯的時候，將三個銅板摞在一起，放到桌面上。」小米低聲說道，「然後他們會給你上一碗清湯麵，上面全是麵條，但碗底都是上好的五花肉。」

「不錯不錯。」燕陸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又叮囑了一句，「你們要是暴露了，絕對不能把我給供出來，聽見了沒有。」

「知道，知道。」小米點了點頭，「這點兒職業操守我們還是有的。」

燕陸見他保證了，便繼續去巡街了。從街上又轉了一圈，走到街口，正撞上了自己的師父，他手裡還拿著一封信。

「師父，您這是……」燕陸問了一句。

「有一封佟掌柜的信，我給她送過去。」邢育森說著，把信遞給了燕陸，「正好你來了，就替為師跑一趟吧。」

「師父，您不過去了嗎？」燕陸抬頭看天，這眼瞅著快要到飯點兒了，自己師父竟然不過去蹭飯，這太離奇了。

「你不知道。」邢育森嘿嘿一笑，「西關孫掌柜請我過去喝酒，上好的女兒紅。徒弟，辛苦你了啊。」說著，拍了拍燕陸的肩膀，然後便樂呵呵地走了。

燕陸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走到了同福客棧，抬腳邁了進去。今天客棧裡面也很熱鬧，客人很多，最關鍵的是，李大嘴和白展堂正在拉拉扯扯。讓燕陸心慌的則是，佟湘玉站在桌子邊上，她的手邊便是那剛做好的羊拐。

「這麼快就暴露了？」燕陸心底有些虛，咳嗽了一聲。

「小六兒來了啊。」佟湘玉聞聲看了過來，看到了燕陸，笑呵呵地招呼了一聲。

「佟掌柜，這裡有您一封信。」燕陸朝裡面走去，到桌邊站好，然後將手裡的信遞給了佟湘玉，然後就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應該是喜事兒。」看見這樣的情形，燕陸已經猜到信的內容是什麼樂。

「喜事兒？」眾人聽到燕陸這麼說，都湊了過去，等到看到了信上的內容，更是喜上眉梢。更誇張的是佟湘玉，因為這一封白馬書院的入學通知書，高興地哭了起來，連忙跑到了樓上。

「不就是白馬書院的入學通知書嗎，至於這樣嗎？」燕陸有些不解，當年收到大學入學通知書的時候，他都沒這麼激動。

「或許是覺得小貝終於有出息了吧。」白展堂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小六兒啊，今天吃點兒啥？」

燕陸沒有說話，看見佟掌柜已經消失在了樓道口，便從懷裡掏出三個銅板，摞在一起，放到了桌子上。

「是你！」白展堂已經。

「噓！」燕陸連忙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白展堂露出了一個「我懂」的笑容，然後左右看了看，拍了拍李大嘴：「大嘴，去下麵條，商量好的那種。」

「來了啊？」李大嘴一愣，轉頭看向了燕陸，三個人雙雙對視一眼，都露出了一個奸詐的笑容。

而這個時候，莫小貝卻愣愣地坐在桌邊，雙目失神，連手邊的玩具，都沒有要收拾起來的意思。其他幾個人都去忙了，燕陸見狀，便坐到了她的身邊，伸出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小丫頭，該回神了。」

「嗯！」莫小貝渾身抖了一下，看見是燕陸，才緩了一口氣，「是小六哥啊。」

「想什麼呢，半天也沒個動靜。」燕陸問了一句。

莫小貝沉吟了一會兒，才抬起頭，對燕陸問道：「小六兒哥，你上過學嗎？」

「上過啊，怎麼了？」燕陸飛快地回答道，他不但上過學，還上了十幾年的學。

「那你說，上學好玩兒嗎？」莫小貝有些迷茫，對於未來的學習生涯充滿了好奇。

「這麼跟你說吧。」燕陸被莫小貝問的一愣，想了想，卻忽然想起了前世看過的漫畫，然後又借用了一句名句，「如果把學校比作一座城的話，那麼城外面的人想進去，城裡面的人想出來。」

「什麼意思啊？」莫小貝畢竟還是個小孩子，被燕陸這一番話給弄得眼冒金星。

「我的意思是，你上學的時候，可能會覺得苦，覺得累，覺得沒意思，總想著不上學。」燕陸拍了拍莫小貝的肩膀，「但是當你不上學之後，你會無比懷念那段日子，因為那段日子是你最無憂無慮的一段時光了。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這樣嗎？」莫小貝還是不太懂。

見她這個樣子，燕陸也沒有什麼辦法了，畢竟他不像佟湘玉那樣，嘴遁技能點滿。剛才他能說出那麼大一段話，還是因為他對此體會最深。再讓他說出什麼東西來，那可就太難了。

不過，小孩子的情緒嘛，來得快，去得也快。不一會兒，郭芙蓉便又湊了過來，拉著莫小貝去玩遊戲，而莫小貝很快也就笑逐顏開了。

可此時燕陸又迷茫了，被莫小貝這麼一說，他前世二十年的經歷也被勾了起來，一時間也陷入回憶中無法自拔。

「面來了！」隨著白展堂的喊聲，一碗面被放到了燕陸面前，濃郁的香味將燕陸瞬間驚醒，剛才的抑鬱也隨之消失不見。果然，沒有什麼是一頓飯解決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