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節 人生自是有情痴

第四十章節 人生自是有情痴

又是安靜的夜。

陳黎坐在木屋頂上吹著笛。

風把溫柔笛聲輕輕吹到山林,吹過小溪,治癒這每一個在夜裡翻來覆去的人。

林洛陽亦是那翻來覆去的人。

她燒還沒有退,頭痛欲裂,卻睡不著。

腦子裡一直浮現著柳集的影子,她總覺得這一切很茫然,沒有他在身邊所有的飯菜都無味了起來,雖然她十分信任他,卻還是放不下。

...

柳集又何嘗不是。

他寫了一封很長很長的信,讓陳黎帶給林洛陽。

陳黎見林洛陽一直發燒,便想等他好了再給她。

清晨。

「小洛,你好些了嗎。」陳黎端著一碗粥,望著靠在床上的林洛陽問到。

「嗯。」她沒有抬頭,只是盯著自己的手在看。

「那便好,對了,」他從衣服里拿出一封信。

「這是柳大人讓我帶的信。」

林洛陽一聽,眼裡全是激動,連忙伸手去接。

匆匆打開信。

她急切的讀著。

「夫人,今日以至冬初,不知曉你的身體如何,吃的可還習慣,沒有我煮粥督促你,不知你是不是又少吃了些。我在京城很好,前日著了風寒,已經好些了,夢裡你摔了跤,很是心疼,每每想到你獨自在那山野不免淚意縱橫,切記莫獨自前去那山泉處搗衣,莫去管那菜園,待為夫回家替你打理,只需安心養胎,照顧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念兒。那床塌地下的木盒中有一塊瓔珞,上面還未刻名,是給念兒的,夫人叫觀兒去刻了罷,夫人且放心,念兒出生前我定歸家。那邊關告急,杜寤溝通外敵,為夫必定前去鎮壓,不知歸期但必不會忘了你。好好愛自己。

夫君柳留。」

林洛陽淚流滿面,放下信然後急忙的準備從床塌下拿起那木盒。

「哎!我來吧,你坐著。」陳黎搶先彎下腰,去取床底下的東西。

「是這個木盒么?」

「是,謝了。」

陳黎笑著望著眼角帶淚的她。

林洛陽輕輕拍去些許塵灰。

小心翼翼的打開,眼角的淚也拍打在那木盒上。

那木盒裡的瓔珞閃耀著些許光,成色極其好卻不張揚,似乎是真的很適合念兒。

她輕輕的吻了吻那瓔珞。

「很好看。」

陳黎望著那瓔珞說。

「嗯,我很喜歡,念兒也會喜歡的。」

「念兒?」

「她。」

林洛陽摸了摸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似乎在撫摸孩子的臉蛋。

「陳黎,我想回京。」

她突然望著他說。

陳黎卻有些遲疑,他望著林洛陽誠懇的眼神,然後蹲的下來。

林洛陽坐在床褥上,望著和自己平視的他。

「怎麼了。」她問他。

「沒怎麼,你真的想回京城嗎。」

「嗯,我想陪在他身側。」

陳黎皺了皺眉,他不知怎麼告訴她,如今柳集身側有著一位極其強勢的女人,她若回去,很難保住自己的性命,即使柳集會護著她。

「好,但是,」

他用手輕輕握著林洛陽的手臂,溫柔的說:「你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保護好自己。」

「好。」

林洛陽似乎明白了些許,她開始慌亂了些。

「他為何和我說這句話,難道柳集....不..一定不是。」她心裡想著。

.....

陳黎備好馬車,帶好了乾糧,扶著林洛陽上了車,安頓好了一切。

他不知道做了多少心裡準備才帶著她上了馬車。

.....

朝堂之上。

「陛下!三思啊!」

「是啊,陛下!」

「....」。陛下下令御駕親征,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自己的小叔,那年輕有為的攝政王杜寤。

那坐在那高位的人頭暈目眩,卻一言不發。

「陛下,」

柳集站了出來,微微鞠躬。

「微臣自願領兵。」

「...」朝堂唏噓感嘆起來。

陛下睜開眼睛,望著那殿堂之下的柳太尉。

「愛卿當真。」

「回陛下,當真。」

「柳大人啊,您雖說武藝超群,但畢竟缺乏領兵經驗啊。」

「是啊。」

「朝堂之上武將頗多,能者也重多,」柳集邊說,邊環顧四周,望著那些眼神閃躲的杜寤的黨羽。

「就沒有能助自己的國家一臂之力的嗎!?」

他大聲的呼喊出來。

群臣皆無言。

然後總歸站出來了些鳳毛麟角,接著便是全臣皆跪拜。

「微臣願為陛下馬首是瞻,為甫朝赴湯蹈火!」

「好!」陛下笑著站了起來,望著群臣,又和柳集對視笑了笑。

「那便由柳太尉定奪。」

「謝陛下!」

....

許府。

「查清楚了?」

「回小姐,奴婢派人在那陳將軍的馬蹄處塗了黃膏,他向來粗心大意,沒有在意這黃膏,於是奴婢便派人沿著那腳印尋找,便尋到了。」

「如今是何狀況。」

那常岩望著許周兒,略微有些害怕的說:「那..女子懷了柳大人的骨肉....」

「什麼!?」

常岩立馬跪下,害怕的低著頭。

「小姐,奴婢找她那木屋附近的鄰居大娘問過了,確實有孕在身,奴婢還收買了那大娘以便日後行動。」

那許周兒彎著腰扶起那常岩。

「你做的很好。」

「謝..謝小姐。」

「對了,小姐,現在那陳將軍帶著那女子在回京城的路上。」

「不能讓她們回來!」

「那....」

許周兒在常岩的耳邊耳語了幾句。

那笑容都無法藏住。

「小姐真是聰明!」

「去吧。」

「是!」

.......

陳黎他們三人在馬車裡坐著,觀兒一隻手扶住林洛陽。

那馬車極慢,因為怕顛簸到她。

到了一家客棧之時以至黃昏,他們隨意打包了些吃食便匆匆上路,因為林洛陽說她並不累。

她沒什麼胃口,陳黎和觀兒便吃了起來,陳黎遞給大凡幾塊肉餅后看了看林洛陽,他為了保持住在林洛陽眼裡的形象所以沒有很放開吃,但卻也吃了不少。

那食物進了胃便覺著渾身輕鬆了起來。

他們勸了許久,才讓林洛陽吃了塊軟餅。

馬車一路駛過,不緊不慢的趕著路。

觀兒一直望著窗外,也不知曉在想些什麼。

大凡駕著馬車,心裡也似乎有些心事。

大家都在沉沉暮色中安靜的冥思。

那鳥鳴聲很清脆,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靠近,陳黎想的入迷,竟也沒聽見。

突然大凡猛的勒住馬的韁繩,將他們嚇的不輕,林洛陽也險些摔地。

「大凡,你幹什麼!」陳黎責怪著問,一邊打開馬車車簾。

雖說四周無人,但陳黎明顯感受到一股壓力撲面而來,那氣氛簡直緊張到了極點,那絕不是數十人可以帶來的殺氣。

但他並沒有慌張。

畢竟也是征戰過的將軍,他的能力解決一些綁匪還是綽綽有餘,就連陛下和柳集的護軍也無法隨意將他放倒。

但就偏偏在此時。

他的膝蓋軟了起來,四肢發麻無力,連劍舉起來都難。

「怎麼回事.....」

他低聲自言道。

「你怎麼了?」林洛陽見他退回了馬車內,便問道。

「沒事,」他拉住林洛陽的手,這讓林洛陽有些無措。

「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你都閉著眼,待數完五十個數,再睜開眼。」

「為何?」她剛問,便聽見外面突然傳來的打鬥聲,便慌張了起來。

觀兒也慌亂了起來。

「你來駕馬!」

「哦哦哦,好,我不是很會....」

她話沒有說完,陳黎便沖了出去。

「閉上眼睛!」他拼了命的嘶吼了這一句。

林洛陽便瞬間閉上眼。

他害怕的很,卻不敢隨意違抗他的指令,她知道他定是在護她。

觀兒坐到帘子外的馬車木板上,卻被眼前那壓過來的黑影嚇得動彈不得,陳黎便衝上猛的在那馬身上拍了一拍,那馬飛奔而出,他便被壓過來的黑影圍住。

他從側面用力踏上那樹榦然後從上往下甩劍橫切,那黑衣人躲閃開便被大凡正面擊殺,他和那近二十餘明顯訓練過的黑衣人對抗,卻皆力氣漸失,大凡喘著氣,拼了命的抵抗,他側身穿過人群往那中間刺去。

旁邊的黑衣人回頭劃破了他的肩頭,他沒有躲閃而是迎著那鋒利偏著頭橫切那人,他的大腿被後面偷襲猛踢,沒站住而摔了下去,他剛欲起身,便差點被那利劍刺入胸膛。

好在陳黎突然趕來,猛的踢開他們刺去。

陳黎力氣盡失,幾乎無法再拿劍只得滾在地上。

大凡起身便拔劍,被後面的人猛刺一劍。

「大凡!」

陳黎望著眼前的人,他們對視著,然後大凡猛跪地,倒了下去。

他拔劍刺過去,被人划的遍體鱗傷,然後望了望那早已不知蹤跡的馬車,欣慰的笑了笑,嘴唇微微動了動:「我...愛..」

背後的劍,面前的劍,身側的劍都同一時刻刺向這個曾經輝煌的當朝將軍。

「你...」

他發出了這字。

沒人聽見,只有他自己知道。

若不是他吃了軟經散,他定可以手刃這些人,然後帶著她走,可如今他放她就這樣離開,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他很害怕她出事,卻無能為力。

黑衣透著鮮血,血溢出衣衫,滴落在地。

他摔倒在血泊之中,安靜的離去。

林洛陽在顛簸中疼痛不已,沒數完那五十個數,她便已經知曉發生了什麼事,眼睛沒有睜開卻已經淚濕了衣衫。

她在馬車裡睜開眼。

「夫人,你沒事吧!」

觀兒駕著馬車,穿過小路,一路狂奔,她害怕後面有追兵,又害怕自己駕到太快讓夫人出事,忍不住的手抖的厲害。

「我沒事。」

「夫人...」林洛陽聽出來了她的哭腔。

「別怕...」林洛陽自己也留著淚。

「夫人,我們就這樣丟下他們嗎?」

「他們既然將我們送離,如若此時回去,定會讓他們失望。」

「那夫人,我們該...」

「啊啊啊!啊啊」

那觀兒望著前面陡崖感覺勒馬,然後便聽見後面轎子里重物墜落的聲音,她急忙進轎子看。

「啊!夫人,都是奴婢的錯!」

林洛陽摔倒在地,面部表露出難受神情,這讓觀兒很是害怕。

「夫人,你沒事吧?」

「我...沒事。」

她被觀兒扶起來,坐著望著她。

兩人眼淚汪汪,無法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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