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婚而起

第十章 大婚而起

疏君的話循環在耳邊,愉禛無奈,只得按着她的意思來辦,這於誰都沒有壞處。

話說這些日子因為漠北叛亂一事,褚王可是過的心驚膽戰,生怕在驟雨中被昭帝一巴掌送到邊關。如今沈徽清已經回京了,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可是卻被長謹一句「驍勇候府的人在」給打發回去了,他只能悻悻的去逍遙館尋樂。

浮玉鬧着要去王府幫疏君準備出嫁的東西,褚王也由着她,因為身份的原因,以及現在他們與越王一黨的走的很近,為了不必要的麻煩,只能獨自一人在逍遙館聽歌舞,用午膳。

看着緩緩飄起而又落下的飄帶,在樂聲環繞中,舞姬扭著腰肢,身段輕薄,甩出披帛被他一把抓住,將舞姬抱在懷裏,與她調笑道:「要不要來我府里啊?」

舞姬呵呵笑道,冷哼一聲,伸手抵了抵他的額頭,站起身後退兩步道:「去您府里了,還怎麼替您傳消息呢,何況,您又不喜歡妾身,府里又有一位王妃,妾身去了,王妃可不高興,屆時,您可哄不好的。」

褚王揉了揉眼睛,從舞姬停下之後,他們便識趣的緩下樂聲,出去帶上了門:「夠了,別裝了,要是被王妃看見了,那還得了。什麼事非要到這裏來說,還扮成這副模樣,次次如此,讓本王做這些令人厭煩的動作,本王瞧你在外的日子是過的十分愉快了。」

舞姬不是別人,而是被淑妃送出宮的侍女,學男恭敬的跪坐在地上,褪去了一臉的高傲,換做了一副擔憂的模樣:「娘娘說,讓王爺有時間去皇宮看看,陛下最近心情不錯,若是在宮裏遇見了,想來不是什麼大問題。」

褚王有些不耐煩的盯着她:「你知道說這些是沒用的,還不如早些回去,這個時候去皇宮做什麼,惹的父皇不快,再將我遣去邊關嗎?」

學南忙趴在地上,不卑不亢道:「這是娘娘的意思,她說這些日子陛下似乎有意立越王為太子,要您多在陛下面前露露臉,不要失了皇恩。」

聽她說完,褚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凝神良久,站起身道:「知道了,你回去告訴母妃,這些事讓她不要操心,管好寧王就是,另外,關於儲君的人選,這是父皇的旨意,誰也改變不了,現在讓她不要輕舉妄動,不然,以後就別認我這個兒子。」

說罷,便轉身離開。這話說的過於沉重,淑妃聽學南說完之後,臉色霎時間慘白一片,低聲道:「他就這般放不下嗎,難道我說的那些是為了我自己嗎?我都是為了他日後能夠有出息一點。」

淑妃氣惱不已,在一邊默默流淚,學北上前安慰道:「娘娘,王爺只是說現在形式不大好,不希望您過多的參與到裏面,我們就等著鶩蚌相爭,去做那個漁翁就好。」

她的話微微觸動了淑妃,她也不再哭泣,眉心一動:「要是真像你說的這樣就好了,褚王心性憨厚,性情激昂,大了便不聽我的話,當初讓他娶康家的小姐或是吳家的小姐對他都是好了,現在倒好,娶了一個祭酒的女兒,還對她惟命是從,我也沒見他對我這個母妃如此在乎。」

學北呵呵一笑:「等褚王當上君上,自然就明白了。」

淑妃起身去端茶杯:「希望如此,褚王教訓不得,那兒媳我還不能見嗎?讓褚王妃明日來見我,我看看都這麼久了,也沒見她肚子有響動,還不如人家王府三公子的福氣那樣好呢。」

學北抿嘴一笑,道了句是,便轉身出去了。

淑妃靠在軟塌上,幽幽的盯着窗外,一語不發。

話說沈徽清回京之後,疏君也不曾去見過,也不知他府上有些什麼人,夜夜不能寐,翻來覆去沒完沒了。雖然心裏早有底,可是還是怕人多嘴雜,又相信綠撫,今夜便也早早的歇下了。

逍遙館也在抓緊時間隨時準備開門,多少達官顯貴的人,天天巴望着這裏的美人舞姬還有享不盡的天下美食。

疏君沒有招搖的在逍遙館坐下,而是去了那片她已經著人修整過的竹林。整日的虛弱讓她幾乎快不能直起身子,只能在綠撫的攙扶下才能走的穩當。綠撫也奇怪明明回來時,身子還算強健,不知怎的,才過了幾日,便不能自己起身了。

綠撫扶她在竹椅坐下,湖水中央設了一個小竹亭,連接的是岸邊的竹林,小橋亦是當地取材,用竹板搭建的。

此時齊雪堂也早早的等著二人的到來,見她坐下,也沒什麼客套話,只讓她將手伸出來,他才去摸脈。

疏君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皮膚白勝雪,臉頰上是新添的粉汁,饒是化了淡淡的妝,也掩蓋不了她滿臉的疲倦和憔悴。

綠撫緊張的看着齊雪堂,只見他剛把手搭上去時就已經眉頭緊鎖,嘴角下沉,看着疏君的臉欲言又止,綠撫急的不行,見他又不說話,只顧著把脈,忍不住着急的問:「怎麼樣,哪裏不好?」

齊雪堂看了二人一眼,並未說話,疏君也明白了他什麼意思,轉頭對綠撫道:「我有點渴了,你去幫我拿些水來吧。」

二人騎馬而來,馬上怎麼會帶着水,綠撫聽她說完,便瞪了齊雪堂一眼,冷哼哼的離開了。

見她走遠,疏君方才道:「你有什麼不能當着她的面說的,現在人走了,說吧。」

齊雪堂抽回手,咳嗽兩聲,正色道:「殿下已有月余的身子了,胎相沒問題,但是其他的脈象卻是亂做一團,如果長時間下去,你可能會因為心梗而亡。」

疏君似乎早已料到他的話,並沒有多大的感觸,只是一臉的愁容:「會影響肚子裏的孩子嗎?」

齊雪堂十分不解:「如果你死了,自然是會影響,母親體弱的話,會影響給孩子,你怎麼不問我怎麼樣才能解決你現在的狀況?再過五日你與辰王便將成婚,可是數月前辰王已經離京,你……」

疏君冷笑一聲道:「那你以為辰王離京多月是與其他人在一起嗎?」

話音未落,齊雪堂便瞭然於心,拱手道:「是我多言了,不過,此事的確不能先讓其他人先知道,今日就當我們沒見過面。」

疏君當然知道他的意思,默默嘆了一口氣:「多謝你,綠撫,以後你要多照顧她。」

齊雪堂看着她轉身就要走,想起前些日子所見,忙上前攔住她道:「你這樣心平氣和,有些事出反常啊,難道已經知道了辰王帶了一個女人回來嗎,這些日子,驍勇候府的人都在辰王府住下了,一方面是準備婚禮,還有一方面也是因為那位女子。」

疏君心中淤堵,這件事她的確不知道,現在也不知道,心裏實打實的想將沈徽清拉出來揍一頓,又帶一個女人回來,她盯着他的眼睛,彷彿要將他吞入腹中一般:「那個女人,你可見過?」

齊雪堂看她面色漲紅,怒意已然放在臉上,有些無措道:「不曾見過,只是聽說而已。」

疏君勉強將心裏的煩悶壓下去,鎮定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帶回來又如何,她能拿我怎麼樣嗎,我只管現在我該管的事便足以,這些事,自有人去管。」

這話說的有理,齊雪堂也沒在多說什麼,只是側身走到一邊,拱手送她離去。

疏君似乎十分喜歡這匹馬,就算身子無力也想翻身上馬去溜達一圈。眼前已經模糊一半,讓人拴好追影之後,她便想回到院子裏小睡片刻,走起路來搖搖欲墜,彷彿喝醉了酒一般,下人們只敢遠遠的躲着她,不肯上前。

終於走到後院的小廊上,她扒著扶手往前走,眼前突然躥出一個人影,嚇她一跳,來人正是周陽,看着她道:「有人到府里了,你去哪裏了。」

周陽向來是怕她的,今日肯對她說這些話,不禁讓她覺得有些奇怪,可是現在的身子讓她沒那麼多心思去想這些:「來人就來,又不是找我的,你別擋着我,我要回去了。」

她推開周陽,就要往前走,只聽周陽道:「他們在茶廳說你的話,不要我進去聽,你不想去看看嗎?」

疏君眉心一皺,嘆了一口氣道:「不用管他們,我要回院子了,別再攔着我了。」

周陽被她一推往後倒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她漸行漸遠的身影,大聲問道:「是不是你害死了我姨娘?」

聞言,疏君腳下的步子一頓,回頭道:「你憑什麼說是我害死的,你姨娘是自己生病走了,怎麼能怪在我頭上。」

周陽看她毫不在意的樣子,大聲哭了起來:「就是你離開府里之後她就生病了,一直不見好,就是你害死的。」

怎麼什麼事都能怪在她頭上,疏君十分不解,心裏有氣也不能沖一個小孩子發火,她肅然轉身,連腳步都快了不少。

回到院子裏,她鑽入被子裏,彷彿被寒冰凍住了一般,身子不停的顫抖,裹在被子裏也覺得四周的涼意滿滿。

杜若端來一碗八寶粥放在案几上,伸長了脖子往裏瞧,見她不大好的樣子,忙道:「小姐,您怎麼了,這是少夫人剛剛熬好的粥,叫我給您送一些來,您趁熱用吧。」

床上的人淡淡的嗯了一聲,但身子卻沒動靜。

杜若大著膽子走過去,只見疏君滿頭是汗,香汗打濕了秀髮,身子反倒是涼透了,嚇得杜若趕緊收回手去,道:「我去請府醫過來給您瞧瞧。」

疏君知道這其中的利害,忙拉住她的手,冷冷道:「用不着,去辰王府送一張帖子吧」

杜若有些猶豫道:「可是小姐,您的身子……」

話音未落,疏君便打斷道:「就是在外着涼了,睡一下就好,把帖子遞了就回來吧,我想吃杏子,也想吃山椒泡豬蹄……」她說了一大串都是些傷胃的東西,杜若還是有些擔心:「小姐,這些都是傷胃的東西,不過這個時間裏,杏花才開呢,杏子要等上好幾月的哦。」

疏君點了點頭:「你看着來吧,我實在是有些累了,等一下大夫人來傳飯,就說沒胃口,不去了。」

杜若見她第一次有這樣的胃口,臉上是止不住的愉悅之色,笑着退了出去。

用過晚膳之後,聽羅氏說疏君沒什麼胃口,愉禛便與江離相約去纖羽閣瞧瞧。

杜若出去之後一直沒回來,疏君醒了便又睡了,二人來時,剛好見她躺下,昏昏欲睡的模樣。

江離與愉禛相視一眼,江離坐到床邊,摸了摸她的額頭,卻不知為何冰的厲害,忙幫她捏好被子道:「怎麼這樣涼,才如春沒多久,不要穿的這樣單薄。」

疏君點點頭,閉上眼睛又想睡去,愉禛道:「二哥,讓她好生歇著吧,把身子養好了,過兩日也夠她受的了。」

江離和顏悅色道:「好吧,見她老是睡不夠的樣子,我都在懷疑她晚上是不是出去做什麼了。」

江離笑着搖搖頭出去了,愉禛嘴角含笑,上前去摸了摸她的手,見她已經睡著了,暗自笑了笑,只是燈光昏黃,沒瞧見觸碰她手的地方隱隱冒着藍光。

彷彿是感知到什麼,雷雲也進屋來蹲坐在地上,看着愉禛的觸碰她的手指,額頭,瞪大了眼睛。

愉禛坐在床邊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裏砰砰的亂跳,驟然心跳加劇,雷雲也煩躁起來,愉禛怕打擾她休息,也慢慢的離開了。

雷雲忙追着他離開了,留下地上被風帶走的桃花。

剛剛用過杜若買回來的菜,聽見她的話,暗自冷笑了一聲道:「我知道了,不用管他,你去歇下吧,我也累了。」

杜若端來熱水,綠撫擰乾之後替她洗漱乾淨,吹滅掌燈,二人一併出門了。

杜若收拾乾淨躺在床上,看着幾乎快要睡着的綠撫問道:「綠撫,你睡了嗎?」

「嗯」綠撫星眼朦朧哼哼兩聲:「快了,怎麼了?」

杜若坐起來,雙眼如炬:「小姐為什麼突然身子這麼弱,可是在外受傷了不肯告訴我們?」

提及疏君,綠撫不由打起精神來:「這有什麼,殿下沒有受傷,就是一時間感染了風寒,或者又是心情不好,過段時間就會好的,你別想那麼多,那你沒瞧見殿下胃口這樣好嗎,這就是慢慢在恢復了,你可別去問,不然又要生你氣了。」

杜若見她說的真摯,也不再說什麼,倒頭蓋着被子便睡去了。

與沈徽清成婚的日子就在眼前,自從得知已有身孕之後,疏君在吃食方面也重視起來,不再似往日那樣多一頓少一次的。

玉澤已經同沈徽清在辰王府睡了三日了,今日一大早,便隨着迎親的隊伍回到王府。可以說這是除上次與計府定親,沈府提親以後,王府最熱鬧,最歡樂的一天。滿城的人都等著這一天,無論老弱婦孺,都攜著子女出門觀禮。偌大的王府正門前赫然擺着龍鳳吉祥的圖案與銅器,王既明與羅氏在門口招待客人。門前絡繹不絕,人山人海,聽到有人放鞭炮,噼里啪啦的響聲在熱鬧喧囂中都顯得這樣蒼白。

昭帝也自由放開了一次,騎在馬上與沈徽清一同進府迎親,反倒是將皇后與太后落在了辰王府。

耳邊處處都是起鬨的聲音,打鬧聲,祝福聲,楚母以及一眾貴婦人都在疏君的房裏幫忙添嫁妝,雖然不及多少,但都是心意。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幾名貴婦幫忙妝點,花了大半個時辰,才打扮好了。

喜婆上前來看着疏君道:「殿下就這樣不濃不淡的妝最好了,太淡了撐不起今日的場子,太濃了誤了您的美貌,這新郎官快到了,諸位貴人小姐有什麼話,現在可說了。」

宓瑤挺著肚子來,眉眼彎彎,接過花兒手裏的匣盒,打開盒子,裏面躺着兩隻精巧的鞋子,還沒有手掌大小,一雙虎頭,一雙鶴尾,樣式稀奇,眾位貴婦小姐見了也不由的驚嘆道:「這樣的巧工,外面的可比不上,慕容小姐這手藝,可實實在在出色了得呢。」

宓瑤笑着一一回應,最後將目光放在疏君的身上,笑道:「童鞋給你,除了是日後希望你兒女雙全,也希望你能與辰王白頭偕老,這樣的寓意最好,其他的你也不缺,還不如把我的心意給你。」

疏君展開笑顏,頭上的鳳冠吊墜鈴鈴作響:「謝謝你,辛苦你了,快去坐着好好歇息吧。」

宓瑤點點頭,一眾人又上來說了些祝福賀禮的話,彼時聽着外面突然喧鬧起來,楚母趕緊將蓋頭放在她頭上,對其他小姐夫人道:「快快站好了,得要熱鬧熱鬧才准他們進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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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香禁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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