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遇伏
鄭客他本來是想要拔腿去追的，可是他很快想到了什麼，所以現在他才會立即收住了自己的腳步。
鄭客身子一扭，還是回到本來自己要行的方向，但他現在全身戒備着，已經特別注意身後的風吹草動了。
果然，一切如他所料，又有什麼東西朝他後背直飛過來。
鄭客還是閃身避開。
他笑了。
之前的李冬馬一鳴還有商秀的離開，很顯然是有人人為的，顯然並不是偶然的。
鄭客整整自己的衣衫，他提氣朝另一條路快速行去。
那是一條小巷，沒有什麼光亮，相對偏僻。
鄭客走進了小巷，在小巷深處他站住了。
然後他道：「既然刻意將我都引到此處了，而且是將我一人引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那麼你為何還不現身的呢？」
鄭客的話音才落下來，已經有一人乾乾的咳嗽聲響了起來。
就在他的身後，因為小巷現在是如此的安靜，所以鄭客他實在是可以聽得非常的真切的。
鄭客緩緩回頭。
對面是一個黑衣人，人從頭黑到了尾。
臉上矇著黑布，只有一對眼睛露出在外，雙眼也是黑如點漆的。
那人目光正森森的盯着鄭客，這人目光如此陰冷，讓鄭客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鄭客本來想着先等待對方開口的，他則在等待的時候四下看看環境，看對方所挑選的這個環境，有沒有其他對自己不利的人或者物。
他目光十分銳利的掃了那麼一遍，最終確定對自己危險的人與物，這兩者，目前好像都並沒有存在着的。
鄭客長長的吁出了一口氣來。
只是來人繼續保持着沉默，讓鄭客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鄭客知道單憑對方一身的凌厲殺氣，便可以判斷出來，對方一定是一個極不好對付的硬角色！
可是既然對方先沒說話，那鄭客就抓住這片刻的時間來好好打量對方一番好了。
對方身材高大，比自己高了約莫有半個頭的樣子。
對方身上有很顯明顯的標識，雖然右手背在其身後，可是左手，也就是現在拿了一柄形狀十分古樸長劍的左手，卻有一個相當明顯的標識，那便是一隻手套了。
於半明半暗間，看見了那麼一隻手套，鄭客的心便突然間跳了起來，而且有越跳越厲害之勢。
鄭客想起了范連，也想起了紅袖之前的一番話。
那個奇怪的客人，撫摸紅袖時也沒有忘記戴着自己的手套。
那麼手套跟案件一定有什麼關聯的。
鄭客想起了夏侯博的一句話，一句可算是名言的話來。
「看似毫無相關的兩件事物，如果你肯下功夫的話，肯定可以找到一根無形的線，而這麼一根無形的線，也就將看起來好像八杆子都打不著的兩個事物，一下給聯繫了起來。」
對這話，本來鄭客抱有懷疑，不是他敢於懷疑上峰夏侯博話，而是他一向便認定：干他們這一行的吧，相信自己的眼睛比起相信別人的嘴巴來說，要重要了許多。
聯繫不易的。
因為試想，如果世間每個物都那麼容易的串成了串，那這個世界上恐怕也就沒有沒有任何的秘密了。
那個黑衣人終於說話了。
「亮刀吧！」
黑衣人沉聲道。
「你知道我用刀？」鄭客目光一閃。
「劍行江湖，刀走公門。」黑衣人冷道，「這句話我倒是聽過的。」
「你為什麼要我亮刀？」鄭客盯着黑衣人看，眼睛一眨也不眨。
黑衣人卻沒有說話。
鄭客立即又接道：「是不是因為你想要殺我？」
黑衣人只是頜首，並沒有說一個字。
鄭客又道：「你們的人可真不少，之前派人分走了我手下的人，現在這小巷如此的安靜，安靜到並沒有一個人進來，應該也是有你們的人守在了兩頭的吧？」
黑衣人這一次終於那麼「嘿嘿嘿」的笑了起來，他發出這如同夜梟一般的聲音，讓鄭客的身上也泛起了寒點。
黑衣人道：「你分析得很對，你看來很喜歡分析，但是你快死了，分析再多也沒有用的！」
鄭客點頭，緩緩拔出了自己的腰刀。
刀身泛著寒光，讓這夜顯得更加的冷。
死亡對決，本來就是一件極冷的事。
沒有讓先什麼的，黑衣人他突然身形那麼一晃，人閃電般便已經來到了鄭客的面前。
手裏的長劍帶着最寒的寒意迎面而來，下手狠辣，意在一劍間奪人性命，的確是殺手的出招方式。
鄭客手裏短刀撩起，擋下了來劍。
劍勢未絕，在鄭客的眼裏看來，對方的劍招實在是太快太快了，根本看不到變招的間隙，沒有間隙，便很難找到對方的破綻，那麼，尋機反擊也就無處說起的了。
但是沒關係，他可以觀察的。
鄭客在轉身的時候已經估算出來了自己身後距離巷口的長短，他只要不退出小巷本身就成了——他可不想退出小巷去，那兒是他視野的盲區，他不知道那兒究竟有沒有其他的不利因素正等著自己。
至少從之前來看，此殺手不是獨行者，鄭客現在自己獨身一人，必須處處謹慎！
眼睛緊緊的盯着對方的劍勢，鄭客步步後退，他快退到最後的底線處時，已經看清楚了對方的弱點。對方右側是更弱的一方。
鄭客忽然一聲暴喝，他手裏的刀猛烈的攻向了對方的左側，那人似乎沒想到鄭客會暴起反擊，連忙以手裏劍遮擋招架。
可是那不過是鄭客攻擊的幌子而已，鄭客刀忽然由右向左轉，攻擊向了對方的右側。
那人果然反應不及，被鄭客一刀斫砍在了右肩膀上！
那人痛哼一聲，身子朝後急退——他的變化能力也真的是很強！
鄭客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的，他立即挺刀前追——可是他心裏也戒備着，知道沒那麼容易得手的。
又在他意料之內，果有呼嘯的尖銳破空之聲而來，鄭客立即停止了追擊的動作，他低頭，堪堪從他的頭頂飛掠了過去！
鄭客還沒有來得及抬起頭來，就聽到了左側那飛箭撞牆時發出了異聲來，他心裏那麼一凜，身子朝右邊快速移開，然後聽到先是那人一聲冷笑，再聽得「嘭」的一聲，左側有火光爆了起來！
鄭客身子朝後急退，可是那一篷火爆發得實在是太過於厲害的了。所以哪怕鄭客身子已經退得足夠的快，還是被火燒上了衣！
鄭客一面戒備敵人有新的攻擊，一面忙不迭的一手扑打身上的火苗。
此時聽得商秀的清脆聲音傳了過來：「頭兒，你沒事兒吧！」
聽得商秀的聲音，鄭客心裏一松，他這才一個打滾在地上滾了兩圈，將身上的火焰都撲滅了。
「頭兒，這是怎麼回事兒？」商秀蹙眉問道。
商秀辦完事後正好在左近，她看見小巷起了火光，知道出了事，便立即朝這邊趕過來。
趕過來后，就看到於那一團煙霧之中，鄭客身上起了火，他正在很是狼狽的拚命拍打着火苗。
鄭客先沒有看商秀，他目光警覺的四下逡巡了一回，確定敵人已經不在後，他這才將自己的目光收回來，投注在商秀的身上。
現在他看見來的其實不只是商秀一個人，她手裏還拎了一個。
——一個跟猴子真可以一拼瘦的傢伙。
鄭客先不忙着回答商秀的問題，而是先問她：「這個人是那個小偷么？」
商秀點頭：「嗯啊。」
鄭客點頭，很好，抓了一個小偷，就意味着又多了一條線索。
商秀那邊又在問鄭客了：「頭兒，你這是怎麼了呀？」
鄭客方才答道：「遇襲了。」
聽聞鄭客這麼說，商秀立時便瞪大了自己的一對秀目，她嘴巴張得大大的：「真的遇襲了？」
其實，看到鄭客的那一刻吧，她腦海里所浮現的便是「遇襲」兩個字了，只是在龍城鐵衣衛的第二大勢力所在處，居然有人膽敢公然的襲擊鐵衣衛的人，讓她很不敢相信的。
所以她才會有之前那一問的。
「對呀。」鄭客給予了很肯定的回答。
「可是，咱們是鐵衣衛啊，而且呢，這兒是龍城啊！」商秀還是一臉很是震驚的表情。
鄭客嘆了一口氣道：「那又怎麼樣呢？是的，咱們是鐵衣衛，這兒也是龍城，咱們的實力在這兒也的確很有勢力的，但是那又能怎麼樣的呢？」
商秀還是瞪大了一對眼睛，嘴巴同時也張得大大的沒有能說一個字。
鄭客接了道：「對方不是一個人，有組織，有計劃，又有膽量。所以，他們不是簡單的人物。
鄭客這麼面部表情十分嚴肅的說着，可是商秀卻是一臉的興奮，她揮揮自己的拳頭道：「對方是厲害人物鬥起來才有意思啊！」
鄭客看着對方那一副如此興奮的表情，他只能是苦笑着搖頭了。
怎麼說呢？
對於他們鐵衣衛來說，辦的當然都是大案難案了，可是打心眼裏，還是希望案子沒那麼棘手的好吧，像商秀這樣兒的，鄭客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去說對方的。
商秀那邊一鬆手，已經將那猴子般瘦小的小偷給鬆開來了。
鄭客看了一眼，對商秀皺眉道：「你沒有將他綁起來，就這麼放開他？」
雖然小偷就算是逃跑也跑不掉的，可是鄭客現在並不想費那個勁。
他一向認為，力氣應該花在刀刃上的，特別是現在這種情形下，還有更多重要的事兒等着他去花精力呢。
商秀卻眨眨眼，一副蠻不在乎的樣子對鄭客道：「沒關係的，他不會跑的，你要相信我。」
然後她目光看向那小偷：「你說，你有想跑的意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