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

第98章 第98章

程硯沒有讓宋御留得太久,他自己要上學,宋御也有課,等他完全好透不知要到猴年馬月。

宋御走得那天,舅媽他們剛好回來,程硯覺得自己選的日子挺好的,他去車站送了宋御,回來之後略微失望了一點,感受到突然的孤單空寂,開始思念剛走不久的人,直到重新浸泡在學海里好幾天,才慢慢緩了過來,找到自己的節奏。

因為打架的事,程硯在學校里瞬間成為了紅人,這次性質太惡劣,班主任氣的不輕,主要是氣別人把程硯打得太嚴重,看到他一臉傷時,老班那個冷血的中年男人也挺心疼程硯的。

學校為這事開了一個大會,嚴格批評了參與打架的人,為了讓同學們安分,出了各種各樣的規定,可能不能信守,那是另一回事了。

被批評的幾人早就老實了,被打得老實了,可是學校老師並不知道,他們早已經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等同的代價,甚至更狠。

程硯的臉上沒有再貼什麼,傷痕也漸漸地淡了下去,可每次他接近別的同學,跟別人說話,他們總要問一聲。

「還好嗎程硯?」李笑笑抽出試卷給程硯,目光落在他的傷痕上,微微蹙著眉。

「快好了,沒事。」程硯接過試卷,看了一眼說:「你寫的好快,我才做了一面。」

李笑笑說:「我周末寫的,沒來得及對呢,老師說這張不講,我也沒管了。」

程硯上下看了一眼,然後往位置上回:「好,謝謝。」

「客氣啥。」李笑笑轉了下手中的筆,埋頭寫題。

教室里沒那麼吵鬧了,大家自覺地控制著音量,後來老班過來,下達了一個任務,就是換黑板報,這任務給到了李笑笑,讓她組織幾個畫畫功底好的,出一期高考相關的,也是最後一期黑板報。

李笑笑接下了這個任務,在下課時瞄準了程硯,帶上沈韻,還有一個寫字好看的趙一白,四個人在放學后的教室里加班加點。

趙一白畫技不行,學習不行,睡覺第一名的他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一手好字,有時候就特奇怪,總會有這樣一個現象,寫了一手好字的偏偏是那不怎麼寫字學習的人,趙一白就是個典型的例子,所以他總嘲程硯的字丑。

「往右邊靠一點。」程硯在後面指揮著,趙一白踩在凳子上,手裡提著粉筆,根據程硯的要求挪動著,「這兒?」

「再往下面一點點,一點點就行了,對,好,可以寫了。」程硯找好位置,看著趙一白瀟洒地把「高考」兩個字寫下,自己則走到黑板的一邊,畫起了裝飾的書籍,一隻兔子在啃書,參考著沈韻給的設計圖。

李笑笑和沈韻在完成一個巨大的工程,她們在畫長城,每一塊磚石上都寫著知識點,各科都有,融合在一起,經過修飾,毫不違和,長城畫的很有立體感,上面的字體也跟著改變大小,是一副氣勢恢宏的黑板報,這期黑板報在老師和同學那裡都大受好評,隔壁班都趴在窗戶邊看,本班同學則洋洋得意,十分自豪。

主要功勞歸沈韻所有。

出完黑板報,程硯回了寢室,已經有人給他買好了飯,這兩天都是關迪給他帶飯,而關迪則是受人所託,並且心甘情願。

「你再晚一點回來,飯就涼了。」關迪晃著腿,在椅子邊坐著,對剛回寢室的程硯說。

「謝謝。」程硯回到位置上,他的三餐被關迪包了,而且包了一個月。

「沒事,拿人錢財給人消災嘛。」關迪搖搖手,他就是宋御指定的那個人,兩個人還加了聯繫方式,宋御實在給的太多了。

「要不我把錢轉給你吧,」關迪說:「挺不好意思的,帶個飯而已。」

「我不要,」程硯說:「聽他的就是了。」

要帶一個月呢,這不是一件小事,起碼不是關迪應該幫他的事,他拿點報酬沒關係的,程硯覺得。

具體宋御給了關迪多少錢,程硯也不知道,只聽關迪說太多了,他不好意思收。

晚上吃完飯,程硯在背書,老媽給他來了電話,受傷的事情老媽已經知道了,瞞不過去的,他不可能好幾個月都不回家,只是跟老媽說打架了,老媽擔驚受怕的,沒見過他受這麼重的傷,每天都要打電話來囑咐他好好學習,跟朋友處好一點,不要再鬧矛盾之類的。

程硯覺得自己的決定沒錯,這已經是快要好了的傷,如果老媽知道他被打到昏迷住院,恐怕幾天不能睡著了。

程硯知道了教訓,也沒有再那麼莽撞,他上次聽得急了,並沒有衡量對方有幾個人,什麼武力值,腦袋一熱就衝上去了,經過這件事他也長了點腦子,不會在明知打不過的情況下再跟別人硬剛,而且這幾個月肯定不能再受傷了,一是為了訓練自己的心態,成為一個不那麼躁動的成年人,二是為了他的高考,他也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他做的很好,沒有再和誰起爭執,校園裡碰見過幾次打架的那伙人,也沒有太多的眼神交流,都一言不發地從對方身邊走過去,但有幾次,程硯發現,他們的目光藏著一點閃躲和畏懼,不太確定他們在畏懼什麼,只知道他們的氣勢並沒有之前那麼囂張。

還有一個人嘴巴下有燙傷,有疤痕,程硯知道那應該是宋御乾的,宋御的手也有燙傷,他記得,不過後面再見面好了一些,這麼嚴重的燙傷,儘管做了處理,也沒有辦法完全恢復了。

每次想到這裡,程硯就要難受,這也算是他一個不敢再莽撞的理由。

每天的日子就是重複重複再重複,沒有任何新意和花樣,自從他受傷以後,宋御回來的次數也多了,但每次都待不了太久,基本上就是今天回,明天走,因為休息天對程硯來說也很重要,日子越過越少,任務越來越重,後面他就不讓宋御再回來了,雖然不是太遠,但他並不想讓宋御兩個星期回來一次,來回地折騰,他知道他進入了職業賽,現在也挺忙的,加上自己的休息日里有做不完的題,他們真沒太多的時間黏在一起。

學校因為高考在即,每個月都會出模擬捲來測試學生,在一次次的測試卷里,程硯的進步空間已經沒有那麼大,他從最開始三四百分,衝到後面的六百分已經不容易,現在的每次測試,基本上能再高個二三十分,有時候會因為難度,或者自己還沒掌握,吃透的題目,成績下降,雖然下降的並不多,但每次下降都讓程硯十分緊張惶恐,於是下降的那一個月里,他就更投入地與題海作戰,更沒命地折騰自己。

最高的一次測試成績達到了七百三十一分,也是全年級第一,那會他能感覺到每個人看到他的目光都變得不一樣,從老師到同學,可他並沒有為這些目光感到驕傲,他仍然謹慎,謹慎地走著當下里的每一步。

他承認自己並不是天資愚鈍的人,他並不是完全靠努力,他有紮實的基礎,有父母給的還算機靈的頭腦,才能讓他的成績跟上努力。

他沒有任何學習方法,他也沒有看過網上高材生分享的學習方法,他只是一股腦地刷題,那是他自己總結出來的,最有效的方式。

題海戰術,就是讓你熟悉掌握每一道類型的題目,刷的多了,自然就熟了,就像他現在看見試卷上的題目,都是熟悉的老朋友。

凜冬已過,開春的天氣逐漸回暖,冬季的假期一直關在家裡複習,今天程硯想喘口氣,他去了很久沒去的黑八球廳。

徐逸已經邀請過他無數次,可是程硯一直都說沒時間,這次來,很多人都沒有消息,頗為意外,黑八里有了很多的新面孔,氛圍熱火朝天的,應該跟當初他在鏡頭前提的一句訓練場地有關。

很多人對他都十分熱情客氣,尤其球廳的工作人員,那個姓劉的老闆今天沒有在,可因為程硯來了,劉駒也在不久后出現。

「蓬蓽生輝啊,」劉駒調笑道:「今兒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冠軍。」

「省內而已。」程硯沒有應承他的誇獎,站在球桌邊說:「你的生意很好啊。」

劉駒樂開了花:「全是你的功勞,你一句話,頂我打十個廣告。」

真沒想到,一句話有這麼大的效果,果然,人站的越高,能決定的事就越多。

「拿了省內冠軍后,日子很滋潤吧?」劉駒說:「應該有很多家球廳找你做廣告吧?怎麼樣?學校里也混的風生水起了吧。」

「沒有,」程硯並不是謙虛,如實回答:「學校里並沒有多少人知道。」

劉駒眯起眼睛,內涵道:「你們學校沒通網?」

程硯笑笑:「可能吧。」

徐逸過來了,要跟程硯打,打之前還有要求,說不能玩認真的,認真地沒看頭,結束太快了,程硯也是來放鬆的,答應了,兩個人玩起了娛樂局。

「往下怎麼走?」徐逸一桿進洞,扶著杆子看程硯,「進軍全國賽?」

「再說吧。」程硯接桿,因為太久沒玩,手感不夠好,但基礎水準還在,打了兩桿也就找到了感覺,「目前不想那些。」

徐逸圍著桌子轉,找尋合適的角度,進攻目標球,「現在放在你眼裡最重要的是高考,什麼也進不了你的心。」

程硯默認,的確,在他這裡,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高考。

「你是我見過最酷的,」徐逸說,見程硯不明白,他不吝嗇道:「跟很多年輕人不一樣,上進就算了,做一行行一行,真的野。」

程硯道:「那你是沒在以前認識我。」不一樣的年輕人嗎?上進嗎?不得不上進啊,因為前面是愛人和未來。

「程硯,能不能答應我一個事?」徐逸問。

程硯點頭,彎腰打球:「你說。」

徐逸看著他的身姿,和犀利的目光,欣賞道:「答應跟我做一輩子朋友。」

他們現在都沒有到那麼好的程度,跟朋友一輩子什麼的,在程硯這裡只有趙一白是確定的,不知徐逸為什麼突然這麼要求。

程硯說:「嗯?」

徐逸坦誠道:「因為有個冠軍朋友,很酷的啊。」

程硯沉默幾秒,隨後笑開了。

徐逸也在笑,並招呼他接球。

這就是宋御說的……足夠優秀的時候,所有人都想靠近你嗎?

撞球的事情先放在一邊,但職業賽那邊的邀請卻沒停下過,寄到家裡的信封,來家訪的人,被老媽老爸知道,慢慢的,程硯打撞球的事情就在街坊鄰居里傳出去了。

三天兩頭來拜訪的人已經讓程硯藏無可藏,在電梯里遇見鄰居,從一開始「吃飯了沒啊」變成「能不能教我家孩子打撞球」,有的孩子才四歲,家長就開始為他們做這種謀劃了,程硯則只是禮貌一笑,說:「有空會帶他們玩。」

後來奶奶都知道他打撞球的事了,是老爸告訴她的,這事在村莊里傳開,不過傳言一直都是越傳越亂,老人家說不清楚,弄不明白,有說程硯是打撞球的什麼冠軍,又說是籃球的冠軍,後面越傳越誇張,世界冠軍都出來了,實際上程硯只是拿了個省內冠軍,但總而言之,大家聊起那個程式開家的小孩,都會豎起大拇指,說什麼有本事。

而傳言的主角並沒有那麼精彩紛呈的生活,枯燥乏味的學習都要壓垮了人。

「媽,我那雙黑白色的運動鞋呢?」程硯在房間里翻翻找找,沒看見,行李箱攤在一邊,裡面是收拾好的衣服。

「在這呢在這呢。」老媽拿出他要找的鞋子,裝好了放在行李箱里,對程硯說:「給你刷了,這鞋子質量挺好,穿幾年了都沒壞。」

「嗯,寶貝著呢。」程硯把鞋子壓好,行李箱里的東西不算特別多,他只是去兩三天,去別的學校,進行他準備了一年多的高考。

宋御送了他很多的東西,從鞋子到衣服,到一些房間里的擺件,小玩意,程硯能帶的帶著,能穿的穿著,就當做是吸吸他的歐氣。

出門時,老媽在耳邊叮囑了太多的東西,讓他別緊張,穩定發揮就行,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考不好不會責怪他之類的,程硯沒回復呢,老爸都聽不下去了,擺擺手說:「得得得,說太多把他腦袋裡這兩天複習的知識都沖走了。」

老媽這才作罷,趴在車窗說:「程程,加油啊,媽在家給你燉骨頭湯喝。」

程硯稀奇地說:「媽,你都好久沒這麼叫我了。」

老媽狠狠揉了下他的腦袋,程硯捂著腦袋說疼,聽了老媽幾句忠言忠告,車子才緩緩開走了。

程爸扶著方向盤,朝後視鏡里看了一眼,後面程媽還沒走,站在原地目送著,程爸對副駕駛的人說:「一句話,還得好好發揮。」

程硯拉上安全帶,低頭說:「知道。」

程爸欣慰地看了他一眼,「這兩天升職了,正好,趕你回來,爸帶你打高爾夫去。」

「哇,」程硯驚嘆道:「程總監現在這麼高大上嗎?」

「必吁的。」

老爸這一句東北話學的很像,車廂里濃濃的東北氣息,程硯學著他爸的講話,重複著這三個字,越說越來勁。

他拿起手機,在充滿加油鼓勁的車載音樂里,給宋御發了一條消息。

——祝我好運。

不久,收到了回復。

——媳婦加油。

程硯蓋上手機,轉頭看外面快速掠過的風景,街角邊站著不同身份的人,不同年紀的人,有人歲月靜好,有人負重前行,他卻再也不會迷茫,找不到去往的方向,也許來的時候,他是混沌且無措的,但這並不妨礙,他在關鍵的一年裡,找到了本心和遠方。

明天是關鍵的日子,明天是很好的天氣,明天是這緊張繁忙的一年,最後的一份答卷,它將決定他與他在哪裡見面,在哪裡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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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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