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得訊
看着這雕樑畫棟的精緻建築，商秀的臉色跟其他的人完全不一樣。
馬一鳴挺興奮的：「這種地方，老實說，我從來沒有來過的。」
商秀橫了馬一鳴一眼：「你是不是覺得，現在假藉著公事來這兒，挺名正言順的啊？」
馬一鳴哈哈乾笑。
鄭客當然明白的，商秀她表面上好像是在說馬一鳴，其實所指的目標正是自己的呢。
但是鄭客不去理會商秀了。
鄭客已經來過這兒多次，他是很輕車熟路的。
鄭客才進了二門，立即有一個腰微彎了的中年瘦個子迎上來，滿臉堆笑問：「大人還是按老規矩的么？」
鄭客點頭：「老規矩。」
然後那瘦個子點頭哈腰引鄭客他們上了二樓，也不再多說話，轉身離開了。
商秀看這兒佈置得一片大紅，有床有鴛鴦合歡被，她就覺得這兒挺不幹凈的。
馬一鳴興奮得胖臉發光，他四下看，完全坐不住，嘴裏還評價：「有情調，原來館里姑娘跟客人呆的地方是這麼佈置的，我覺得很好。」
商秀白了他一眼：「你覺得很好，我看你就脫下鐵衣衛這身衣服，直接來接客好了！」
鄭客聽商秀這麼說，他心裏真的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的樣子，對商秀道：「你呀，說話能不能不那麼粗魯。」
商秀先前對馬一鳴翻一個白眼，現在對鄭客也翻了一個白眼：「這也不是文雅的人該來的地方呀！」
青衣小童送上了四個耳杯，耳杯里是清香的茉莉花茶。
正好一人一杯。
商秀她端起了自己的那一杯，輕輕呷了一口，因為有點兒燙的緣故，她很快將手裏的耳杯又放下了。忽然秀眉那麼一蹙，她想起了什麼，問鄭客：「老規矩，你說的老規矩是什麼啊？」
鄭客先沒有說話，舉起了十個手指頭。
商秀不明白，繼續問：「究竟什麼意思，我不懂得啊！」
鄭客終於開口了：「十個姑娘。」
商秀一時沒反應過來。旁邊的馬一鳴做出了很誇誇張的表情，他的胃已經快見光了。
鄭客繼續道：「而且是紅雲閣最紅的十位姑娘。」
商秀聽了臉憋得通紅，馬一鳴在一旁吃吃笑，商秀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話來：「你好像很有錢的樣子啊？」
鄭客笑笑道：「沒有，我不需要花錢。」
商秀感覺很無語樣子：「你很牛啊！」
鄭客不緊不慢的說道：「只是找那十位最紅的姑娘問問話，例行公事一般，我需要付什麼錢呢？」
商秀吁了一口氣。但是她臉上還是氣鼓鼓的樣子。
李冬倒又問了鄭客一句：「之前那個瘦個子是？」
「是這兒的詹管事。」鄭客平靜的答道。
「哦。」
詹管事辦事效率很高的，很快的他便帶了一群姑娘過來。
商秀雙眼眯起來了，盡量只餘一條縫，然後將自己跟那十位所謂的紅姑娘拉開了很大的距離。
鄭客見詹管事出去，他直接開問：「最近你們接待過什麼很特別的客人么？」
十位姑娘開始七嘴八舌的說，有些話商秀聽得很想捂耳朵，但是沒法子，那些話像蚯蚓一般朝她耳朵裏外鑽。
鄭客倒是很能抓住重點的，他好像很快便確定了一個方向，快速打發走其他九位，單余面前這位叫紅袖的女子。
鄭客又問：「你說那人一直手上戴着個手套，是么？」
紅袖答道：「是啊他呀，就是摸我的時候也不脫手套，我還打趣他，可是他還是不脫，真怪！」
紅袖說着「噗嗤」笑了出來。
商秀在一旁直皺眉。
鄭客繼續問：「他是左手戴手套？」
紅袖道：「對呀，我看他似乎是一個左撇子。」
再問也沒有什麼新鮮的了。
鄭客讓紅袖也離開。
商秀看着鄭客道：「到這種地方來問案情，我覺得就是在浪費時間。」
鄭客笑道：「我看未必，我覺得那個戴手套的客人很可疑。」
馬冬也不理解：「頭兒，你注意到一個戴手套的人，這一點我也能夠理解的，可能是那個人在抓爛了范連胸部后，特別小心怕人查，所以他套一個手套。可是你怎麼確定那人上過紅雲閣呢？」
鄭客道：「因為我知道紅袖是一個怎樣的姑娘。」
馬一鳴很好奇：「頭兒，你跟她有什麼關係，說來聽聽。」
商秀擺出一副立即要去捂自己耳朵的架式：「別講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事兒，我不聽啊。」
鄭客看了商秀一眼：「你不那麼敏感好不好？」
然後他接了道：「紅袖是一個身體上面有異味的人，嗯，說直白點兒，就是狐臭。」
李冬不理解這一點了：「老大，你說紅袖有狐臭啊，我怎麼覺得她挺香的樣子。」
商秀現在終於也回到正常的思路來了：「我也覺得，她挺香的。」
鄭客道：「她本來有狐臭的，可是她用了一種異香就將那臭給蓋住了，而那異香是雖然淡卻持久。」
看眾人還是都以一副不解的表情來面對了自己，鄭客又接道：「在范連身上我聞到了那種味道。」
眾人才恍然大悟，原來鄭客是從此點上判斷出兇手來過紅雲閣的。
但商秀有疑問：「老大，既然那樣，你一定知道那人來紅雲閣找過紅袖的，那你還找來其他的九人作什麼呢？」
鄭客道：「不打草驚蛇啊，如果我們徑直找紅袖一人，恐怕那暗處的兇手就會心裏戒備，咱們找十個人，他就未必會那麼起疑了。」
商秀「哦」了一下，一向聽說鄭客在鐵衣衛里名氣很響，現在看他行事風格，的確細緻，只是來紅雲閣這種地方，她怎麼都不能理解的。
鄭客好像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對商秀笑笑道：「這種地方來的人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正因為什麼人都有，所以很容易隨便一條魚就能帶點兒別的什麼東西起來。」
商秀好像若有所思點頭一下。
四人走出紅雲閣，商秀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回了下頭，嘴裏喃喃道：「這種地方，我覺還是不應該存在的，我好想一把火燒了這破地方！」
鄭客沒有回頭，只是簡單說了一句：「很多事，只要合法，我們鐵衣衛就必須保護它的存在，跟一個人內心的好惡沒有任何關係。哪怕它是罪惡的存在！」
鄭客目光投向遠方，遠方開始漸漸黑了下來，黑暗之中快樂與陰謀都會一起生長著的……
鄭客領頭，商秀與他並肩而行，李冬與馬一鳴則是在兩人身後。
他們快步向前，離紅雲閣越來越遠，於是紅雲閣的熱鬧與喧囂跟他們也不再發生任何的關係了。
再經過了中間一段相對冷清的地方，又進入了另一個熱鬧的地段。
不錯，就在轉過婁大酒樓后，一個拐彎就走上了第五大街。
第五大街已經可算是龍城比較繁華的大街了，走在夜街上，鄭客心裏卻在琢磨范連這案子。
他沒有任何的直接的證據，但是他直覺，此案子絕對不簡單的。
就在他腦子裏轉着這些個念頭的時候，忽然間，那邊一堆人在那兒起鬨。
鄭客微微皺了下眉頭，然後聽得那邊的動靜越來越大了，鄭客側過身子去看時，卻是看到了兩伙人正在械鬥。
這個鄭客就不得不管上一管了——但並不是他自己親自去管。
只見鄭客對李冬道：「你一個人去解決了他們，沒問題吧？」
李冬立即點頭，回答得十分的乾脆：「頭兒，你且放心好了，這些只會打些個閑拳的人，哪兒有什麼真功夫的呢？我一隻手便可以將他們給搞定了！」
鄭客點頭：「那好，你去吧！」
李冬應得一聲，他立即轉身疾向那個方向去了。
鄭客帶了商秀跟馬一鳴繼續前行，但走了十來步，鄭客忽然又將自己的腳步給停了下來。
他對馬一鳴道：「嗯，雙方加起來人不少，李冬一個人怕兜不住，你去助助他！」
馬一鳴應得一聲，立即也去了。
現在只餘下鄭客跟商秀兩人繼續朝回鐵衣部的地方去。
在快要離開第五大街的時候，忽然眼前飛奔過一個瘦個子，鄭客與商秀都沒有去管那人，在夜街上奔跑又不是什麼違禁的事兒。
但是，不久，有一個老頭子氣喘吁吁打對面來了，他臉漲得通紅通紅的，對鄭客商秀兩人直嚷：「快幫我抓住了他，抓住了他，他可是偷了我的錢袋子的！」
鄭客朝商秀努了努嘴，商秀明白了，她很爽快的道：「沒問題的，這種小蟊賊，我一定能逮住她的！」
說罷，商秀也飛身離開了鄭客。
鄭客繼續朝前走，現在可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沒有旁人。
來到了一個岔路口，本來正確的路線應該是朝右，朝右才能夠回到鐵衣部去的。
可是鄭客剛要拐彎時，忽然聽得耳朵邊傳來一陣尖銳的呼嘯之聲。
他不知道來物是什麼，干他們這一行都懂得「謹慎」兩個字的重要性，所以當下他也沒有隨便伸手去抄，而是將自己的身體那麼輕輕朝一旁一縱，飛來之物擊在對面的牆壁上，發出「砰」的清脆一聲響后，立時彈在地上。
鄭客凝目去看時，發現原來是一粒小石子，鄭客朝扔石子的方向張望了下，他正準備衝過去，忽然間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